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袁妙枝雖是袁家庶出的姑娘,卻極合顧燕笙的眼緣,兩個人玩得極好。顧岑這樣做,顧燕笙怕是會不依吧?

顧岑看向不遠處枝頭的鳥兒,嘆了一口氣,道:「或許遠離了那女人,從前的燕笙就會回來了也不一定。」

他還記得妹妹小時候乖巧可人的模樣,和現在的張揚跋扈完全不一樣,他相信只要正確引導,他的妹妹一定會變回從前的模樣。

蘇綰寧沉默了會,沒有說話。

顧燕笙轉性,除非這大晴天出現彩虹,她才相信呢。

顧岑笑了笑,扯開話題道:「祖母讓我好好謝謝我的軍師,那麽請問軍師你想好要什麽了嗎?」

當初蘇綰寧只是信口一提,這會兒顧岑特地提起,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狡黠一笑,道:「我要夜裏一睜眼就能看見漫天星辰,言之哥哥你能做到嗎?」

「阿寧這是刻意為難我呢。」顧岑笑着搖了搖頭,斂目思量半晌,勾了勾唇角,「不過為了阿寧,我應下了。」

蘇綰寧掩唇輕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哦。」

【第二章月老綁錯紅繩】

壽宴散場已是傍晚時分,坐在馬車上,蘇綰寧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食盒,忽然心思一動,揚聲吩咐道:「去東門巷。」

當初趙誠投親到蘇家,蘇伯堯特地在東門巷為他置辦了一處宅院讓他安心讀書。蘇綰寧平時過去探望,蘇伯堯也不多加約束,權當讓兩個小兒女培養感情。

蘇綰寧領着鸞兒推開別院的大門,輕車熟路地往趙誠住的院子走去。

明明才是薄暮,主屋卻已點了燈火,蘇綰寧眉頭微蹙,抬步走了過去,還沒等她敲門便聽見屋子裏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她臉色頓時一僵。

屋子裏不只趙誠一人,還有一個女子!

「趙郎,我該走了?」

「珠兒,現在時辰還早呢,晚點兒我送你回去。」趙誠的聲音響起,帶着無限的情意。

「你就不怕那蘇家丫頭突然殺過來,撞破咱倆的好事,嗯?」女子語帶笑意,尾音似是能勾人魂魄。

「呵,今天是顧家那老太婆過壽的日子,她不會過來的,就算撞破了又如何,正好可以退親。」

「那可是蘇家的二小姐,你當真捨得?」

「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罷了,哪裏比得上珠兒半分……」

交談的聲音被一種怪異的水聲替代,蘇綰寧僵硬地轉過身,小臉綳得緊緊地走向院外石桌的方向。

鸞兒有些擔心地看向主子,「姑娘……」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子裏的動靜平息,半晌,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一身青衣的趙誠出來打水,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裏的蘇綰寧主僕,臉色頓時一白。

「寧兒……」

蘇綰寧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一臉驚慌的趙誠身上,勾唇淺淺一笑,「趙誠,退親吧。」

「寧兒,你聽我解釋!」趙誠看着蘇綰寧,開口就想解釋。

「趙誠,別讓我瞧不起你,三日後,蘇家,我等你來解除婚約。」

扶著鸞兒的手,蘇綰寧緩緩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皎皎月色拉長她的身影,教趙誠下意識就想追上去。

只是還沒等步子邁出去,一聲嬌滴滴的「趙郎」就從屋裏傳了出來,他注意到蘇綰寧微微一頓的身形,再也沒有追上去的勇氣,只能轉身回了屋子。

「趙郎,你怎麽了?」坐在燈下的女子眉眼嫵媚,看見失魂落魄的趙誠進來,臉上登時浮現出擔憂來。

趙誠看着眼前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女子,再想起冷冷淡淡說要解除婚約的蘇綰寧,近前執起女子的手,柔聲道:「三日後我去蘇家解除婚約,然後去你家求親。」

女子有些驚訝又有些歡喜,「趙郎!」

「只是我怕你爹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女子勾了勾唇,牽着趙誠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有他在,我爹不會不答應的。」

「珠兒,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的。」

這頭,馬車晃晃悠悠,蘇綰寧憶起從前與趙誠相處的一幕幕,清溪泛舟、中秋賞燈、元宵猜謎,或是吟詩作對,或是暢遊山水,她聽他說着鴻鵠之志,聽他傾訴絲絲情意,卻沒料到他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雖未至情深,可教人欺騙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鸞兒看着這樣落寞的主子,心疼極了,「姑娘……姑娘你別傷心,等回去咱們告訴老爺,讓老爺把那人教訓一頓,給你好好出一口氣。」

蘇綰寧搖了搖頭,道:「回去什麽也別說,就讓他順順利利的解除婚約好了。」

「姑娘……」鸞兒還是鳴不平,覺得這樣實在太便宜那個負心的傢伙了。

蘇綰寧扯了扯唇,笑道:「你家姑娘也沒有那麽喜歡那人,如今這樣解除婚約各自安好也不錯,總好過成了親再發現這些糟心事。」

她一生所求不多,只求一心人共白首。

趙誠給不了,那便罷了,苦苦糾纏只是自掉身價。

鸞兒似是想明白了,又似是沒有想明白,獃獃地點了點頭。

蘇綰寧挑開車簾,看到馬車正好經過關記粥鋪,看着門前飄搖的兩個大紅燈籠,想起那個張揚的女孩兒,她抿了抿唇,再次叮囑鸞兒,「今兒傍晚的事也不許跟阿月提起。」

阿月那丫頭脾氣火爆,知道了肯定得找趙誠麻煩。而這趙誠來日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章程,她可不想阿月吃虧。

鸞兒再次點頭,也記下了,「那也不能和鳶兒說了?」

「嗯。」蘇綰寧說着笑了一聲,「鳶兒知道了,也等於整個平陽都知道了。」

看着蘇綰寧漾開歡悅的笑顏,鸞兒高高提起的心緩緩落下。

兩日的時光飛逝,蘇綰寧推開窗抬頭望向皎皎月光,想起那日的光景,嘴角爬上一抹自嘲的笑意。

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

驀然想起這幾日姊姊的失魂落魄,蘇綰寧跳下軟榻,穿着一身寢衣,隨手拽了軟枕就跑去蘇綰平住的暖玉塢。

才入夜,蘇綰平便把身邊的婢女都遣退了,連一貫留在外間守夜的小竹也沒留下,這會兒乍一聽到有人敲門,蘇綰平心一慌,隨手把將將收拾好的包袱塞到箱籠里才去開門。

看到蘇綰寧抱着軟枕可憐兮兮地站在門口時,蘇綰平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溫和地笑着將人拉進屋子,好笑地道:「這時辰你這樣子過來,難不成是作了惡夢不成?」

蘇綰寧吸了吸鼻子,撇嘴道:「人家就是想姊姊了,想跟姊姊一起睡嘛。」

雖是夏夜,但晚風清涼帶着一絲夜寒,蘇綰平順手給妹妹倒了一杯熱茶,看着妹妹捧著茶啜飲的可愛模樣,無奈道:「都是大姑娘了還這麽愛撒嬌,以後姊姊不在你身邊,你要怎麽辦。」

「那將來姊姊不要嫁出去,咱們招個贅婿,長長久久地住在一起多好。」蘇綰寧眨了眨眼睛提議,見姊姊神色怔然,蘇綰寧垮了臉,「姊姊你該不是嫌棄我了吧?」

蘇綰平扯唇一笑,沒有說話,只淡淡地搖了搖頭。

見狀,蘇綰寧心滿意得地抱着軟枕走到姊姊的床榻邊,將自己的枕頭扔上去,踢掉繡花鞋就爬上床,一邊還對蘇綰平招手,「姊姊一起睡吧。」

「阿寧先睡,姊姊先去洗漱。」蘇綰平笑了笑,轉身走進了凈房,過了半天才慢悠悠地出來,卻發現妹妹還睜著一雙杏眼坐在床榻上,不由失笑,「不是讓你先睡嘛,都困成這樣了。」

蘇綰寧揉了揉眼,秀氣地打了個呵欠,「我要等姊姊一起。」

妹妹的黏人讓蘇綰平心裏一咯噔,她悄悄地打量了妹妹一眼,見她露出小時候的憨態才鬆了一口氣。

姊妹倆相對而卧,蘇綰寧看着姊姊難掩愁色的面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小聲地問道:「姊姊是不開心嗎?」

自從顧老夫人的壽辰之日後,姊姊總是一個人愣愣的出神,有時候還會偷偷流眼淚。她不知道那天姊姊去找顧二少發生了什麽事,但她猜一定不是好事情。看着日漸消瘦的姊姊,她想勸卻不知從何提起。

蘇綰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小丫頭胡說什麽呢,姊姊哪裏有不開心。」

「壽宴那日之後,姊姊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蘇綰平微微一愣,嘆了一口氣,「姊姊只是擔心以後的日子罷了。」

這兩日她夜不成寐,竇靖離開前那一席話不斷在耳邊迴響,那一滴從他眼角滑落的淚彷佛滴在她的心上,灼得她的心刺痛不已。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如今她已然有了抉擇,可是面對茫茫前路,她的一顆心還是忍不住旁徨。

她還能挽回那個絕然走出她的天地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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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灑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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