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各自的計謀(一更)

129、各自的計謀(一更)

蕭四禾帶着喬姬進山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喬姬面色冰冷,她本就有一股混跡江湖很久之後才會有的氣質,不好惹,且故意外放時,就會覺得她的眼睛很具穿透力,能看穿人似得。

蕭四禾剛剛見識到了喬姬的本事,他的臉色明顯有些複雜。面對喬姬掃過來的十分不友好的眼神兒,他倒是什麼都沒說。

兩個人都不怎麼樂意,但是又沒任何反對之意的暫時同盟,很快的消失在對面的山岩之中。

看着他們倆離開,秦梔扭頭看向元極,「咱們也走吧,即便聽不到喬姬的塤聲,但是看山裏的動物就能知道他們在哪兒。」

「你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不過,我卻是沒想過要他們倆合作。而且,喬姬的塤的確超乎我之前的估算。」元極看着前方,一邊抬手抓住她的手,打算當下開始親自帶着她上路。

「喬姬不自信,但是我發現她在蕭四禾面前比往時可是要自信的多,所以,這也算是給她創造個機會,讓她知道自己並不遜色於旁人。」看向他,秦梔不由得彎起唇角。想起剛剛這廝說的話,心裏倒是無端的升起一股熱氣來。他的信任,讓她感覺很慚愧。

「你的鼓勵方式,就是拿我的手下做對比。」元極幾不可微的搖頭,並不認同她的做法。喬姬剛剛露那一手,的確是讓蕭四禾的自信憋回去了一些。

「哎呦,世子爺護短!」秦梔挑眉,倒是沒想到元極還有這一出呢。

低頭看向她,元極驀地傾身在她額上親了一口,「別亂給我扣帽子。」

被他親的晃了晃,秦梔看着他哽了哽,雖是不太贊同他這不忌諱給旁人看的做派,不過也沒說什麼。

眾人啟程,落後於蕭四禾和喬姬,不過卻並非會失去他們的蹤影,因為蕭四禾一路留下了痕迹。

但其實,根本用不上痕迹,只是在林中追了不過一個時辰,便忽然看到四面八方的鳥兒開始朝着一個地方飛,那翅膀快速的呼扇著,不惜折斷似得。

其實不只是天上的鳥,地上也有動靜,原本藏起來的一些動物跑出來,不過卻不如鳥兒那麼激動。但仍舊左右觀瞧的跟着跑,可遇到了人,它們是會躲開的,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大家並沒有聽到塤聲,或許也是因為距離的問題,使得地上的那些動物並不如天上的鳥兒激動。

速度加快,像是在跟天上的鳥兒比賽似得。山中怪石嶙峋,十分難走,這些人猶如飛起來一般。

秦梔被元極挾著,在他開始『起飛』的時候她就抱住了他的腰,轉臉埋在他胸口。被他帶着飛的感覺,可並沒有多好。尤其他現在挾的特別緊,好像怕她會掉下去,她的腰和肋骨都開始疼了。

很快的,便靠近了群鳥聚集之地,簡直瘋了一樣,配合著急促的塤聲,炸了鍋似得。

鷹機呈扇形的朝着群鳥聚攏之地潛過去,悄無聲息,猶如鬼魅。

不過片刻,塤聲停止,發瘋的鳥兒恢復理智,迅疾的散開,那些被群鳥圍攻聚攏一處的人還未緩過神來,便遭到了鷹機的襲擊。

甲字衛在外圍圍堵漏網之魚,配合默契。元極帶着秦梔在外面觀看,甲字衛果然收拾了幾個人,他們是圍攻的戰術,畢竟不比鷹機殺傷力大。

秦梔看着地上脖子被拗斷的幾具屍體,她不由得皺眉,「這幾個人有公冶崢手下的,但還有柴廷南的手下。不用看其他,看他們的靴子。」在山中行走都穿着認不出身份的黑色勁裝,秦梔之前能分辨出是通過他們的身高以及氣勢的不同。但這會兒都成死狗了,靜靜地躺在這兒,卻能發現他們的靴子是不一樣的。

「匯聚一處,看來,他們再次結盟了。」不過元極並不驚慌,他們的聯盟如同兒戲,隨時達成,隨時反目。

「所以,進了葫蘆山我就覺得極其危險。可能這裏藏了很多的人,這就得靠蕭公子和喬姬了。」深處的打鬥聲已接近尾聲,而蕭四禾與喬姬定然早就離開了。

「用動物做幫手,我倒是終於體會到為何玄衡閣那般有底氣了。」簡直到了張狂的地步。

「但奇怪的是,這次柴廷南沒有用那些毒物啊!和她碰見的時候,她見到有動物攻擊,卻沒有用相同的法子。」忽然想起這事兒來,秦梔不由得皺眉,此事怪異。

元極看向她,隨後微微搖頭,「不用擔心,所有人的身上都帶了樟樹灰燼,個別人還自製了一些樟木的首飾戴在身上,即便有毒物,料來也是不敢靠近。」

聞言,秦梔點點頭,「那就好。」豢養毒物,可以說是吳國的王牌了,其他兩國都沒有。

繼續在山中奔走,時近晌午時,群鳥再次燥亂高飛,鷹機迅速靠攏,很快的再次剿殺成功。

這次的的確確是大月宮的殺手,但是卻不見公冶崢的影子。

太陽西墜時,已經深入到葫蘆山的大肚區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山勢的增高,以及陡峭的程度。

怪石可不是凹凸不平,而是如同一把把刀似得插在山體上,十分懾人。

上到高處,都不敢輕易的往下看,尤其天色昏暗,看着更是十分驚懼。

元極挾著秦梔,數次就在那峭壁邊緣,秦梔的身體都懸著的,讓她覺得好像馬上就要掉下去了似得。

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秦梔雖是不恐高,卻也有些心裏發毛,這種高度若是掉下去,粉身碎骨都是輕的,怕是連個渣兒都不剩了。

終是繞過這絕險之地,這是葫蘆山大肚的最高處,站在這裏,絕對能夠體會一覽眾山小是什麼意思。

天邊的雲彩層層疊疊,極具層次感,太陽好像被吞噬在其中,馬上就要被咽進肚子裏去了。

葫蘆大肚的左方,許多的鳥密林中和峭壁之間飛出來,這個時辰是夜行動物的時間,許多的蝙蝠如同幕布一般,將葫蘆山的上空徹底遮蓋住。

鷹機在峭壁之間跳躍,此時此刻,他們和鳥類的差異便明顯了,根本無法對比。

環顧著四周,秦梔單手抓着元極的腰側,一邊轉身盯着四處,她心裏始終有點不安。

興許是公冶崢那時逃得太快了,這個人,心思轉的極快,誰知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太陽終於落下了山去,群鳥炸鍋了聲音真的是十分刺耳,尤其是其中有蝙蝠,聽起來就特別的詭異,好像之前看過的鬼片似得。

赤塤的聲音急促而刺耳,似乎是因為山體的形狀,那赤塤的聲音也在迴響,一重疊著一重,聽起來就更讓人覺得不舒服,明明平時猶如天籟一般。

「元極,這葫蘆山的另一面是什麼你知道么?」轉着看了一圈,天色逐漸黑暗,她目力不行,已經看不清了。

「北江。」元極回答道。

「怪不得我覺得塤聲不太對,其實這不只是塤聲,還有流水聲。這幾日大雨傾盆,怕是這北江的水也暴漲了起來。」不然的話,水聲不會這麼大。

就在這時,塤聲忽然停止了,並非徐徐而停,反而是在急促之中突然中斷的。

秦梔一詫,元極也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不對是不是?」之前的幾次,塤聲停止前都有個過度。

「嗯。」點頭,秦梔隨後抱住他的腰,元極也在同時腳下一踮,朝着剛剛塤聲回蕩的地方而去。

這葫蘆山的大肚很大,元極帶着她花費了好些功夫才抵達剛剛飛鳥聚集之地,正處於葫蘆山大肚和小肚中間的隔斷部位,山勢一路向下,斷壁絕高。

還未躍到下方,便聽得一片嘈雜之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爬行,撞得大樹都在晃動。

第一時間,秦梔想到的便是蛇。不過,蛇還不至於讓喬姬的塤聲停止,那麼就是其他的。

「元極,你還記不記得那時皇上回帝都,在路上遇到的樹藤。」猛然想起這個,秦梔心頭一震,那些活着的毒物的確是害怕樟樹,但是這些植物怕不怕,就不知道了。

「別怕。」元極沉聲說了一聲,隨後抬手便折下身邊的一根樹枝,三隻手指粗細,被他輕易折斷。

將多餘的枝杈掰斷,這樹枝便成了一把兵器,單手挾著秦梔,元極隨即朝着下方躍下,如同大蛇一般的樹藤就在腳下,手中的樹枝掃過,那樹藤便立即斷了。

天色太暗,但秦梔也看到了那斷開的樹藤飛到了旁邊,真的像活了一樣,而且它們明顯是不害怕樟樹的。

元極目力更強,看的也更清楚,稍稍觀望了下,他便挾著秦梔朝着左側奔去。

樹枝堪比鋒利的兵刃,迅速的斬斷了數根樹藤的根部,從根斬斷,它們便隨即失去了張牙舞爪的能力。

秦梔一時覺得自己十分礙事,如果不挾着她的話,元極的速度會更快。

剛欲說話,卻見元極前行的動作一頓,下一刻迅速後退,一些細小的藤蔓如同爬山虎似得植物就纏繞在樹上。它們不似那些樹藤粗壯,能夠輕易的砍斷,這種細小之物,想找它的根在哪裏都不容易。

元極迅速的後退,秦梔單手抓着他,另一手伸進自己的衣服里,恰好今日喬姬跟蕭四禾離開時把她自己身上多餘的東西都交給了她,除了一些常用藥之外,還有一個火摺子。

火摺子時間久了便不能用了,秦梔拿出來扭開,便見還有一些紅光。用力一吹,火苗跳起來,秦梔迅速的放下手引燃自己的衣服一角。

「元極,把我衣服撕下來扔過去。」衣角火苗跳起來,秦梔隨即喊道。

元極扔了手中的樹枝,動手將她冒火的衣服撕下扔向前頭彎彎繞繞的藤蔓身上去。它們果真很怕火,而且很易燃,沾了火便迅速的燃燒了起來。

火光跳躍,將幽暗的山林也染亮了一些,秦梔立即環顧四周,不少粗壯的樹藤都趴在地上死了,能夠看得到鷹機和甲字衛來回跳躍閃躲的身影,地上也有屍體。

不過,沒瞧見喬姬的影子,蕭四禾的身影也不見。

不知他們到底碰到了什麼,希望蕭四禾能夠負責任,不然喬姬若出事,她難辭其咎。

驀地,元極挾在她腰間的手臂鬆了力道,隨後便將她放在了地上。

收回視線,秦梔看向元極,他正在盯着他左側的樹林方向,面色極冷。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秦梔也不由得揚起眉尾,柴廷南。

她右臂被層層的纏縛住,整個人卻像一頭髮狂了的獅子一樣,正在盯着他們。

身後,是幾十個玄衡閣的殺手,兵刃在手,虎視眈眈。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便是如此了。

柴廷南看向秦梔,臉上那股子殺意就更明顯了,恨不得將她的骨頭都拆下來似得。

當下情況很是不妙,秦梔看了一眼鷹機和甲字衛,只有少數十幾個人脫離了險境奔著這邊過來,而其他人則還被困在當中。

轉身向後看,她卻面色一變,「元極,我們得撤,公冶崢過來了。」火光映照,一行人正從後面的葫蘆山大肚上躍下來,當先之人正是公冶崢。

元極回頭看了一眼,隨即攬住她轉身朝着後方撤,甲字衛和鷹機斷後,柴廷南與公冶崢則快速的追了過來。

在這大肚和小肚中間的隔斷前行,山勢極其陡峭,數次秦梔都覺得兩個人要撞到石壁上了。

秦梔和元極點燃的那把火也越燒越大,即便此時已跑出很遠了,依舊能夠看得到衝天的火光。

忽然的,元極疾奔的步子停住,他單手攬著秦梔,由於慣性他轉了一圈才讓自己停下來,而秦梔被他甩的也跟着轉了一圈。身體在一片虛空之地掠過,秦梔低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卻能感覺到冷風和著泥水的氣味兒從下面衝上來,滔滔流水之聲從下面傳上來,下面即是北江。

所處絕境,鷹機甲字衛不過十幾人,眨眼間的,柴廷南和公冶崢兩伙人便追了上來,衝天的火光在遠處做背景,他們就像蝗蟲一般,眨眼間籠罩了過來。

相距不過六七米時,那兩個隊伍都停下了,公冶崢不再笑嘻嘻,他平靜的面色與他精緻的五官極不相稱,卻又透著另外一種陰鬱。

柴廷南則已經開始笑了,「元極,天意如此,你覺得如何?如果乖乖的跟我回去做我的面首,我便留你全肢。」

元極看着她,俊美而淡漠,柴廷南的調戲在當下,看起來如此猥瑣不堪。

「做夢。」他淡淡道。

柴廷南抬起能活動的左手,她身後的殺手便腳下一動,準備上前。

「慢著。」公冶崢忽然開口,面上染了一絲笑意。

柴廷南看向他,極是不滿,「姓公冶的,這裏沒有你插嘴的份兒。」

公冶崢卻不理會柴廷南,看着秦梔和元極兩個人,他緩緩開口道:「秦梔,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你跟我,我保元極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裏,誰也動不了他分毫。」

他雖是在笑,但那語氣卻是斬釘截鐵般,足以見得他此次提議說一不二。

聞言,秦梔眉頭一動,卻不想手被身邊的人握緊,扣得她手都在疼。

轉頭,看向元極,秦梔眨眨眼,「還真是個誘人的提議。」

垂眸看着她,元極什麼都沒說,只是看着。

想了想,她再次扭頭看向公冶崢,「你提出如此建議,就不怕這位柴公主與你翻臉么?」

公冶崢笑了一聲,雖是看起來憨痴,但卻滲著無限的嘲諷。

「我會怕一個不男不女的怪胎么?」他反問,而且罵誰顯而易見。

「公冶崢,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的頭扭下來。」柴廷南的脾氣可比男人還要暴烈。

公冶崢聳聳肩,他身後的殺手則怒目而視,看起來好像他們眨眼間就會衝上去一樣。

看着他們雙方這樣,秦梔不由得彎起唇角,這聯盟真是一點都不結實,塑料都比這堅固。

「公冶崢,你要這死丫頭,我要元極。不如這樣,咱們速戰速決,也免得這死丫頭一直挑撥離間。老子還要給你個建議,把這死丫頭的舌頭拔下來,不然你日後有的好受。」柴廷南似乎也意識到秦梔還在找機會挑撥,面色一變,揚聲道。

公冶崢笑了一聲,「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呢?秦梔,我可以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至於這個怪胎,我幫你擋着。」

秦梔看着他,隨後點點頭,好似真的打算考慮他的話。

轉過臉,秦梔仰頭看向身邊的元極,她壓低了聲音,隨後問道:「你信我么?」

元極緩緩地彎起薄唇,「你信我么?」

點頭,「信。」

「好。那,你就跟着我。」話落,元極看向柴廷南和公冶崢,後面山中的大火好像已經跳到了半空,在這兒看起來極為壯觀。

「被困在此地,也並非絕境,這身後便有一條退路。」元極說着,一邊帶着秦梔往後退。不過二三十公分,退了兩步,便到了邊緣,退無可退。

柴廷南梗著脖子,她似乎並不相信元極會做這種選擇。眼下北江的水暴漲,掉下去,活着的幾率可不大。

如果是她的話,她即便拚死一搏,也不會做逃兵。

公冶崢的視線從元極的身上轉到了秦梔的身上,「你真的打算跟着他跳下去?我告訴你,那下面水流湍急,即便你熟識水性,下去也未必會倖存。」

秦梔沒有言語,只是抓緊了元極的手。

就在此時,山中響起莫名的聲響,就好像野獸在吃自己的獵物時,咬到了骨頭的那種聲音。而且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聽起來很遠,但好像又很近。

柴廷南和公冶崢自然都聽到了,兩個人不同程度的謹慎起來,同時派出自己的人去查看。

元極看着他們,淡漠的臉上鮮少的浮起較為鮮明的笑意,「不知,二位可聽說過天機甲中的血燕散花。只開不收,所過之處,片甲不留。此暗器已有六十餘年沒有出世,今日,便叫二位看個痛快。」說着,他一邊抓緊了秦梔的手,隨着話音落下,他帶着她轉身躍下斷崖,沒有絲毫的遲疑。

後面,十幾個鷹機以及甲字衛也迅速的跟着跳了下去,滔滔江水滾動不停,再加上光線黑暗,他們下去后便沒了影子,好像被滾滾江水吞噬了一般。

而周圍山上,火光照到之處,所有的樹木都呈肉眼可見的速度傾倒,它們好像被什麼東西絞碎了一樣,如此堅固粗壯,卻根本無抵抗之力。

它們存在於四面八方,正在朝着這邊收網而來。公冶崢環顧了一圈,隨後當機立斷,便率領眾人快速的躍至斷崖邊緣,直接跳下了北江。儘管他不擅水性,卻比任何人都決斷。

暴漲的江水比之想像的要更殘暴,人卷在其中,根本連自控的能力都沒有。便是水性特別好,在這裏也根本施展不出來。

秦梔一隻手被緊緊地扣著,數次她都以為和身邊的人要被水衝散了,但他一直緊緊抓着她。

沉沉浮浮,她也喝了好幾口江水,帶着泥沙,滋味兒可想而知。

這水裏不止有泥沙,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撞到身上,格外的疼。

激流之處,連呼吸都不行,為了避免吸入泥沙,秦梔直接屏住了呼吸。

頭昏腦漲,在她覺得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身體被激流推到了另一處,這應該是邊緣的迴旋之處,江水雖然不再嘶吼如野獸,卻在轉圈圈。

那一直抓着她手的人趁此時機單手抱住她,隨着江水轉了兩圈,然後朝着一側游去。

秦梔也開始用力,配合著元極往岸邊游,終於摸到了一些滑溜溜的水草,她的心也定了下來。

身邊的人沒說話,只是帶着她在邊緣尋找了一陣兒,隨後抓住了一棵斷樹。

「我把你扔上去,不管抓到了什麼,記得一定要抓緊。」元極的聲音有些急促,不過中氣卻仍舊很足,能夠聽得出他情況還好。

點點頭,她已經說不出什麼來了,因為嘴裏嗓子裏都是沙子。

攀住了斷樹,元極用盡全力將秦梔從帶出來扔了上去。

人在水裏,使不出太大的力氣來,秦梔被拋起,帶着許多的水。大概也因為泥沙,她覺得身體無比的沉重。

奮力的伸手抓,有樹枝,但是又脫手了。再抓,果然被她抓住了,她雙腿同時用力朝前蹬,身體懸在半空,但已經能夠確定自己可以脫離江水了。

抓緊手中的樹枝,她儘力朝上攀爬,其實自己抓住的也不過是一株小樹而已。她都能感覺到因為她的用力,那小樹要從不堅固的泥土裏拔出來了。

抬手,又抓住了一棵較為粗壯的樹,身體向上,雖是看不見,但這樣也能讓她減少恐慌感,不會去想還有多高,只知道自己往上爬就行了。

終於,摸到了一片平坦之地,秦梔快速的翻身上去,穩固住自己的身體,同時雙手向後摸,邊試探邊後退,雖不確定這是哪個地方,但是足以確定這是個可以暫時容身的地方。

自己暫時安全,秦梔便向前爬了些距離,下面是滾滾流水聲,她喊了一聲元極,但卻被江水滾動的聲音蓋住了。

她確信元極肯定能夠上來,只是不知他現在在哪兒,太黑了,根本看不見。

驀地,一隻手壓在了她的手上,一驚,她隨後反手握住,用力的將他拽了上來。

黑乎乎的,秦梔卻依稀的能看到他的輪廓,懸著的心放下來,然後她便轉頭開始咳嗽。

嘴裏的泥沙被她咳出大半來,但流進了胃裏的是別想它們能夠出來了,沒想到她也有吃沙子的一天。

一隻手在她背後輕拍,聽着她不咳了,他緩緩開口,「你還真的不怕。」跟着他跳下了北江,浮浮沉沉,又奮力的爬上來,勇敢超乎他想像。

「麻煩你下次再做這種事的時候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趕緊找個安全之地躲起來。」癱坐一團,她現在才覺得自己好疼,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疼,好像骨頭都錯位了似得。

「這是最後一計,若非他們步步緊逼,興許也走不到這一步。」元極抬手摸着她的頭,頭髮里都是泥沙,不過他好像並不是在找這個。

「成,知道你心機深沉,就不會讓自己落入絕境之中,跟着你肯定有生路。不過,我還是想說,其實這一路來,我覺得很慚愧。」任他在自己的頭上肩上摸索,秦梔已經沒什麼感覺了,身體很疼。

「為何慚愧?」她的話才是莫名其妙。

「你始終都信我,而我卻是在山中碰見你之後才逐漸的全然信任你。蕭四禾和其他人應該都懷疑我,唯獨你沒有。可我在之前,卻還是有些相信公冶崢所說的話。慚愧,在這一點上來說,我還真是有些病態。」秦梔嘆口氣,真的慚愧。

元極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在她的後背上摸索,逐漸向下,快摸到她后腰時,他的手一頓,「疼么?」

「有些疼。」秦梔能感覺到他的手,但全身都疼,他所摸的地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元極收回手,隨後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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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妻可餐:世子爺請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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