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大的孫都監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大的孫都監

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

泛舟在八百里洞庭湖上,看彩霞將湖水染成昏黃,在船頭上斟一壺糯香米酒,撒一把香餌入水看湖底百魚爭搶,當真是好不舒坦,這哪裏是來打仗,分明就是來旅遊的。

慕容延釗提兵去了岳陽,李處耘提兵去了朗州,而孫悅,卻奉了命令去獨取益陽,徹底脫離了大部隊,在洞庭湖上走走停停,幾天來一個敵人也沒看見,真是跟旅遊也差不多了。

按照慕容延釗的設想,他打下岳陽之後就會領軍順勢繼續南下去取潭州,然後再從潭州西進與李處耘合兵,簡單理解,就是他們倆一個在西邊打一個在東邊打,而合兵的地方就是益陽,孫悅所部若能佔了益陽,就成了兩支軍隊的橋樑。

而八百里洞庭茫茫無邊,李處耘就算是想給孫悅下什麼命令,那傳令兵都找不到人去,如此一來倒也不必擔心李處耘給他掣肘或是陪他吃人,但壞處也不是沒有,那就是他孤軍深入,萬一被敵人包了餃子,他連個求援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慕容延釗對他也是真挺不錯,因為他的戰略任務比較特殊,特意還給他們配了一軍山南軍,指揮使不是旁人,正是他們之前救過的卓柏鑫,便於兩軍聯絡。

這可是慕容延釗手底下最精銳的力量之一,兩伙人馬加一塊雖然也才不到一萬人,但精銳程度卻足以當兩三萬人用。

剛開始上船那兩天,孫悅緊張的連尿尿都不敢抖,生怕一不小心從水底下鑽出來個水鬼給自己來一刀,畢竟他這是第一次上戰場啊!還是孤軍深入這麼高難度的技術操作,他都不知道第一宿晚上是怎麼睡着的。

不過也就是那麼兩天,很快的,當發現洞庭湖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的時候,他就徹底放鬆了,悠悠達達的在湖上逛了起來,甚至還讓水性好的將士下湖抓了新鮮的蓮藕給他吃。

這仗打的,真特么舒坦。

這當然不是他消極作戰,而是在等待戰機,益陽畢竟是大後方,他必須得等到慕容延釗攻破岳陽,李處耘攻破澧州,將湖-南主力吸引過去之後趁時而動,否則要是直接碰上湖-南主力,自己可就要涼了。

不過他這個都監日子過得輕鬆,韓崇訓和卓柏鑫這兩個指揮使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這兩天他們倆天天都住在一塊,在卧室擺着碩大的洞庭湖地圖,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探子,分析來分析去,琢磨著到底從哪上岸,什麼時候出手,尤其是韓崇訓,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拿主意,才幾天的功夫,山一般的壓力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都開始掉頭髮了。

走上船尾,見孫悅和幾個大兵居然在快樂的講笑話,韓崇訓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接到探報,李監軍在澧州受阻了,湖-南大將張崇富以碎石斷江,毀堤淹田,又在山路上設了百餘道大小滿天寨,使我軍不得寸進,你居然還有心思玩?我怎麼這麼想揍你呢。」

孫悅笑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澧州多山,朗州無險,我要是周保全我也會派人在澧州負隅頑抗,李監軍又不是神仙,總不能一蹴而就,你難道怕他打不進來?我覺得不至於。」

「我是怕他那邊受挫,影響咱們這邊的進展,咱們可是在這洞庭湖上都漂了快半個月了,再這麼漂下去,糧食吃完不說,將士們還上的了岸了么?我跟老卓都快急死了,你倒是一塊過來商量商量啊!」

「慌有用么?我又不懂打仗,我是文官來着啊,你們商量去唄,你說咋打就咋打,我半點意見都沒有,我的任務是給你做輔助。」

韓崇訓氣道:「你就這麼給我做輔助?」

說話的功夫,正好孫悅的掛在船頭的魚竿動了,孫悅連忙上去摁住,費了半天的力氣,釣上了一條大鯉魚來,笑道:「你看,這魚好大啊,這樣,我一會親自下廚,把這魚給你們燉了,讓你們一邊吃一邊想,怎麼樣?親自給你們斟茶倒水,這輔助做的夠到位吧。」

韓崇訓簡直哭笑不得,說實話他們當將軍的,當然希望監軍管的越少越好,真要碰上個李處耘這樣的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可為啥孫悅如此屁事兒不管,他卻看着更來氣呢?

「那我要吃紅燒魚。」

「好嘞。」

轉過身,韓崇訓便聽到孫悅拉着山南軍的將士們又開始講笑話了,還讓一個親兵給他刮魚鱗,說好的親自下廚呢?

暗暗搖了搖頭,他也是醉了,天底下怎麼會有心這麼大的都監啊。

當然,孫悅這麼浪,其實也是建立在他的先知先覺的基礎上的,細則上的事兒,他其實比誰都麻,但大方向上他還是有信心的,對戰事的走向當然也有一定的判斷,只是這些東西他都沒法跟韓崇訓說,否則他沒法解釋啊。

反正在他記憶里,細則上肯定是記不清了,但慕容延釗這一仗打的老特娘的帥氣了,他們這一戰肯定能打的成,根本就沒什麼可操心的,安安靜靜等待前線勝利的消息就好,根本就用不着做什麼多餘的動作。

事實上,此時的慕容延釗,已經攻破岳陽了,只是消息還沒傳回來,他們的探子也還沒有打聽到罷了,他們出戰的時機,也不遠了。

不過他們沒收到岳陽攻破的消息,李處耘卻是清清楚楚的,要知道慕容延釗破了岳陽,順着湘江順流而下,可就直接可以陳兵潭州城下了,而他明明走的是近道,卻被死死的堵在了澧州,連朗州的影子都沒見着,這臉打的也忒響了點。

這是他的舞台,這是他的戰場,這應該是他的榮耀啊!他跟慕容延釗都已經分兵了,人家比自己的奔襲距離長了一倍多,怎麼能讓他拿下頭功呢?

可恨啊,那張崇富一路上堅壁清野建起了大小漫天寨,一營連着一營,一山連着一山,他就算天天都打勝仗,這得什麼時候才能打得過去?你以為你是陸遜么?

蒼蠅不咬人但膈應人,這就是李處耘對張崇富的恨意,他感覺,他娘的他要是再不想想辦法,等他破了澧州,慕容延釗都能從朗州南邊繞過來了。

前方將士傳來歡呼,又是一個漫天寨被拔了,這已經是他這些天拔的第八個山寨了,一開始他還挺高興,現在卻已經有些木然了。

「監軍,兒郎們拿下鰲山寨了,俘虜敵軍三百餘人。」

報信的臉上還有幾分喜色,但李處耘的臉上卻很是陰沉了。

「三百俘虜么……押到校場上去,我有話要說。」

「是。」

李處耘暗暗下了決定,正常打過去,他肯定不會有慕容延釗快了,但是,若是能一舉將澧州的守軍都嚇住呢?為了首功,為了勝利,為了回京之後他能壓趙普一頭,或許,是出一些非常之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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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這好像是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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