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仇人
成老夫人與成貴妃向他這邊轉過頭來，看着一臉嚴肅的成蘭亭，心中無奈嘆氣，她自然是明白自己孫子的心思。成蘭亭方才聽到成貴妃這般說，一心急便叫出了聲來，這會見她跟成老夫人都看着自己，又有些心虛。他那樣的心思只怕會被人嘲笑。「我的意思是，是……」成蘭亭腦筋飛速轉動着，想着說辭。隨即看着成貴妃壓着聲音道，「姑母，琅表哥現在風頭正盛，跟三皇子在朝中也勢均力敵。若是現下你向皇上替琅表哥求娶夜小郡主。對於琅表哥來說，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是比三皇子多了一大助力。只是姑母，皇上對夜王府是喜是厭，大家都猜不透。若說是厭吧，前幾天聽說皇上還親自去了夜王府做客。可若說是喜吧，前段日子皇上還因為我的事將夜小郡主跟夜王爺分別關入過大理寺，還有皇上看上他們府里的下人，夜小郡主鬧的一出也惹的皇上不開心。雖說最後那下人還是送入了宮中，是夜王府服了軟，但怎麼也是後來送進去的，皇上心裏多少應該還是有些介意的。這樣想來，夜王府也只能算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若是琅表哥真的娶了那夜小郡主，以她會惹事的性格，到時候真的惹了什麼禍端，豈不是連累了琅表哥。」成貴妃確實是看中夜王府在京中的地位，以及皇上對他們的看重，可是現在聽成蘭亭這麼一說，心裏卻覺得甚對。皇上對夜王府的心思她確實是看不懂，那個夜小郡主現在想想，入京也沒多久卻已經惹出了這麼多的事端，而且以夜思天那樣的身份，只怕也只能做正妃，琅兒的正妃惹是這麼個不安穩的確實不讓人放心。「而且」成蘭亭又接着道，「以夜王府的情況，只怕夜王爺跟夜王妃會提出不許琅表哥再納妃納妾的要求。聽說，曾經夜王妃的祖父也曾對夜王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這些年來，夜王爺也當真只有夜王妃一個妻子，再無側妃小妾。」這些天來，他問遍了所有關於夜王府的事情，只希望能多了解她多一些。成貴妃聞言想了想，覺得成蘭亭說的很是有道理。畢竟夜王爺夫婦將這個唯一的女兒捧在手心裏寵的。琅兒是皇子，將來更是要登上那個高位的人，怎麼可能只娶一妻，方才聽到蘭亭分析皇上對夜王府的心思時，她便就已經有些猶豫了，這會聽到這個，心裏想要為夜琅求娶夜思天的心思是徹底的斷了。成貴妃看向成蘭亭，眼裏生出幾分意外還有些驚喜：「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變，你竟懂得了這麼多。居然還能幫姑母分析起事情來。」成蘭亭被成貴妃這麼一誇，便更心虛了，抬手撓頭：「只是，只是覺得自己也該學着長大了。」成貴妃聽成蘭亭這麼說很是欣慰，一直以來她也心疼自己哥哥一手支撐著這個成府，支持着成氏，「你能這麼想最好了，也該幫你爹分擔分擔成府的重擔了。」見成貴妃這般模樣，成蘭亭便知道她是打消了那樣的心思，心裏也稍稍放心了些。其實以夜思天那樣的身份，做皇妃自然是可以的，只是琅表哥是什麼樣的人，他是知道的，他覺得，琅表哥那樣的人是不配的。「是，侄兒明白。」見成貴妃與成老婦人開始將注意力放在戲台上，開始認真看起戲后，成蘭亭偷偷的回頭看向身後方的夜思天的位置，見她正與卓亦青正說着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夜思天臉上全是開心的笑容。成蘭亭面上也跟着露出笑容來，她笑的可真好看，希望她能一直這麼開心。而正與卓亦青說話的夜思天感覺到了什麼，抬頭，剛好與成蘭亭看着他的目光對視上。成蘭亭像是做錯事被發現一般，下意識的就想逃開，只是還未逃開夜思天已經對他露出了笑容。成蘭亭見夜思天對自己笑了，忙也回以一笑。正與夜思天說話的卓亦青也見到了這般的情況，面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看着成蘭亭對夜思天道，「天兒，我來時，娘親便一直交待我，讓我傳話給你，說是讓你得了空一定要去看她。娘親這一胎極想要個女兒，還說着，這懷了孩子看到的誰越多就越像誰。便想着讓你去陪陪她，好讓我未出生的妹妹能多像你一些。」成蘭亭看到卓亦青眼裏略不滿的神色，移開了眼神。夜思天聽卓亦青這般說，笑道：「蔣姨這般說讓我也倍感到壓力，卓大哥回去跟蔣姨帶個信，說我過兩天一定會去看她的。」卓亦青臉上也帶頭淡淡的笑意，「娘親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夜思天聽着便看向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韓墨卿：「也不知道娘親什麼時候能再給我生個弟弟玩。」坐在夜思天前方的韓靖琪回頭抬手敲了下夜思天的額頭。夜思天抬手撫著被敲打的額頭，很是不服氣，「大哥，你打我做什麼？」「我啊，是在提醒你呢。這種話若是在我們府里說說也就算了，在外面還胡亂說什麼。」韓靖琪說。夜思天自然也知道韓靖琪有說的有理，「坐在我身邊也沒有外人，而且我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高嘛。」韓靖琪見她這般委屈模樣，再一看她身邊的夜洛寒跟卓亦青皆不贊同的看着自己，很是無奈，好像他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不過，就算是生個弟弟，那也不是用來玩的，哪有說孩子是用來玩的。」
夜思天沖着韓靖琪皺了皺鼻，「娘親若是真給我生個弟弟來，我自然是寵著護著做個好姐姐的，可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只會打自己的妹妹。」「打？」韓靖琪覺得自己是真的冤，不過是輕敲了下她，她居然說自己打她了，當真是惹不起。一邊的笑笑見韓靖琪吃憋的模樣，面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來。韓靖琪餘光見到笑笑，見到她露出的笑意，臉上也泛起一絲笑意來。若是能讓她開心，倒也不像是委屈了。笑笑對上韓靖琪的眼神，面上的笑容褪去，目光也移開看向另一邊去。韓靖琪見狀忍不住的微無奈的收回眼神去。此時的笑笑看到成將軍正領着一個看起來身份極為尊貴之人走進戲園，而跟着成將軍與那人身後的那個人！看着那越來越近的人，笑笑的眼睛也越瞪越大。是他！就是那個人！笑笑雙拳緊緊雙握，整個身子都無法控制的發起抖來。這麼多年來，她天天想着，那份滅門的血海深，也想盡辦法去找她的仇人。沒想到今日，竟就這樣讓她遇到了！不會錯的，她不會錯的，就是他！笑笑死死的盯着跟隨在成將軍身後的那人，即便是她化成灰，她也不會認錯的！夜思天本是看到韓靖琪從笑笑那裏碰了釘子，下意識看了看笑笑卻看到了笑笑的異樣。「笑笑，你怎麼了？」夜思天擔心的看着笑笑，只是看着她的側影，她便能感覺出她此時的怒意跟激動。這麼多年以來，她還沒見過笑笑在外面這般模樣。只是，笑笑像是聽不到她的話一般，只盯着一個方向看，夜思天順着她的眼光看去，是成將軍領着人走進了戲園。夜思天疑惑的問向一邊的卓亦青，「卓大哥，那人是誰？」卓亦青看去，隨後回道，「那人是當今的右相，傅基，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兒子，傅博。」右相？笑笑為什麼盯着他們看？夜思天轉過頭來，「笑笑！」她忙起身走到笑笑的聲音，執起她緊握著，已經流出血來的手，夜思天小心翼翼的握著笑笑的手，幫忙展開，看到掌心中深深的指甲印，夜思天心疼不已：「笑笑，你這是做什麼？怎麼了？」一抬頭，對上笑笑通紅的雙眼，夜思天看向已經隨着成將軍坐下的右相傅基一行人，「笑笑，你認識他們？」笑笑心緒難寧，這麼多年來一直尋覓而不得的仇人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只恨不得立即衝上去，將利刃刺入他的胸膛之中。只是，她不能，現在，還不能。笑笑收回眼神，低頭微微閉上眼睛，努力的將心裏的仇恨跟悲痛壓下。只是，即便她再怎麼努力的調整心情，仍是無法做到，什麼事也沒有。她更不願意抬頭與夜思天對視，天兒太了解她了，她怕自己心裏藏着的那些事情會被她看出來，「沒事，只是我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天兒，你幫我跟王妃告個罪，我想先回府里去了。」夜思天見笑笑這般，心裏自是擔心不已，「笑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身體不……」「天兒，既然笑笑身體不適，就讓她先回府吧。」韓靖琪攔住想要繼續追問的夜思天，對着她搖了搖頭。夜思天自然明白韓靖琪的意思，現在確實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那我陪你一起回府。」笑笑仍是低着頭，「不必了，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了。」
見笑笑這麼堅持，夜思天也只能答應，「那好吧，不過笑笑，你回去以後一定要先給你的手塗藥。等晚宴一結束，我就回去陪你。」笑笑點頭，對着幾人彎了彎身便轉身離開，夜思天看笑笑離開的背影，甚是擔心。韓靖琪看向與成豪相談正歡的傅基，對着身邊的肖城道，「去仔細查查。」肖城跟着韓靖琪琪的身邊也有十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接下來的，戲曲，韓靖琪跟夜思天二人也已經沒了觀看的心思，就這麼魂不守舍的直到晚宴結束，隨着眾人離開成將軍府。夜思天上了馬車便對着外面的馬夫道：「趕快一些。」「是。」只是怪車剛走動便又停了下來，夜思天急道：「怎麼了？」馬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王妃，小郡主，是成公子。」緊接着成蘭亭的聲音便從外面傳了過來，「夜思天，我有禮物要送給你。」夜思天心裏擔心着笑笑，略不耐煩的掀開了馬車的窗帘，成蘭亭忙湊過去，從衣袖裏拿出一個木錦小盒，遞到她的面前，「夜思天，這個送給你。」夜思天接過盒子，「謝謝。」成蘭亭見夜思天轉手就將那木錦小盒放到一邊，略期待道，「你不打開看看嗎？看看我送的是什麼，可還喜歡。」夜思天微煩燥，「我還有急事要先回府了，這禮物等我空了再看吧，你還有事情嗎？」夜思天的態度像是一盆涼水將成蘭亭所有的熱情都熄滅了，他因為準備禮物而受傷的手微動了動，面上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沒事了，你既然還有事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說着往後退了一步，讓開道路。夜思天退回馬里，「走吧。」馬車外，成蘭亭看着馬車離開，臉上僵硬的笑容也慢慢的變成失落，那禮物可是他親手做了三四天呢，她卻是看也不看一眼。「人家可是被稱為夜璽國最新的第一美人，成公子你說你這樣的人往她跟前湊什麼，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嘛。」刺耳的聲音從一邊傳來，成蘭亭回過身，只見魏書雅正一臉譏諷的看着他。魏書雅的聲音並不低，而成將軍府外也都是各自離開的賓客，聽到她的聲音，有些皺眉不贊同她的行為，也有些面露出笑意，大多則是看熱鬧的表情。正外面送客的成老夫人跟成將軍面色皆沉，不管蘭亭有多差，也不是別人能隨便抵毀的。成蘭亭看着魏書雅，「我的事情不需要魏小姐操心，你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好。即便你長的漂亮又如何，沐公子還不是一眼都不想看你。」「你！」魏書雅被成蘭亭戳中了痛處，氣道，「就你這樣的，別說是夜思天那樣的，就算尋常人家的女子都看不上你。你知道大家都怎麼說你嘛，蠢笨如豬！又有哪個女子想嫁給一頭豬呢。」成老夫人聞言氣的就要走過來，一邊的成豪伸手將人拉住，蘭亭跟魏書雅是同輩之人，有所爭執也是他們小輩的事情。他們若是出面，事情就不只是『孩子』之間的事情了。魏氏一族如今跟成氏一族已經是水深火熱，任何事情都不易擴大。魏書雅的話落，周邊也傳來竊竊的笑聲，聽到有笑聲傳來，魏書雅更是得意，這說明了別人是贊同她這樣的說法的。成蘭亭根本就不在意魏書雅的話，他又不在意她，又怎麼可能在意她說的話呢，「即便是我這樣一頭豬模樣的人，寧願這一生孤苦無依，無子無孫，也是不願意娶你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