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鬥智又鬥智

107、鬥智又鬥智

這大月宮在秦梔來估測,應該很大。雖說她在能轉悠的地方都轉了一遍,可是卻發現,供她轉悠的也僅僅是這一隅而已。

邊緣,都是桃花林,林中有機關陷阱,她根本不敢隨意踏入。

兩天的時間,她將桃花林邊緣轉了一遍,愈發覺得這地兒玄之又玄。

她可以隨意的走,想去哪兒都可以,不過,也僅限這一片地方罷了。

秦梔認為,只要穿過桃花林,就還能到達另外的地方,可能和這裏很相似,但應該是大月宮的秘密之地。

全部被桃花林圍繞起來,又布了層層機關,不知底細的人走進去,必死無疑。

而且每到夜晚,這些機關似乎就會發生什麼變化,秦梔那時聽到的呼呼地風聲,就是這桃花林里傳來的。

可是,白天來到這兒一看,卻也看不出端倪來,因為地上沒有一絲的桃花瓣,夜晚那些風聲好像是假的一樣。

這真的很神奇,秦梔其實很想摸摸那桃花,但又不敢碰。

不管怎麼看,這些桃花應該都是真的,可是無香氣,無凋落,幾天下來都保持着原樣,怎麼看也是不對勁兒。

觀察了兩天的桃花林,最後秦梔也放棄了,在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麼來,除非她能有把握進去。

但,想要進去的話,就還得先再看看關於佈陣方面的書籍。她以前粗略的讀過,沒有深刻的研究,那些東西太玄妙了,軍中也只有少數的軍師會,而且他們都研究了半輩子了。

不再去桃花林邊緣轉悠,秦梔開始在各個清雅的房間走動,終於被她找到了一處藏書的地方。

書架很簡單,就像這裏的一切擺設,都以簡潔為主。

上面都是書,秦梔站在那兒開始翻找,想找一找有沒有她需要的書。

翻找了好一會兒,都沒瞧見關於佈陣的書籍,反倒是找到了好幾本關於練功的書。不是語言註解,反而都是畫出來的,極其好笑。

看着那上面的小人兒,出招比劃,真是蠢。

對照著書,秦梔微微邁開步子,然後一掌推出去。

別說有什麼風吹草動了,連放屁的聲音都及不上,不禁發出一聲輕嗤,即便這是一本絕世武功的秘籍,給她也是白扯,記住了招式,也沒任何的用處。

身後傳來滿載揶揄的輕笑,秦梔轉過身去,清瘦的身影站在門口,雙臂環胸,正在看着她。

看了看他,秦梔便收回了視線,「公冶公子還真是忙啊,一大早的就不見了影子,這會兒終於出現了。」他起的很早,每次她醒來時,他人已經不見了。幾乎都是過了晌午才會出現,而且無論這整個上午秦梔如何在這些建築之間走動,也根本看不見他。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個,他不在這裏,應該穿過了桃花林,去了別的地方。

「這麼關注我,是因為無聊,還是想我了?」他走過來,笑眯眯的。

「公冶公子知道什麼叫做自作多情么?」翻看着手裏的書,瞧著上面小人兒的一招一式,看起來真的很簡單。可是,這玩意兒又不簡單,需要的是出手瞬間的爆發力。只要力道控制的好,效果會十分驚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找佈陣破陣的書。」站在她身邊,他笑看着她,表示自己已看穿。

「是啊,你就當我是在臨陣磨槍吧。」秦梔也不否認,反正憑他那麼聰明,能看得出來也不算稀奇了。

「那不知,你磨得怎麼樣了?」公冶崢邊笑邊問。

看向他,秦梔緩緩搖頭,「不怎麼樣,還沒找到呢。」

「或許,那些書就在這裏,你可以慢慢找。」他笑着說,很沒誠意。

秦梔盯着他,冷笑了一聲,「你是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么?算了,找不到那些書我就不找了,我可以想別的法子。」

「智商是什麼?不過,把你按在地上摩擦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儘管不知她所說深意為何,但根據字面上的意思,就挺有意思的。

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秦梔驀地出拳,直奔他腹部。

公冶崢的手更快,順利的截住了她的拳頭,然後手腕一轉,便扣住了她的手,同時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拉,秦梔的身體被迫轉了一圈,最後反而用自己的手臂將自己鎖住了。

背後就是公冶崢,她被圈住了,想要出去就得轉一圈,可是試探了一下,根本不成,沒有他力量大。

看着被他捆在身前的人在掙扎,公冶崢笑的很是開心,「不是你所擅長,並非只是看個一招半式就行的。而且,那上面都是死招數,不知變通,只看着那上頭學,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厲害,我認輸。」她是沒天賦,即便把書上所有的招式都記在腦子裏,也沒用。

「既然認輸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得把你按在地上摩擦?該怎麼做?」他提議道,而且同時鬆開她的手直接圈住她的腰,真打算把她放倒試驗一番。

雙腳離地,秦梔忍不住翻白眼兒,「你放開我,我教你。」

聞言,公冶崢還真放開她了。

雙腳落地得到自由,秦梔身體轉到他身側,一腳踢在他腿彎,同時抱住他的上半身一個大力直接把他放倒在地。

縛住他雙臂,秦梔翻身騎在他后腰上,「摩擦的爽不爽?」求知慾倒是很旺盛,不過她得先下手為強。

趴在地上,公冶崢笑了笑,驀地腰上施力,輕而易舉的將騎坐在他身上的那個人掀了下去。

翻身而起,他控制住她的雙手壓在她頭頂,雙腿置於她身體兩側,整個人懸在她身上。

看着她,公冶崢臉上皆是笑,瞧他的樣子,好像真的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似得。

「你所謂的摩擦,就是這樣?」制住她,簡直輕而易舉。

躺在地板上,秦梔忍不住長出口氣,「很沒意思吧,放開我。」這廝有仇必報,所以她先下手為強的結果就是這樣。

「不,挺有意思的。」公冶崢卻搖了搖頭,看着她躺在自己身下,無端的,他心底里升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氣來。

「這樣會顯得你比較有力量?還是說,你有欺壓弱小的嗜好?這兩種都是不良信息,你應該及時的阻止它們在你體內沸騰,不然的話,愈演愈烈,你會變態的。」躺在那兒,秦梔不乏上課的姿態,說教這種事她還是很擅長的。

看着她噼里啪啦的教訓自己,公冶崢緩緩地鬆開了她的雙手。秦梔若有似無的哼了哼,甩了甩自己的手,然後抵在他肩膀上想要把他推開。

卻不想,她剛要推他時,他卻又扣住了她的手,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笑起來,「我想起來了,**圖上就有咱倆眼下這個姿勢,原來你所說的摩擦,是這麼回事兒。你怎麼這麼色,竟然覬覦我的身體。」

深吸口氣,秦梔抽出自己的手,用力的把他推下去,「你很美么,我會覬覦你?」

被推翻坐在一邊,公冶崢上下的看了自己一眼,「我很好,獨一無二。」

無語,若說長得美,可以稱作『顏霸』的,秦梔認為非元極莫屬。

站起身,秦梔整理了一下衣裙,隨後看向他,「你帶我再去桃花林里走走?」

坐在那兒,公冶崢歪頭看着她,好像在計算似得,「也不是不行,不然咱倆再研究一下這個『摩擦』?」

忍了忍,秦梔還是沒忍住,「滾你大爺的。」話落,她轉身走出去。

往桃花林的方向走,繞過如禮帽層疊的小樓,又瞧見了那個長相艷麗梳着包包頭的侍女。雖然距離遠,又沒有說話,但這幾天總是能碰到她。

秦梔觀察了一下,這個侍女從未在公冶崢在的時候出現過。現在,說不上來她到底是不是公冶崢設的局,秦梔不敢確認,所以自是不敢與她有任何的交流,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過。

朝着桃花林的方向走,身後,公冶崢很快的就追了上來。

清風吹拂,他的衣袍也隨之擺動,清瘦的身體,看起來好像弱不禁風似得。

不搭理他,繞了幾繞,終於看到了桃花林,那顏色看得人不禁也心頭寬闊,真是好看。

這個地方叫大月宮實在不合適,應該叫桃花島,然後桃花島上還有一個姓公冶的老邪。

走到近前,秦梔停下腳步,知道公冶崢就在她身後,她計算著,若是自己邁進去的話,被攻擊的幾率是多大。

公冶崢現在還屬看戲階段,她若走的不對,他應該不會袖手旁觀。

想着,她腳下一動,便要走進桃花林。

「確定要進去?」身後,公冶崢的聲音傳來,似乎是要她想清楚了。

秦梔頓了頓,隨後回頭看向他,不同於剛剛他滿臉笑意的,眼下反而那臉上沒什麼表情。

精緻的臉龐迎著陽光,但是,卻好像溫暖不了他一樣。清瘦的身體立在那兒,衣角飛揚,和他平時憨痴的樣子天差地別。

看着他,秦梔緩緩點頭,「你這個樣子倒是真的很像個仙人。」

聞言,公冶崢不由得一愣,「仙人?」

「對,別笑。就這樣,繼續保持,很帥。」他一旦笑了,徹底毀了。

微微皺眉,公冶崢盯了她一會兒,隨後驀地抬手在她腦門兒上戳了一下,「我才不信你的呢,看你不真誠的眼神兒,就知道你是在故意害我。」他接着笑,剛剛的仙氣兒瞬間消失無蹤。

秦梔搖搖頭,不打算和他再討論這個了,他大腦構造比較奇特。

轉身,面對桃花林,她還是打算進去。

公冶崢垂眸看着她,隨着她抬起腳,他幾不可微的皺起眉頭,自己腳下也一動,打算跟過去。

就在這時,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人嗖的扭身,以極快的速度竄到他身後,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他后腰的衣服,一副把他當成了盾牌的模樣。

站在那兒,公冶崢是不明所以的,回頭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的人,她恨不得就此遁走似得。

再回頭往前看,猛地瞥見桃花樹下一隻碩大的黑色蟾蜍躲在樹根下,苟延殘喘的。

看着那蟾蜍,公冶崢的眸子不由暗下幾分,下一刻回頭看向秦梔,「你害怕這東西?」

「忽然冒出來,我當然嚇一跳了。」秦梔撐著站直身體,一邊說道,理由倒是也充分。

公冶崢看着她,臉上雖是還在笑,可卻幾分意味深長,「這附近從不會有動物往桃花林里走,因為它們知道進來就沒有生路了。這倒是奇怪,你在這兒住了幾天,居然有這東西跑了進來。你說,是不是追着你來的?」

「公冶崢,我長得很招蟾蜍喜歡么?我最討厭這些沒有毛冷冰冰滑溜溜的東西了。趕緊走,這桃花林我不闖了。」轉身快步離開,她看起來是真的很討厭和害怕。

只不過,因着公冶崢剛剛的一句話,她心頭也咯噔一聲。

這桃花林里有迷陣,動物的感知向來最敏感,所以它們盡量的遠離危險地帶。

而這蟾蜍、、、她不由抬手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吊墜,這是被阿澈挾持要帶走時,喬姬塞進她衣服里的。

吊墜很普通,紅線纏着一顆指腹大小的紅瑪瑙,沒有任何的符號或是奇特的氣味兒,就像是普通的吊墜。

現在她戴在脖子上,難不成這東西真的會招來動物?

還是說,那動物是誰驅使著進來的,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喬姬了,她會這個。

只不過,現在不能確定,她也不敢隨意的表現出些什麼來,公冶崢的眼睛特別好使,很容易會被他看穿。

後面的人追上來,看着秦梔急匆匆離開的腳步,他笑起來,「除了那些沒有毛又冷血的東西,你還怕什麼?」

斜睨他一眼,「我還怕長得丑的。」

「你在說我么?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再說,你長得也沒有多好看,一般。」說他長得丑,他必然反擊。

秦梔忍不住笑,歪頭看向他,「成,我長得丑,你長得好看。一般來說,長得好看的只和自己顏值差不多的玩兒,那你現在幹嘛還要和我說話?看來,你是沒朋友。」

「你這道理還真是一個接着一個,不貶低我,你是不是特別難受?按理說,你這種性子應該也沒有朋友,從不誇讚別人,總是想着如何貶低對方,誰愛和你玩兒?」公冶崢接上,說的還很有道理的樣子。

「信了你的邪,學我倒是學的挺快的。」停下腳步,秦梔轉身倚靠着拱橋的欄桿,一邊盯着他看,這廝,眼睛好使腦子轉得快,嘴也能接上,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游泳。身後這小河太淺了,否則她就把推下去,讓他嘗嘗厲害。

迎面而站,公冶崢看着她,笑的憨痴又燦爛。驀地,他上前,雙手分別置於秦梔身後兩側的欄桿上,等同於將她圈在了自己懷裏,「雖然你長得一般,性子也很差,不過倒是比其他女子要更聰明更有意思。現下無事,我們去研究研究如何『摩擦』?」

隨着他話音落下,秦梔一條腿的膝蓋就朝着他兩腿間頂了上去。他速度更快,立即跳開了,一邊笑,「逗你的,不如咱們比試比試吧,看誰過目不忘的本領更強。你若是贏了,我就帶你在桃花林里走一圈。」他提議道。

雙臂環胸,秦梔倚靠在那兒,一邊歪頭看着他,「說准了,你若輸了,可不準言而無信。」

「走。」公冶崢對此事極其有自信,之前他就很想和她比試比試,他倒是想看看,這世上還有哪顆腦子會比他更好用。

兩人再次來到藏書的地方,各給對方選了一本書。公冶崢叫來侍女,點燃了一炷香,時間截止到一炷香燃光。

二人相對而坐,各自盤膝,垂首看書,房間里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到。

侍女送來了甜湯和水果點心,隨後又退了下去,而從始至終,那兩個人都沒有抬頭分心,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進出過似得。

那根香靜靜地燃燒着,時間也隨着一點點過去,只有翻動書頁的聲音。

很快的,那根香也燃到了底部,隨着一陣煙氣裊裊,最後一點香灰落了下來,公冶崢也在同時扣上了手裏的書。

「時間到了,你先來還是我先來?」公冶崢信心滿滿,從他的臉上就看得出來,笑的傻乎乎的。

秦梔也倒扣書本,「你先來吧。」

「好。」說着,公冶崢將手裏的書遞給她,立即開始。

一邊聽着,秦梔一邊看着手裏的書,公冶崢真的很厲害,一字不差。

截止至看完的那一頁,他沒有拉下一個字,秦梔也不禁驚嘆,若是在那個世界,他可以去參加最強大腦。

雖說每個人的大腦構造都一樣,可是這也和先天基因以及後天開發分不開關係,不知這廝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開發出來的,她真好奇。

「怎麼樣,可有錯處?」公冶崢看着她,他十分確信自己沒錯。

抬頭看向他,秦梔微微點頭,「沒有錯,一字不差。」

「看你這表情,好像已經確定自己要輸了。」公冶崢觀察了一下,隨後身子一歪直接躺下,單手撐著頭,一邊將秦梔看的那本書拽過來,「我可以給你一些時間回憶一下。」

搖搖頭,秦梔看着他,一邊開口道:「不用,我能記下剛剛看過的是什麼。這本書是兵器譜,講的是各種兵器的用途以及優勢。雖說這些兵器殺傷力的確很大,但我認為,書不應該這麼寫,很容易誤導看書之人。從長兵器到短兵器,每個介紹的都是優勢以及長處,無不顯示這些兵器多麼鋒利,甚至可以取敵人首級於千里之外。這是錯誤的,首先冷兵器並沒有這麼厲害,再言,也得看使用兵器之人是什麼樣子。而且,即便孔武有力之人也得視他本人的身體情況而定,可能有所擅長,但也有短板。如果所有的兵器任何人都適用,拿在手裏就可以天下無敵,那我倒是也想試試。把這裏面所有的兵器都掛在身上,武裝到牙齒,到時我是否就天下無敵了呢?答案當然是不,不說將兵器都掛在身上,就是那把赤龍大刀就能把我活活壓死。寫這本書的人很蠢,他應該在介紹每一種兵器的時候都要標註上準確的重量,這樣根據重量級來選兵器,人們也不會盲目。還有各種兵器使用時的具體操作方法,不然像那種細小的暗器,很容易會傷到自己。還得勸告一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不要妄想,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她,公冶崢目瞪口呆,隨着她說完,他又愣了一會兒才閉上嘴。

眨了眨眼睛,他想了想,「你是在背書么?」

「不然呢?」攤手,她就是這樣看書的。

公冶崢坐起身,兀自琢磨了一會兒,「雖然你說的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但我們比的是背書啊,過目不忘。」

「我很想知道,你看書看的是什麼,就是那些字么?一字不差的把它們背下來,然後不思考,不琢磨,只要把它們記在腦子裏就好了?」秦梔微微皺眉,雖她面上一派坦然,但心裏正在不住的罵髒話。她就是在投機取巧,她記憶力是很好,但也不似他這種變態的過目不忘,只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後就一字不差的記下來,太變態的技能了,她可沒有。所以,只能用別的法子。

「咱們比的就是這個呀。」公冶崢似乎也被她帶進了套里,有些掙脫不出來了。

「不不不,看書不是那麼看的,你這叫讀死書。看書的意義在於,邊看邊思考,書本上的道理並非都是對的,我們看書之人得學會判斷,學會反思。如果這書上表達的都是極其陰暗的道理,我們不反思的話,很容易被帶到溝里去的,這很危險。」她繼續道,公冶崢看着她,一邊微微點頭,似乎認同了她的道理。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咱倆誰贏了?」倒是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聳聳肩,「你若覺得我說的沒道理的話,那就你贏了唄。」

「你說的有道理。」這一點,公冶崢是承認的。

「既然有道理,那就是我贏了。走吧,咱們去桃花林走走。」說着,秦梔站起身,拍了拍裙子,酒窩淺淺。

仰頭看着她,公冶崢莫名的覺得自己好像被坑了,但是又不能說她說的沒道理,是有道理的。

站起身,他還是有些沒思考明白。不過秦梔已經走出房間了,他也隨即跟了上去。

又回到桃花林,不過秦梔遠遠地避開了那隻蟾蜍所在的地方,即便真的是喬姬驅使進來的,她也不想去看,太嚇人了。

走到桃花林邊緣,秦梔很注意的觀察了一下公冶崢的站位,其實他並沒有特意選定哪個地方,只是從那邊走過來,最後就站在了邊緣而已。

站在他身邊,秦梔看了看他,「我就這樣走進去了?」

「你試試吧。」公冶崢也看着她,滿眼笑。

觀察了一下他的笑,秦梔隨後邁步,走進了桃花林。

隨着邁步走進來,秦梔就覺得有一陣風從面門吹過,桃樹的枝椏伸展出來,滿是盛開的桃花就在她前方。

站在那兒,她想了想隨後回頭,哪想回頭之後看到的還是桃花,房屋什麼的都不見了,也不見了公冶崢的影子。

微微睜大眼睛,這果然是迷陣,而且真的很神奇。

陣法什麼的,秦梔從未親眼見過,只是在書中看過,描寫的相當厲害。她那時以為就是古人誇大,畢竟歷史都是這樣的。數百人的械鬥,也能描寫成百獸神仙之類的加入其中,恢弘浩蕩,天塌地陷,極其誇張。

可眼下,她卻不禁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再次被沖刷。

下一刻,一個人忽然出現在眼前,就好像憑空變出來的似得。

看着他,秦梔長舒口氣,「你若再不出現,我就只能瞎走了。」

「需要用雙腳走路,這是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垂眸看着她,公冶崢一邊道。

「真是巧了,我還真是用雙腳走路的。」秦梔皮笑肉不笑,他這不廢話么。

公冶崢笑不可抑,隨後抓住她的手,「跟着我走,能不能記住,就看你的腦子了。」看書的時候那麼多講究,還得思考還得反思,這會兒就用不上那些了,靠的就是記性。

任他扯著自己,秦梔專註的盯着他腳下,不時的看一眼四周的桃花樹,腳步謹慎。

在桃花林中走着,秦梔傾注了所有的注意力,而公冶崢則像散步似得,很輕鬆。

走了大約一刻鐘,隨着邁出最後一步,兩個人的眼前出現的是另外一番景色。

是秦梔第一天被帶到這裏時的地方,眼前遼闊,那大道四通八達而且極是平坦。遠處,幾輛馬車停在那兒,再遠處還有馬兒在閑散的晃悠着,沒有人看管。

環顧了一圈,天是藍的,風也是正常的,回頭看,桃花林依舊艷麗無雙,在陽光下顯得如此耀眼。

歪頭看着她,公冶崢不由得笑,「現在是什麼感覺?」

聞言,秦梔也歪頭看向他,「你若能就此把我放了,我肯定感激不盡。」

「這得靠你自己,你若自己能夠走出來,我就讓你走。」公冶崢想了想,隨後道,顯然這是極限了。

「多謝了。」甩開他的手,秦梔向前走了兩步,雖說桃花林內部恍若世外桃源,但終究是假的。還是這外面的天空和空氣真實,她是屬於自由的,只不過她和自由總是分離,目前來說,緣分很淺。

驀地,秦梔視線一轉,瞧見停放馬車的地方有個身影低飛。

斜睨了一眼站在他後面不遠處的公冶崢,她隨後再次看過去,一隻鳥停在了車轅上,拳頭大小,羽毛是灰白色的,尾巴很長。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秦梔覺得那鳥兒在看自己。

「居然還有老鼠,真是稀奇,我覺得這些動物是奔你來的。」身後的公冶崢忽然開口,秦梔也隨即看過去。

他正看着左側的桃花林邊緣,果然有一隻老鼠在那兒走動,好像投門無路似得。

「你可知,動物有異常的表現,有很大的可能是預示著災難的來臨。譬如地震,動物總是會比人更早的感知到,它們會提前逃竄,做出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來。」轉身走回來,秦梔一邊說道。

聽着她說,公冶崢緩緩點了點頭,「聽說過,老鼠會集體出洞搬家,貓狗不寧。」

「所以,你最好做一下準備,沒準兒是地震要來了呢。你這大月宮如此詭異,老天可能都看不過眼了。」秦梔挑了挑眉,好像是在故意詛咒。

公冶崢搖了搖頭,「我不怕,偶爾的突發情況,只能證明是有鬼,不能證明是有天災。你呢,也別想法子轉移我的注意力了,花仙子。」說着,他反手在桃枝上抓了一把,就捏了一手的桃花瓣,然後灑在了她的頭上。

接住幾片掉落下來的花瓣,秦梔仔細的看了看,「還真是桃花,走在裏面的時候,我沒聞到任何的花香,所以也不敢碰,還以為是假的呢。」

「誰告訴你桃花就一定要有香氣的?這個季節桃花盛開本就不符合常理,它不香,更在情理之中了。」公冶崢又抓了一把花瓣灑在她頭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好像這樣很有意思。

甩了甩頭,「走吧,咱們回去吧。」她還得再看一遍公冶崢怎麼走,出來和回去,走的好像不一樣。

點頭,公冶崢再次抓住她,然後轉身走進了桃花林。

和秦梔所想的一樣,回去的路,和出去的路是不一樣的。

終於又回來了,秦梔向公冶崢請求沐浴,還要換衣服。這人好像並不懂這些,所以她來到這兒幾天了,一直穿着自己那一身衣服,她曾在晚上睡覺之前洗了一次,可是太麻煩了。

既然已經做了俘虜,那她自然要盡量得到優待,討要這些也不算過分。

聞言,公冶崢似乎才想起這事兒來,很痛快的點頭同意了。

回到住處,沒用多久,就來了兩個侍女。

別看這兩個侍女身板纖細,可是力氣卻大得很,很快的將浴桶填滿,然後關上了門和窗。

一個侍女站在浴桶邊緣往裏面撒花瓣,另一個侍女則給秦梔脫衣服。

秦梔本不想麻煩她們,不過,顯然這倆侍女是有功夫的,所以她也就忍了。

外衣脫掉,剩下內衣,秦梔本打算自己脫,但是那個侍女卻抓住了她的手。

這一舉動很莫名,而且她還挨着她挺近的,讓秦梔也幾分不自在。

抓住她的手,那侍女回頭看了一眼,隨後在她的掌心,用手指劃了兩個字。

眸子一動,秦梔再次看向她,她的眼睛極具深意。

只是對視一下,秦梔便收回了視線,然後脫下衣服。

泡進浴桶里,秦梔不由得發出一聲長嘆來,真舒服。

那個侍女站在她身後給她洗頭髮,另一個則站在她對面,將一些專門洗澡用的精油灑進浴桶里,倒是絲毫不吝嗇。

看着那個侍女,秦梔驀地道:「不知你們這裏有沒有月布?我感覺有些不適,可能會需要,麻煩你能幫我找來一些,我好放着備用么?」

那侍女看向她,隨後點點頭,「好,奴婢這便去給小姐拿來。」說完,她放下手裏的東西,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門再次被關上,房間里只剩下秦梔和身後的侍女,她深吸口氣,「我相信你,你才是來找我的。」前幾日那個侍女,絕對是假的。

而她為何能判斷這個侍女是真的,是因為她在她手上寫的那兩個字,狗子。

除了元極和姚清和之外,沒人再知道這個,所以,她肯定是真的。

「小姐沒事就好,主子急壞了,眼下已經到了西棠,就在大月宮附近。可是,這裏機關重重,外人想進來,極其不易。奴婢是深埋在大月宮的人,可是如何進出,奴婢也不知道。」身後的女子壓低了聲音,確定只有秦梔一個人聽到。

「元極來了?不知你能不能把消息傳出去,告訴他無需興師動眾,我能想法子自己出去。」她倒是沒想到,元極會因為她而來到西棠。

他的身份和別人可不一樣,若是被大月宮的人知道了,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小姐,你不能輕舉妄動。主子很擔心你,擔心你被公子、、、。不過,還好,那日奴婢看見了小姐,便放心了。」她邊給她洗頭髮,邊說道。

「他想的還真多,我能被公冶崢怎麼樣?他根本不懂那些,腦子裏沒長那根弦兒。」不禁覺得無語,元極才是狗改不了吃屎,明明已經說清楚了,哪想到擔心的不是她的人身安全卻是那方面。

不過轉念一想,她不禁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識好歹,不管如何,她的確應該和元極說一聲謝謝。

「小姐安心待在此處吧,這裏很危險,即便公子沒有歹心,但不代表別人沒有。主子正在想辦法,雖是火燒眉毛,但還需要時間。」最難的便是穿過桃花林了,一陣連着一陣,不容易破。

「別人?那個長得很艷麗的侍女,她、、、應該是阿澈的人。」想起那個侍女,秦梔分析道。

「澈公子才智卓絕,這桃花林里的陣法,有一半都是他設計的。」侍女告知,這也讓秦梔很意外。

「沒想到他這麼厲害。」居然會佈陣。秦梔所見過的會佈陣的,都年過五旬,窮極一生研究這些東西。而那阿澈年紀輕輕,居然有此成就。

「另一部分是公子設計的,他也十分擅長精通。」侍女蹲下身子換水,一邊說道。

秦梔笑了笑,原來公冶崢也會。

「除了公冶崢和阿澈之外,你還見過哪些大月宮之中身份比較高的,神慶你見過么?」撩水,使得水聲四起,也能夠遮掩一些她的說話聲。

「奴婢沒見過神慶,但是見過蒼公子,他應該也是公子手底下很要緊的人物。據說,神慶不在這邊,在桃花林的另一頭。」侍女站起身,開始洗第二遍。

點點頭,秦梔不由得長舒口氣,本來她是心裏不安的。但是,眼下知道元極就在外面,她心裏倒是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其實,她對元極的信任已超出了她原來的估算。

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元極終究還算是有情有義的,她拒絕了他,並且他也尊重了她的想法,打算再不糾纏。

可,知道她被公冶崢帶走了,就迅速的過來想法子救她。這個人情,到時也不知該怎樣還。

很快的,另外那個侍女就回來了,果真拿回來了很多月布,做工精緻。

秦梔和身後的侍女也不再說話,三個人靜靜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兒,只有水聲不時響起,嘩啦啦的打破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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