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軟禁
隔日，顧青姿便聽說了翠玉死了的事情。
她很是震驚。
「翠玉是楊美人身邊伺候的一等宮女，好端端的怎麼就沒了呢？」她放下手裏的話本，心情到底沉重了些，扭頭便問起身邊的覓春及阿秀，「可知道她的死因？」
阿秀回了話。
「說是不慎摔下湖給淹死了，還是貴妃娘娘的乳母蔣嬤嬤親自把屍體給送回善慈宮的，楊美人因此受了不小的刺激。」
顧青姿的眼神晃了晃，撫著下巴道：「蔣嬤嬤？」她的眉頭皺了起來，「蔣嬤嬤是那位的乳母，一向很有臉面。翠玉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她如何會有那份好心？」
她默了默，復又問，「你還打聽到什麼？不如一併都說出來聽聽。」
阿秀搖了搖頭：「蔣嬤嬤走後不久，貴妃娘娘沒多久便到善慈宮去了，還帶上了幾個箱籠。說是擔心楊美人懷有身孕不方便，又怕皇後娘娘太過操勞，便在皇上跟前求了活，要形影不離照料楊美人。故而，自從貴妃娘娘在善慈宮住下后，奴婢便沒再打聽到任何消息了。」
顧青姿的臉色不禁凝了起來。
羅貴妃這般的舉動，着實太過詭異。
她前頭還想着要對楊美人不利，這當口因着她肚子裏的子嗣引得了眾人尤其是天子的重視，故而並不敢輕舉妄動；只怕這當口最恨的是楊美人，這口惡氣藏在心裏一直沒能發泄出來，又如何會主動去善慈宮照顧她？
顧青姿坐着想了想，決定去善慈宮走一遭，遠遠的，就看到自家母后被善慈宮的兩名守門婆子毫不留情地攔在了外頭。
皇后愁容滿面的，一扭頭便看到了她，登時就急急朝她迎了過來。
「……若非是我來走了這一趟，還不知羅貴妃已經徵得了你父皇的同意，接下來將由她來照顧楊美人。」她明顯很不放心，與顧青姿走到偏僻處說話的時候，還頻頻朝守門婆子望了望，「她動作十分快，到了善慈宮之後，竟是直接把原先兩守門的給直接換成了她的人。不論我在外面說了多少的道理和好話，愣是不放我進去看看，說是楊美人眼下身子重，為皇嗣着想，接下來不再見客。」
皇后哎了一聲，眸底都是擔憂，「也不知如今裏面如何了？楊美人是否一切安好？」
顧青姿抿著唇，不發一言。
她原本還想着進去看看情況的，如今聽得母后這般一說，怕是整個善慈宮都是羅貴妃的人了，已經進不去了。
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又怕自家母后太過擔憂楊美人，便出聲安慰了幾句，挽着她的手離去。
將將走了一半的路，皇后又唉聲嘆氣了好幾回。
顧青姿想了想，只得繼續安撫，「母后其實也無須太過擔心，羅貴妃既然特意攬了這個活，自是不敢讓楊美人受到半點傷害的。相反，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若是楊美人在她手上出了一點半點的差池，父皇定是不會饒了她。」
皇後到底是被說動了，神色一下子鬆了下來。
「阿姿你說得對，你看看我這腦子，一着急便什麼都想不起也顧不上了。」
顧青姿見自家母后總算露出了點笑容來，趁熱打鐵道：「這段時日你緊張著楊美人的一切，估摸著也沒休息好，倒不如趁羅貴妃接手的這期間，好好把身子養一養。保不準那位吃不了苦，沒多久就受不住了，您還得往善慈宮跑呢。」
這番話倒是極大地安慰了皇后。
即便如此，皇后的眉間還是攏著淡淡的憂愁。
「羅貴妃進宮十幾年了，一向養尊處優，哪曾伺候過人？如今卻是主動去你父皇跟前求了這麼一個差事，我這心裏總是放心不下。」一面說，一面又忍不住呼出了長長的一口氣，「楊美人如今情況特殊，經不起任何的刺激啊。」
顧青姿自是聽懂了自家母后話里的意思。
這是怕羅貴妃心懷不軌，會對楊美人不利呢。
顧青姿只得再出聲寬慰上幾句，再三保證會尋個機會好好探查善慈宮裏的情況之後，皇后這才懷着心事走了。
因着羅貴妃的舉動太過詭異，接下來的幾日，顧青姿遣了人注意著善慈宮的一舉一動；奈何羅貴妃十分狠絕，從殿內到院外的守門婆子都是她的人，以至於善慈宮裏的風聲緊得很。
她想盡了辦法，依然是沒得到任何。
覓春都察覺出了不對勁，「羅貴妃如此出其不意，只怕是有什麼目的。奴婢聽阿秀說了，這幾日楊美人一步也沒踏出善慈宮，說是要靜心生養，如此才能讓腹中的小皇子得到最好的照顧……奴婢卻覺得這些不過是說詞罷了，也不知那位是要做什麼？」
顧青姿動了動眸子。
羅貴妃自然是動機不純，如今卻是苦於探不到半點消息。
她揉了揉額，半晌之後才說了話，「也罷，一切都以楊美人為主，仔細盯着，若是發現有什麼差池，馬上知會我。」
其餘的，相較之下便沒那般重要了。
日子過得極快，眨眼功夫，便又是幾個日夜沉浮。
羅貴妃站在善慈宮長長的亭廊上，瞅著天邊的殘日，終是敢松上了一口氣。
……好在她把楊美人盯得緊，拿了要好好保護皇嗣的由頭把她軟禁了，沒讓她把消息給遞了出去。
而明日，便是她的馨兒的及笄大禮。
很快，她便能高枕無憂了。
羅貴妃忍不住溢出一個淡笑，又很快地把唇角給攏緊。天邊的殘日邊上，漸漸鋪上了一層鮮艷的晚霞，煞是好看。
宮裝婦人大抵是起了興緻，還仰頭看了好一會。
楊美人這當口在屋裏坐不住，就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步了出來。
她不知百事纏身的羅貴妃會在外頭，故而抬眼與她陰沉的目光給撞到一處的時候，心裏嚇了好大一跳。
羅貴妃沒給她逃的機會，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了楊美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露了個瘮人的笑容。
「背叛本宮是沒好下場的，待你肚子裏的那塊肉出來了，多半你就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