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

豬頭

藏在這裏的金銀珠寶數不勝數,護衛開始清點,一直清點到了天亮,還有一大半沒清點呢。

武慕秋坐在這裏唯一的那張床上,小睡了一會兒,太累了。

待得她睜開眼,眼前的景象還是沒變,仍舊在清點之中。

轉了一下眼睛,她瞧見了就站在一米開外的元昶琋,他好像還保持着那個姿勢,肩背挺直,格外的挺拔,這麼瞧著特別像一棵松樹。

「你不累么?我給你留了這麼大的地方,過來坐着又不會有人占你便宜。」坐直身體,武慕秋伸了個懶腰,小憩一會兒舒服多了。

聽到她的聲音,元昶琋轉過頭來看向她,「我嫌臟。」

無言,武慕秋看了看這床,上面的被褥明顯都是新的嘛。

「被關在山匪窩的大牢裏時也沒見你嫌臟,這會兒好好一張床放在這兒居然嫌臟,毛病多。」小聲的嘀咕,儘管她還想說更髒的話,但又擔心元昶琋這廝再趁機找事兒給她加刑什麼的。

「是你太大而化之,在哪兒都能睡。首先,這張床之前有個男人睡在這上面,他很有可能沒穿衣服。接觸了這些被褥,你就不覺得噁心么?」他對她感到很迷惑,按理說,像她從小生長的環境,應該是很愛乾淨的才對。、

聽他說的這些,武慕秋不由得皺起眉頭來,「說真的,你沒說這話之前,我還真沒想過這些問題。」站起身,她拍了拍裙子,因為他的一番話,她腦子裏也開始想像起一些噁心的畫面來。譬如之前躺在這上面的人可能皮膚很乾燥,然後掉下來許多的皮屑,粘在了被褥上,這會兒可能粘到了她的裙子上。

不自在的抖了抖身體,好像這樣就能將裙子上的髒東西弄掉。

看她那樣子,元昶琋無聲的笑,顯然看她被自己影響了,而感到很開心。

「我說,既然都已經發現藏錢的老巢了,那麼接下來是不是可以抓人了?趕緊抓了楊潤笙,一舉剷除這群謀財害命的傢伙,你的任務也完成了。」證據確鑿,此時不抓人,更待何時啊。

「這宅子的地契其實並不在楊潤笙的名下,想要以此為證據抓他,並不能服眾。」元昶琋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能着急。

點點頭,武慕秋也不再說什麼了。但說來也對,做的是提頭的買賣,怎麼可能會不謹慎呢?

腹中飢餓難耐,正好護衛也即將清點完畢,元昶琋示意武慕秋可以離開了。

往外走,其實想想,能在這枯井中弄出這麼大名堂,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那個瘸子已經被帶走了,順着繩梯快速的爬出去,雖是飢餓,但武慕秋依舊十分靈活。

太陽已經出來了,溫度也上來了,武慕秋環顧四周,遠處圍牆上頭和里側的那些鐵絲網,有序的纏繞着,這時候瞧著,還真是覺得瘮的慌,就像監獄。

元昶琋慢一步上來,看了一眼還在那兒觀望的武慕秋,「走吧,都聽到你肚子叫了。」

「多謝啊。我還想,如果我餓暈了,你會不會因此而再給我減刑一個月。」斜睨着他,陽光籠罩在他身上,特別的好看。

「別做夢了。」元昶琋笑看着她,這是想都不用想的。

暗暗的哼了一聲,就知如此,此人奸詐,且無情無義。、

往大門處走,在門口的那個打更的人還暈著,一件披風籠罩在他的身上,看起來極為的可憐。

路過之時,武慕秋特意多看了一眼,確定他還活着,沒有死。

這就是城郊,而且樹木成蔭,眼下因為秋季,所以許多的樹葉都變成了黃色,特別的好看。

迎著陽光,它們更好像被撒了一層金粉似得。

有一條路是直通這個宅子的,路不算太寬,但能容得下一輛車通行。

「走吧。」元昶琋看了她一眼,便舉步離開。

武慕秋跟上,朝着城裏走,這大慶城還是很大的。走出樹林包圍的範圍之後,便能遠遠地瞧見了城裏的房子。雖房子外表程度各不一,但連綿在一處,看起來就顯得特別的熱鬧。

很快的,進了街巷,往其中的一條拐,之後兩側就有高牆,顯然這是大宅子。

所謂富人區便是如此了,有錢人大都聚居在一片地方,因為風水好、。

很快的,便回到了吳府,踏上台階,武慕秋一邊抬頭看向那門匾,「這吳家的宅子被你佔據了,他們是在大牢裏呢,還是已經沒命了?」

後面,元昶琋也走了過來,看向她,漆黑的眼睛裏載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顯得極其溫柔,「你這兩種猜測都是對我的羞辱,我有那麼冷血么?你這樣溜門撬鎖的小賊,都只是按照《大魏律》正常的給你定罪,甚至連傷害他人的罪都沒算在其中。」

「那不然你怎麼會住在人家的宅子裏?完全當成了自己家一樣,這裏的主人難不成不是死了?」聽他把自己說的如正義化身一樣,武慕秋很是不爽。

「因為這就是我的宅子。吳曜勛是我父親手底下的人,所以,我住在這裏,當成自己家,也不奇怪了吧。」元昶琋解釋,倒是沒有欺瞞。

恍然大悟,武慕秋又抬頭看了一眼那門匾,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元昶琋所做的事情,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而且,可能某個城裏隨隨便便一個富商,一個普通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線人。

玩的真是大啊,隱隱的,還很刺激的感覺。

再次扭頭看向他,武慕秋的眼睛裏帶着些許的探究,更多的是感興趣,她還真想知道他這個身份的人,到底整天都在做什麼。

「看着我做什麼?」她這眼神兒,攻擊力很強。元昶琋不由得微微後退了一步,想避開一些,免得被套住。

「只是覺得元大少真神秘,又手眼通天。你要對付的人,能逃過才稀奇了。」這大魏天下,就沒有能避開他們元家眼睛的。

「沒錯,你這話我接受。」元昶琋幾不可微的點頭,這倒是真的。

無言,武慕秋轉身進了府,用不用這麼囂張。所以,他給她定罪,讓她坐牢,她都得乖乖的聽着嘍。

折騰了一夜,不可謂人困馬乏,武慕秋亦是如此,主要是太餓了。

先解決了肚子裏的存貨,又洗漱了一番,待得出來,飯菜已經送過來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的動作是大而化之不拘小節的,但看起來卻並不粗魯。那種輕靈,尋常人還真是模仿不出來。

拿起筷子吃飯,她一邊瞄著站在對面的兩個侍女,也不知一會兒她還會不會被送到牢房裏去。

根據元昶琋那德行,這種事兒他做得出來。

填飽了肚子,她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一邊盯着那兩個丫鬟,想瞧瞧她們倆什麼時候拿來鐵鏈子將她鎖起來。

喝着水,她只覺得眼皮有些重,一晚只是小憩了一會兒,吃飽喝足,就開始睏乏了。

看着窗外的陽光,她愈發昏昏欲睡,人果然是不能吃飽喝足,睏乏湧上,擋都擋不住。

瞧着她們倆也不動彈,武慕秋直接放下了水杯,然後站起來轉身朝着大床走去。

身子一轉,直接躺在了床上,還沒調整好位置呢,那倆丫鬟就出現在了床邊。

「少爺交代過,姑娘用完了飯,就得回牢房去。」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武慕秋閉了閉眼睛,憋在心裏頭那股氣實在咽不下去了,「為他做事,一夜沒休息,居然還讓我去牢房裏去。該死的敗類,我要去找他說說清楚。」話落,她猛地蹦起來,推開床邊的丫鬟便快步的走了出去,連睏乏都忘了。

衝出房間,那兩個丫鬟也沒攬着她,只是快步的跟在了後面。

直接奔向那前廳,武慕秋步伐大,雖走的赫赫生風,但的確沒發出太大的聲音來。

很快的,進了大廳,正好元昶琋也剛剛用完飯在喝茶。

見到衝進來的人,他面色不變,「吃飽了?」

「你這人,我為了給你做事,累了一夜。這會兒不想別的,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你倒好,要把我送回牢房裏去。我說,卸磨殺驢也不是這麼個玩兒法吧,也太沒道義了。」本想給他點顏色看看,但到了眼前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元昶琋看着她,笑容不變,怎麼瞧著都純良溫潤,好看的要命,「你本來就應該住在牢房裏呀。」

「少廢話。我就今天睡個安穩覺,待得休息好了,我自己回牢房。」撂下話,武慕秋轉身欲走。

「你若不回牢房,那麼,服刑之期就得再延後幾日才行,你意下如何?」他是很講規矩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武慕秋轉身看向他,那雙眼睛裏好似藏着兩把刀子。嗖嗖嗖的射出來,將元昶琋剮成千片萬片。

腳下一動,武慕秋眨眼間移到了他面前,手如蛇一般,探向他的脖頸。

元昶琋也在她的手逼近之時微微偏頭,她的手擦着他的脖頸而過。抬手扣住她的手臂,微微施力,將她拽向了自己。

一腳踏住他屁股下的椅子腿,手一轉也抓住了他的手臂,反方向用力,元昶琋便被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兩個人交手,武慕秋的功夫雖說不是最好的,但勝在輕靈,想要束縛住她其實並不容易。

與她交手兩個回合,元昶琋也摸清了她的路數,手上動作加快,在她偏身躲避自己時,他一腿抬起,直接頂在了她的后腰。

下盤不穩,她也同時朝後仰了過去。

就在即將跌倒之時,元昶琋直接以手臂攔住了她的后腰,讓她在中途穩住了身體。

以一個尷尬的姿勢停住,武慕秋看着那懸在自己身上的人,距離這麼近,他的髮絲也順着脖頸兩側落了下來,撩撥着她的臉頰,痒痒的。

笑看着她,元昶琋彎腰托着她,一邊試探著要鬆手的樣子。

武慕秋也迅速的抓住他的衣襟,若是他鬆手自己倒地,他也別想好過。

就在這時,護衛出現在門口,瞧見了大廳里那倆人的架勢,他微微垂眸,「少爺,武將軍到了。」

聞言,武慕秋便眼睛一瞪,抓緊了他的衣襟借力,同時快速的起身,「我父親來了?」

元昶琋被她拽的身體一顫,站直身體,一邊抬手彈了彈被她抓皺的衣襟,「請。」

護衛快步離開,武慕秋卻眉頭緊皺,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可以,並不算狼狽。

抬手順了順自己的頭髮,挺直脊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我父親怎麼會來?你把他請來的?」看向元昶琋,武慕秋不知他到底想做什麼。

「當然不是,大概是聽說自己的女兒坐牢,所以想過來看看吧,順便管教一番,免得再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元昶琋笑容依舊,看她那故意整理自己的模樣,覺得很是好笑。

儘管是一臉的不忿,可依舊是十分勾人,那種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嫵媚,儘管她可能自己並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威武的男人從外走了進來,下巴上蓄著鬍鬚,倒是遮住了他的黑皮膚。

見到進來的人,武慕秋的臉上也綻起了笑,「父親。」

武將軍快步走過來,先上下看了看武慕秋,確認她沒受什麼苦,這才看向元昶琋。

拱手彎身,武將軍的禮行的很大,「末將給元統領賠罪,小女年幼不知事,給元統領添了很多的麻煩,還望元統領恕罪。」

「武將軍無需行此大禮,令嬡只是調皮而已。而且,這幾日令嬡也協助我做了許多的事,幫了我很大的忙,我還得謝謝她呢。」元昶琋將武將軍扶起來,一邊笑道。

倒是沒想到元昶琋還會說人話,武慕秋上下的掃了掃他,沒吱聲。

「這孩子喜好打抱不平,沒給元統領添麻煩便好。十幾年前,末將見過元統領,那時的元統領還是個孩子呢。這般看着,元統領與世子爺長得真像,果然虎父無犬子。」武將軍站直身體,看着元昶琋,雖說他和元極長得很像,但又有很大的差別,因為看起來很是溫和。

「此事我自然記得,武將軍也還是一樣的威武不凡。倒是小花變化頗多,比兒時活潑的多。」看了一眼武慕秋,雖是他依舊笑的溫和,但在她看來,卻是飽含深意。

武將軍笑着點點頭,也看了看武慕秋,沒事兒他也就放心了。

元昶琋請武將軍坐下,然後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離開了大廳,留下他們父女倆敘敘。

走出大廳,門口一個跟隨武將軍而來的盔甲少年微微低頭躬身,元昶琋看了他一眼,幾不可微的點點頭,便離開了。

他話不多,也不是很願意說太多的話。只不過,該說話時自然是不會含糊,當然了,說多了他也的確覺得很累。

大廳里,武慕秋也在旁邊坐了下來,看着武將軍,他鬢間又多了許多的白髮,看起來好像老了許多。

「那元統領沒為難你吧?」壓低了聲音,武將軍看着她,一邊問道。

「沒有,為難我幹什麼,再說我也不能給別人為難我的機會啊。父親,你這次來,是打算給我說情,然後帶我回去的么?」就是不知他能不能張這個口了。

「我倒是想給你求情帶你回家,但,人家元統領說你犯了錯,我若是直來直去的求情,也不太好。你放心吧,若是有機會的話,會給你求情的。你呀,一點都不讓我和你母親省心。我給你尋了個不錯的小夥子,他現在是校尉,但是前途不可限量。別聽你母親的,什麼經商世家,滿身的銅臭味兒,配不上我閨女。」武將軍聲音不高不低,卻字句皆是關心。

又提起這事兒,武慕秋幾分無奈的挑了挑眉,「成,你和母親都是為了我好,你們說哪個好,我就嫁給誰,管他長得是什麼豬鼻子豬臉。」

武將軍反而被氣笑了,「爹爹相中的這個小夥子長得可是一表人才,這次也跟着我一塊來了,就在外頭呢。一會兒你見見就知道了,肯定合你的意。」

武慕秋朝着外頭看了一眼,只是瞧見了半個身體,身着盔甲,這般瞧著倒是英偉。

幾不可微的輕哼了一聲,武慕秋深覺得無奈,自從過了及笄之年,這件事就沒停止了。

父親和母親兩個人審美不同,所以在給她訂婚這件事上分歧很大。過去了這麼多年,他們倆還是沒達成一致,所以訂婚這事兒到現在也沒影兒。

她希望他們倆能一直這般意見不統一下去,那樣她就不用和某個不認識的豬頭訂婚了,自由自在。

驀地,她腦子裏忽然閃過元昶琋的臉來,如果最終和她訂婚的那個豬頭能長得像他一樣,那倒是不錯。不管本領如何,最起碼臉是賞心悅目的,看着不會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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