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五:大粽璨璨3

番五:大粽璨璨3

番五:大粽璨璨3

姜令菀的確沒去看馮將軍凱旋。

其實,周季衡約過她,可她臨時身子不適,就沒去了。

而周氏卻是歡喜——自家的閨女,終於成為大姑娘了。這可不是一樁天大的喜事兒么?

外頭下着雪,姜令菀就這麼窩在錦被中,湯婆子捂著小腹,金貴得不得了。金桔和枇杷二人就守着自家姑娘,坐在一旁打絡子,有說有笑的。

姜令菀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巴巴的瞧著外頭,當真想出去。她性子活潑,哪能坐得住?只可惜肚子難受的厲害,姜令菀嘆息,乾脆躺了一會兒。

次日,陸琮就來了衛國公府,拜望姜柏堯和周氏。

姜柏堯和周氏先前就欣賞陸琮,眼下見他英姿勃發,當真是越發的沉穩內斂。

陸琮同姜柏堯說了一陣子話,而後才問起了姜令菀,「璨璨素來活潑,過了這麼久,也不曉得她的性子有沒有變。」

姜柏堯和周氏都是明白人,如今榮王府在晉城的地位同先前不可同日而語,這陸琮,日後也是有大作為的。周氏覺著這陸琮是惦記她的女兒,可一想到陸琮離開那會兒,她的寶貝閨女還只是個剛換牙的小女孩兒,如今四五年未見,不可能存着那方面的心思呀。只是,小時候這陸琮,的確對女兒特別的好。

周氏有些捉摸不透,只說女兒身子不適,眼下正在休息。

陸琮心裏存着氣,但聽周氏說小姑娘身子不適,便只餘下擔憂了。

陸琮斂眉,沒有說什麼唐突的話,只謙和有禮的和姜柏堯繼續說着話。

就這麼一直到了過年,陸琮才來衛國公府拜年。

大年初一初二熱鬧,陸琮自然沒來,這後頭幾日,他才敢過來叨擾。

這會兒,姜令菀身子大好,正裹着一件厚厚的大氅,腦袋上戴着毛絨絨的兔兒卧。她自個兒怕冷,只站在一旁,讓金桔和枇杷一起堆雪人。

待聽前廳的丫鬟過來,說是讓她去見客,姜令菀才回了屋,好生拾掇了一番,又在唇上抹了一層口脂,才出去見客。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去見心上人呢,可玉枝院的丫鬟們最清楚,她家姑娘愛美,甭管出去見的是誰,都得好生打扮一番。

前廳,陸琮瞧著姜令菀過來了,這才忍不住往她身上看。

小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可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只是這臉,彷彿瘦了些。

姜令菀發覺廳內的年輕男子正望她身上看,頓時就覺得這人太沒禮貌——當着她爹娘的面兒,竟然敢這麼看她。

姜令菀乾脆不去瞧,直接走到了姜柏堯和周氏的身邊。

陸琮含笑。畢竟是多年的夫妻,她臉上的表情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他最是清楚不過。

聽了姜柏堯的話,姜令菀才知這人是陸琮。雖說她的記性不大好,可大抵是幼時陸琮纏她纏得緊,所以沒忘記陸琮。而且,她和陸寶嬋的關係好,整天聽着陸寶嬋念叨她英偉神武的哥哥,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姜令菀對一個只會打仗的莽夫不感興趣,不過因為陸琮的模樣生得好看,才令她多瞧了兩眼。

這回見面,二人基本沒說上什麼話。

過了幾日,陸寶嬋約了姜令菀。

姜令菀去榮王府去的勤快,這回自然毫不猶豫的去了。

去的時候,陸寶嬋正和陸琮在下棋,兄妹二人相處甚是融洽。

姜令菀對陸琮的印象不佳,進去時原是帶着笑意的,可進屋看到了陸琮,登時就斂了笑。

陸寶嬋聰慧,曉得哥哥對姜令菀的心思,心裏頭也是希望這位好姐妹能成為她的嫂嫂。至於她自己……陸寶嬋一想到自己早早的被靖寧侯容臨定下了,就有些惱。那個老男人啊。

陸琮並未久留,見姜令菀來了,很識相的走了。

姜令菀這才鬆了一口氣。

只是,出榮王府的時候,陸琮又出現在了院子裏。

可是陸琮沒上前和她說話。

之後,姜令菀每回出門,都會頻頻遇見陸琮。

若陸琮有什麼不規矩的舉止,她大可發火,可每回只是單單碰面,而且陸琮的舉止甚是君子。她銀子不夠的時候,陸琮會很自然的把錢袋掏出來給她付銀子。她說不要,陸琮卻像個聾子似的。

過了一段日子,姜令菀彷彿已經習慣了會遇見他。

譬如今日,她沒看見陸琮,倒是蹙了蹙眉。

金桔見自家姑娘左顧右盼的模樣,問道:「六姑娘找什麼呢?」

姜令菀搖搖頭,說沒什麼。

這日之後,她出門就再也沒有遇到過陸琮。

可她心裏,反倒有些不舒服起來。

待有一次出門,姜令菀看着那個俊美高大的男人時,才忍不住發怒,讓金桔過去叫他過來。

陸琮看着她氣鼓鼓的模樣,覺著有些好笑,倒是很配合的走了過去。

二人找了一間茶樓,坐下來說話。

姜令菀對着金桔和枇杷道:「你們出去。」

金桔覺得不妥,可幾回下來,倆丫鬟也覺得這位榮世子是個君子,而且又是六姑娘的表哥,自然也沒什麼。

倆丫鬟出去,杜言也跟着出去,還貼心的將門給合上了。

姜令菀小臉一垮,問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麼?」

陸琮抬手,撫著白瓷杯盞的邊沿,緩緩開口道:「菀表妹這是何意?我這幾日忙,今日才有空出來,恰好遇到了菀表妹,怎麼會是『一直跟着菀表妹』呢?」

姜令菀嗤了一聲,道:「我又不傻,這幾日你的確沒出現,可之前呢,之前每回都……」待看到陸琮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時,姜令菀才一頓,道,「反正就是你跟着我!」她越說越氣,霍然起身道,「……若是你再這樣,我就告訴我爹娘。」

見她欲走,陸琮才站了起來。

他道:「你想知道?」

姜令菀一雙明眸看了過去,極不淑女的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廢話!

陸琮嘴角噙笑,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姜令菀將信將疑,剛走到他面前,便見他長臂一攬,直接將她摟緊了懷裏。

她欲說話,陸琮的唇就壓了上來。

懷裏的這個雖然尚未及笄,可在陸琮的記憶里,她可是他成親數載的妻子,她身上的敏感部位,他摸的一清二楚。他錮着她的腰肢,使得二人的身子緊貼在一起,唇舌更是忍不住想要狠狠懲罰她,教訓一下這個沒良心的小傢伙。他吻得深,半點都不許她動彈。

姜令菀沒想到陸琮會來這一招,之後被他吻得身子一軟,雙腿都站不穩了。

陸琮離開了她的唇,摟着她的腰肢,抵着她的額頭一陣低笑:「真是嬌氣。」

姜令菀一張小臉通紅,抬手,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陸琮的臉上。

陸琮倒是被打懵了。

可不得不說,下手可真狠。

陸琮捨不得鬆手,說道:「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明白他對她的不軌之心?姜令菀氣得眼睛都紅了,罵道:「你混蛋!」

陸琮低頭瞧了瞧,問道:「那玉佩,你不會是丟了吧?」

玉佩。姜令菀還未緩過神來,道:「什麼玉佩?我不知道。」

陸琮耐心道:「那日我離開晉城,隨舅舅去軍營。我送你玉佩,你答應我,我回來的那一日,會來看我,可你食言了,璨璨,你知道我有多生氣?」

這麼一說,姜令菀的確有些印象。可是,那時候她年紀還小,只是敷衍陸琮的。

她雙手捂臉,耍賴道:「反正我不記得了……今日的事情,我要告訴我爹娘。」她才不是那種性子嬌弱的姑娘,被佔了便宜只能自己委屈,就算這事兒會對她的名聲有影響,她也得好好教訓教訓陸琮。

陸琮當她是小孩子脾氣,繼續說道:「那也成。到時候我向姨夫姨母認個錯,然後再去提親。」

姜令菀抬眸瞪了他一眼:「我才不嫁。」

他無奈,把人抱緊懷裏,語氣溫柔了些:「璨璨,我對你,是真心的。」

姜令菀不是個好哄的,今兒把她惹毛了,她哪裏還能聽得進去陸琮的話。

這一回,二人不歡而散。

有了戒備之心,接下來連着一月,姜令菀都沒踏出過衛國公府一步。

直到這日,陸寶嬋去見姜令菀,隨口提了一句自家哥哥受傷的事兒。

姜令菀聽了,心道:活該。

哪知這晚上,陸琮卻不要臉的過來了。

那會兒姜令菀正準備休息,一瞧著窗戶邊上站着的人,登時就嚇了一跳。可她看清來人是陸琮,才沒喊人,蹙眉道:「你怎麼來了?」

陸琮沒過去,只道:「明日我要出門一趟,半月後才回來,所以過來看看你。」

見陸琮沒有孟浪的舉止,姜令菀才放心。

她嘟囔道:「那你趕緊走吧。」

陸琮神色黯然,道:「好。」他轉身欲走,忽然眉頭一蹙。

姜令菀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你,你怎麼了?」

陸琮側頭看着她,臉色有些蒼白,問道:「璨璨,你這兒有金瘡葯嗎?」

姜令菀忽然想起白日陸寶嬋同她說的話,這才曉得他受傷了。她道:「罷了,就看在嬋姐姐的面兒上。」他到底是寶嬋最崇拜的哥哥,她怎麼着也得給寶嬋一點面子。

姜令菀拿了金瘡葯遞給了陸琮。

陸琮已解了衣衫,拿着金瘡葯往不慎裂開的傷口處撒。

先前被陸琮佔了便宜,姜令菀自然保持警惕,只遠遠站着。可她忍不住瞧了瞧,發覺陸琮外表看着清貴雅緻,可這身材卻很男人——這整整齊齊,豆腐塊一般的腹肌,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練出來的。

上完了葯,陸琮道:「放哪兒?」指的是手裏裝金瘡葯的瓶子。

姜令菀這才敢走過去,接過瓶子。

陸琮沒給她,動作僵持着,道:「這回去的是洛州,我會給你帶些香粉。」

姜令菀登時睜大了眼睛:「你怎麼……」她想問你怎麼知道我惦記洛州的香粉的?待對上陸琮溫柔似水的眼睛,姜令菀便問不下去了,嘟囔道,「我不要。」

陸琮笑笑,沒說話。

只是,半月後陸琮回晉城的時候,還是給她帶了一箱子香粉。

姜令菀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兒,有些不清楚陸琮對她的想法——難不成,他真的看上她了?

姜令菀坐到妝奩前,瞧了瞧自己這張如花似玉的臉,隱隱有些得意。只是,做人可不能這麼膚淺啊。

姜令菀想了想,便將一箱子香粉原封不動的還給了陸琮。

當天晚上,陸琮就過來了。

一個男子,擅闖姑娘家的閨房,按理說姜令菀應當是恨極了陸琮,可不不知怎的,她卻有一種習慣了的感覺。

陸琮瘦了些,也黑了些,卻是一如既然的俊朗,他問道:「為什麼不要?」

姜令菀沒說話。

陸琮走了過去。

姜令菀往身後退了幾步。

她瞧着陸琮過來,又繼續往後退。

直到背脊靠在冰涼堅硬的牆壁上,無路可退。

陸琮站在她的跟前,居高臨下看着她,道:「璨璨,你想我,是不是?」

姜令菀瞪了他一眼。

陸琮笑笑,伸開雙臂把人抱住。他的身軀往前傾,將人禁錮在牆壁和他的胸膛處。她掙扎了幾下,他卻把人抱得更緊:「你大可以讓人扔了那箱香粉,可你偏偏沒有,而是還給我。你知道這麼做,我今晚肯定回來找你的,是不是?」

姜令菀頓時沒話說了。

她是個性格直率之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對於陸琮,她一開始就不大喜歡他,那日他欺負了她之後,她就更惱火。可依着她平日的作風,陸琮敢親她,她一定會找人打斷他的腿。可是沒有。她氣了一陣子,就不生氣了。他看着君子溫潤,實際上態度強硬,頗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架勢,彷彿已經視自己為他的盤中餐。

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

可偏偏,就是那麼奇怪。

這種感覺很熟悉。她知道,若是欺負她的人不是陸琮,而是別人,她肯定受不住。什麼看在寶嬋的面子上,這些都是騙人的屁話!

姜令菀耷拉着小腦袋,雙手掩面,嗚咽道:「陸琮你不要臉。」

陸琮從善如流:「是是是,是我不要臉。」

姜令菀破涕為笑,表情輕鬆了些,更是大著膽子主動抱着他的腰,一臉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樣:「那你來提親吧。」

「……」陸琮愣住了。

陸琮沒聲兒,姜令菀才惱了,往他腰側用力一擰,瞪着他:「不想娶?」她素來直性子,既然忍不住喜歡上了這個無恥的男人,那她乾脆就嫁了。他若是愛使壞,以後她可以好好的。她手上的動作重了些,「娶不娶?」

「……娶娶娶。」陸琮點頭,然後握着她的小手道,「我肉厚,擰疼了吧?」

姜令菀喜歡身邊的人這麼寶貝她,笑了笑,才喃喃道:「就知道你是高興壞了。」

陸琮的確是高興壞了,抱了一會兒,就像做些別的事情。

他俯下身,抵着她的額頭,吻她。

姜令菀不喜歡何人親近,可現在卻沒有排斥陸琮。

其實,她這麼聰明,早就有所察覺了。都說婚姻不是兒戲,可她的的確確是看上他了,願意和他過日子。

陸琮親得有些急,先前小心翼翼,壓抑了這麼久的感情,如今一下子傾瀉而出,的確有些令人招架不住。可他該慶幸她直率的性子,畢竟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就算小時候她不喜歡和他玩,可註定了,她是他陸琮的妻子。這一點,不會變。

他喘著氣,捉着她的小手道:「別亂動。」

姜令菀笑笑:「我想摸摸。」摸摸他小腹上的豆腐塊。

陸琮在她鼻尖上輕輕咬了一口,聽着她的抱怨聲,低低的笑了:「等洞房花燭夜,再給你數、給你摸。」

德性。

姜令菀嗤了一聲,然後把人抱得牢牢的,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胸膛:「真是奇了,我居然會喜歡你。」

陸琮抱着她,沒說話。

……

之後,提親、定親、成親,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成親第二年,姜令菀就給他生了三個大胖兒子。

第三年,又給他添了一個帶把的。

陸琮擔心她的身子,後來的幾年,兩人都沒有再要孩子,只是姜令菀心心念念閨女,到了第六年的時候,姜令菀生第三胎,才平平安安誕下一個小閨女。

順遂完滿的一輩子,美得像一場夢。

……

等陸琮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在書房午睡。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窗外的白雪紅梅,朝着杜言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杜言瞧著世子爺表情柔和,正是一副心情極好的樣子,才答道:「剛到申時,世子爺您睡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卻讓他夢到了一生。

陸琮嘴角一翹,起身去尋妻子。

雪已經停了,院子裏充斥這歡聲笑語。

榮王府的四位小公子,其中三個已經五歲了,小的那個不過四歲,正一道在堆雪人、打雪仗呢。

小孩子,就是不怕冷。

而邊上,穿着一身披織錦鑲毛斗篷,挺著大肚子的姜令菀,則含笑看着四個兒子。

陸琮過去,自身後輕輕把人摟入懷中。

成親六載,姜令菀最熟悉的就是陸琮的氣息,她順勢偎在他的懷裏,摸了摸自個兒圓滾滾的肚子,道:「琮表哥,你說——這回會是個女娃嗎?」

陸琮想着夢中的情景,抬手覆在她的手背,輕輕摩挲,啟唇道:「會的。」

這時,正在打雪仗的四個小傢伙,才齊齊轉過頭,聲音脆脆的嚷嚷道:「要妹妹,要妹妹,窩們要妹妹!」

……

次年二月,榮王府,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女娃在四個哥哥的期盼中平安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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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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