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小小年紀
成蘭亭看着她夜思天，來找她之前，他曾經擔心過，擔心她會覺得他麻煩，會覺得他太沒有自知之明，怎麼什麼事都來找她。可是，她說，她幫他調查一下，她要幫他。他想過，如果她拒絕他，他以後就不會再來麻煩她了。那一晚，她的話也讓他明白，他自己有多差，差到他覺得他連一個人回家都做不到。他想過，她這麼優秀的人，他是不配與她做朋友的。可是在遇到困難的時候，除了她，他不知道該去找誰。所以他又厚著臉皮來了，而她，說幫他。怎麼辦？成蘭亭有些無力，這一生，他好像是真的走不出去了。「你覺得怎麼樣？」其實夜思天也說不出為什麼，看到他來找自己尋找幫助時，她竟也不覺得麻煩，是真心的想要幫助她。夜思天自認為自己也沒有多喜歡多管閑事，可偏偏就是不想看到他一個人無助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成蘭亭點頭：「恩，好的。」謝這個字太輕了，他已經不覺得這個字能表達出什麼了，她對他的好，他都記在心裏了，以後他一定會還給她的。「那行，那等我這邊查的差不多了，就去找你。」夜思天又道，「對了，我大哥方才說，讓你留在這裏吃晚膳。因為笑笑的事情他還沒好好謝謝你，所以想跟你好好的喝一杯。」對比她為他做的，他救下笑笑的事情真的是不值一提了。「我還是回去府里吧。嬸嬸有喜以後，脾氣有些變化，我有些擔心祖母。」夜思天聞言也明白了，這林氏怕是利用自己有喜這件事在成府作威作服呢。就連成老夫人，也被她安排著。只是成老夫人愛孫心切，看着她的肚子，自然也不會跟她計較。「那行，你先回去吧。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儘快查清楚的。」夜思天送走了成蘭亭，便回到院子裏，只見大哥陪着笑笑。兩人也不知道正說着什麼，笑笑臉上的笑容快要刺瞎了她的眼睛。下一刻，笑笑便看到了夜思天，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夜思天微挑眉，她要是不這麼做賊心虛她還真沒注意到，他們兩在桌上握著的手呢。夜思天分明看看大哥回頭看她的眼神裏帶了那麼絲不悅，夜思天只當沒看到，走到桌前坐下。「成公子呢？」笑笑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一切正常。「回去了。」夜思天有些心疼笑笑，這一本正經裝的可真難啊。韓靖琪道，「不是讓你留着他用晚膳嗎？」「他府里還有事情，說了，等下次有機會再一次用膳。」夜思天看着韓靖琪，「大哥，那個……」韓靖琪看着一臉躊躇的夜思天，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這丫頭什麼時候在他的面前有過這樣的表情了？這是遇到什麼事情了？「你知道，二哥去哪裏了嗎？」成蘭亭的事情她答應下來時，便想過讓他幫忙了，想要調查出那件事，在這個京城裏也只能找他了。這會驚訝瞪大眼睛的可不只是韓靖琪一個人，連一邊的笑笑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今天的天兒是怎麼了？居然想主動去二公子？看着兩人這般模樣，夜思天心裏竟有絲不好意思，「算了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說着便轉身離開。韓靖琪忙道，「書房，用完午膳他就去了南院的書房。」夜思天頭也不回的離開。韓靖琪坐回座位上，一臉驚奇道，「今天這是怎麼了？天兒，居然主動找二弟？我還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理二弟了。」笑笑道：「其實天兒心裏應該早就不怪二公子了吧。」
「恩？」韓靖琪表示懷疑，他沒看出她對二弟的態度有所轉變啊？「沅兒入宮以後，王妃找天兒聊了很久，還將以前二公子給她寄的信全都給了天兒。說天兒如果不想看，就都扔了也行。」笑笑想着那一晚，天兒屋子的蠟燭亮了一夜，第二天，她的眼睛一直紅腫著。她雖然沒有多問，卻也能猜到她的心裏，對二公子的『恨』應該也少了很多。&書房裏，夜洛寒正看着宮裏傳來的線報，瑛貴人如何突然倔起，得到皇上的歡心，讓皇上接連五天都宿在她的行宮之中。而她也由瑛貴人成為了瑛嬪。瑛嬪……夜洛寒將手裏的紙條放置到一邊正燃著的盤香之上，看着那張紙條慢慢的被點燃，然後化為灰燼。她終是沒能明白他的用意，罷了，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自己想怎麼走也由她自己決定。「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夜洛寒的思緒，他的視線從那堆灰燼移到面前的公文上，「進來。」夜思天推門而入，書房裏的夜洛寒正低頭專註的看着他手裏的公文，並未抬頭看她。夜思天反身將門關上，吸了口氣，再次回過身來，然而夜洛寒仍關注着他手裏的東西。夜思天有些無措，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打破這沉默。專註於公文的夜洛寒以為是沐風，聽到關門聲后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聲音，他抬頭，「怎麼……」在看到面前的夜思天後，夜洛寒整個人都愣住，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天兒？」在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后，夜洛寒詫異喚道，「你……」夜思天被夜洛寒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看着地面，一隻腳不安的地面上摩擦著。夜洛寒放下手裏公文，起身走到夜思天面前，「天兒，你找我？」不找他，她來這裏做什麼？夜思天心裏私語着，嘴裏低喃著，「是啊。」夜洛寒心是很是開心：「找我是有什麼事嗎？」他絲豪不掩示他的喜悅，而他越是開心夜思天的心裏越不是滋味。[天兒，洛寒他又做錯了什麼呢？]娘親的話語迴響在她的耳邊，二哥他做錯了什麼呢？他的錯，大概就是太寵她了吧。夜思天抬頭看着夜洛寒：「二哥，對不起。」夜洛寒震驚的看着夜思天。夜思天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圈，「這麼多年，對不起。」夜洛寒的聲音有些沙嗓，聲音像是擠出來一般難以出口，「天兒？」「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恨你居然什麼也不跟我說，就這麼離開。我恨你自己獨自一個人去京城。你明明說過的，要一直陪着我，要陪我過第一一個生辰，要看着我慢慢的長大，可是你卻走了。」淚水從夜思天的眼睛中滑落，「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離開，我只知道，你離開了。你沒有做到你承諾過的，所以，我怪你，我恨你。」突然之間，夜思天放聲大哭起來，「我恨你不能陪着我，二哥，你說過，會陪着我的，會一直一直陪着我的。可是你卻走了，嗚，你還想偷偷的走，我討厭你。有多喜歡你，就有多討厭你。」夜洛寒的眼角微紅，他將夜思天拉入懷中，「對不起，天兒。」不能陪着她一起長大，也是他最大的遺憾。「我就不看你的信，你都走了，我為什麼要看你的信！所有人都替你說話，我更生氣，明明是你違背了對我的承諾，為什麼我連生氣都不可以！所以，我就不去看你。第一次，他們誰拿我也辦法。第二次，又到了去看你的日子。娘親生氣了，無論如何我也要去。」夜思天哭着，委屈又生氣，「越是逼我，我就越是不如他們的願，我就趁著所有人不注意，去雪地里躺了兩個時辰。我差點以為我要凍死，然後我就真的不能去了。娘親跟爹爹又哪裏，不知道我是故意的，他們氣的恨不得打我。可是，二哥，他們心疼我，他們最疼我了，他們哪裏還捨得再逼我。」
聽夜思天說着，夜洛寒即心疼又生氣，「不來便不來罷，故意生病做什麼。」聽到他這個時候還擔心着她當時的身子，夜思天的眼淚更止不住了，「二哥，對不起，嗚，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生這麼長時間的氣的。」「從小，你的氣性就不大。生再大的氣，只要稍微的哄一下，就沒事了。只是，沒想到，這一次，這一氣竟跟我氣了九年。」夜洛寒苦笑着，「天兒，我還以為還要再等九年呢。」夜思天輕推開夜洛寒，揉着落淚的眼睛，對着夜洛寒伸出手。夜洛寒將手帕遞給她，「不愧是我妹妹，哭起來都這麼美。」「噗嗤」夜思天忍不住笑了下。夜洛寒撫着她的頭髮，「還是笑起來最美，天兒，二哥希望你能一直這樣開心的笑，一滴淚也不希望你落，一滴也不希望。」夜思天聽了，剛擦完的淚又落了下來，「二哥，我錯了。我不該只顧著自己，這九年來，我只想着沒有你的痛苦。卻忘記了，你一個人的痛苦。」夜洛寒搖頭，「心裏想着你們，不覺得痛苦。」「二哥，沅兒入宮后，娘親找過我，她跟我說了很多。她說，我都能對沅兒這麼用心，為什麼對你卻那麼殘忍。我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普，因為對你的責備，所以我就對你有不該有的偏見，只要是跟你有關的人，有關的事情，我不論事實真相，只選擇跟你對立。」夜思天悔恨的看着夜洛寒，「我忘記了，我對你的『恨』原本是因為愛。」「二哥，我愛你。像娘親愛我一樣愛你，像大哥愛我一樣愛你。」夜思天伸手握住夜洛寒的手，緊緊的握住，「二哥，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夜洛寒疼惜的反握著夜思天的手，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我未曾怪過你。」天兒的脾氣他自然明白，她的脾氣是他們一家人寵出來的，可是他們願意這樣寵著的。只是，他們分離的這九年，她真的長大了。夜洛寒從未怪過她，即便心裏因為她的怨恨而痛苦，也未責怪過她。只是責怪自己，不能陪在她的身邊。「只是可惜，沒能好好的在你身邊看着你長大。」沒能牽着她的手，看着她從一個小女孩長成少女。「分別時，你跟大哥也不過比我高一些。可現在你跟大哥都高過我一個頭了。」夜思天帶淚的眼睛裏帶着笑意，「二哥，明明我們三個是同胞生的，為什麼你們比我高那麼多啊？」「因為只有長高一些，我們才能保護好你啊。」夜洛寒輕柔的說。夜思天帶着咽哽道，「你要是再惹我哭，我明天這眼睛就見不了人了。」夜洛寒拿過她手裏手帕輕柔的給她擦著臉頰上的淚，輕哄著，「好好好，我不惹你哭了。」夜洛寒的眼睛也有些濕潤，這麼多年了，原來她一句「二哥」便能讓他釋懷跟開心。夜思天調整好情緒后，看着夜洛寒道，「其實我今天沒打算來跟你和好的。」「恩？」這話是什麼意思？夜思天吸吸鼻子，「二哥，其實我今天是想讓你來幫我個忙的。只是，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那天娘親跟她聊完以後，她就想過要找個機會跟二哥和好，只是她一直都沒有找到她覺得合適的機會。而今天她沒想過這件事，只是她現在才明白了，其實這樣的事情也不需要特意找機會的。夜洛寒倒覺得挺好，「你想找我幫什麼忙？」「我想讓你幫忙成蘭亭查一件事情。」夜思天說。成蘭亭？夜洛寒眉頭皺起，他的天兒，他最疼愛最寶貝的妹妹，來找他和好，居然是因為一個男人？而她請他幫的忙，居然是因為另一個男人？夜洛寒神色不悅的看着夜思天，聲音微沉，「天兒，你才十六歲，不要學京城裏的這些女子，小小年紀就相看人家。」夜思天被突然變嚴肅的夜洛寒弄的有些丈二和尚，『不要學京城裏的這些女子，小小年紀就相看人家』？不是，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夜思天看着夜洛寒，「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