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訛你高興(一)

第333章 訛你高興(一)

「這就喪氣了?」杜九言奇怪地看着大家,「沒有別的線索了?」

宴通道:「還有一個細節,和我剛才說的其實有點矛盾。就是要不要找穩婆來驗呂氏的身********占和通姦,對於女子xia體的傷害肯定不一樣。

「但丁勝說,她進來的時候呂氏是睡着的。」說話的是徐子玉,他年紀和池玉差不多,但話要少一點。

宴通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這也是我猶豫的地方。」

「呂氏身邊沒有伺候的人?」鄭因見大家愁眉苦臉,不由提醒道。

眾人一怔,宴通回道:「先生說的對,我們應該再去問吳氏。」

大家都記下來。

「問吳氏的時候,有件事順便問一問,」杜九言提醒他們,「丁勝說,他憤怒進門,隨手拿了桌上的匕首,捅上去!」

「這個匕首很蹊蹺!」杜九言道。

大家愕然,大家都看了匕首,卻沒有人去質疑匕首存在的不合理。

誰的房間,沒事會放一把匕首,既然存在就應該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和說法。

莫名的,眾人就想到了訟師考試的時候,杜九言辦朱家村田氏殺夫案時間的細心,還有前幾天毛寅案的細心和堅持。

「先生,我記下了,等會兒就去問。」

杜九言頷首,正要說話,劉嶸勤忽然道:「就這麼聽你們分析,我倒有個認為蹊蹺的地方。」

大家都看着他。

「呂氏的反應,不對!」劉嶸勤道:「丁府並非她一人獨住,她既具備了吃齋念佛有通姦留宿的能力,就不應該見着殺人就口吐白沫暈倒不醒。」

「你們問吳氏的時候,查明呂氏有沒有舊疾。」劉嶸勤道。

正常人女人通姦,就算心再大,也不可能留宿姦夫且還睡的那麼死,在兩人打鬥的中途才醒過來。

醒來后什麼都沒有說就嚇的暈過去,正常的反應,她應該解釋自己的行為才對。

「劉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杜九言道:「碰到案子不好辯訟,處處都有矛盾點的時候不要怕,多走幾次現場,將思路理順,哪裏不通就記下來換個方向繼續。」杜九言道:「就算是你自己握住的,認為萬無一失的證據,也應該抱着辯證質疑的心態,重新確認調查一遍。」

「只有這樣,才能等上了公堂后,不會被對方吉碎壁壘。將掌握的每一個證據和關鍵點發揮到最大的作用。」

「懂?」杜九言環顧四周,「這幾日自己查,自己商議,總結好再來和我說辯訟的順序。」

大家應是。

「去吧去吧。」杜九言揮手趕人。

宴通帶着九個人出門。

「我要回家了,」杜九言笑盈盈地看着二位先生,「西南的事就勞駕二位先生了。」

鄭因道:「我?」

「現在西南分裂了您知道吧,我和程公打擂台您知道吧。」杜九言道。

鄭因點了點頭。

「那您到我這裏來,坐着聽大家分析案情,那您就是自己人了對吧?」

鄭因愣了一下,也點了頭。他要這個時候還去找程公復,杜九言一定會懷疑他將這邊的進展透露給對方。

但他卻覺得被杜九言繞進來了,覺得不對。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不客氣了。劉先生一個人很忙,您幫幫他吧。」杜九言一邊說着,一邊飛快地消失在門口。

「他……就這樣?」鄭因很吃驚。

劉嶸勤點頭,「一向如此。」

「知道了。」鄭因失笑搖頭,低聲道:「還真是不客氣啊。」

能用的人,都用了。

隔壁,程公復一行人也在他的房間中聊案情。

「你們都說一說自己想法,」程公復道。

大家就都看着他,有些扭捏的樣子。

「怎麼?」程公復蹙眉道:「都沒有收穫?」

殷超搖頭,「先生,我還沒有整理好,想整理好再和您說。」

大家看了他一眼,也跟着點頭。

「既然你沒有方向,那就我來說一說。」

「這個案件,你們在調查和辯訟的時候,注意幾點。一、抓住丁勝殺人的事實,二、兩人通姦,江燁年輕氣盛,呂氏佔據主導、三、丁勝口述殺人過程時所說的,坐等江燁血盡而亡的供詞。」程公復道。

「丁勝殺人,杜九言必定會往江燁奸占,夜入人家來辯。確定江燁和呂氏不是通姦而是夜入奸占,那麼無罪辯訟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這點她辯不通,兩人通姦的證據很明確。」范素石道。

程公復道:「此事還不確定,案件才剛剛開始,你們還要繼續查,必須嚴謹對待手裏所有的證據。決不能掉以輕心。」

大家應是。

「明天一早再去案發現場,將所有線索再查證落實一遍,與請訟人一起再去找江燁平日好友,看看可有遺漏之處。」

「證據不怕多,怕就怕你們掉以輕心,以為穩操勝券,最後卻被人一個個推翻,到時候在公堂上,打的你措手不及,你想反駁都無從下手。」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查證。」程公復看着大家,「可聽清楚了?」

眾人應是。

「明天查完了再拿來我看,再和你們說具體方向。」

大家起身行禮,開門出去,殷超邊走邊道:「我們明天早上吃過早飯後,在側門見,然後一起去丁府。」

「好。」周岩立刻附和。

其他人沒有立刻說話,殷超就冷笑看着范素石,「我說話你沒聽見?」

「殷師兄我聽到了。」范素石淡淡地道:「不過我和彭師弟明天一早要出去一趟,你們先到丁府,我們稍後就到。」

殷超似笑非笑,「行,隨便你們。」說着看別人,「你們呢?」

「我沒什麼事,和你一起。」餘一坤道。

周岩跟着殷超。

「那就散了,今晚早點休息。」他說着,回到房裏自己拿了紙筆出來,細細將今天查到的東西列拉出來,分析案情和辯訟的要點。

周岩回去,見宿舍大家都在,就取了紙筆去了教室里,關着門一個人安靜地列著線索。

范素石和彭沿輝四人坐在後院的亭子裏,將今天找到的線索交流了一遍,頓了頓,范素石道:「先生也沒有說讓誰做主訟?」

「還沒講,你覺得會是誰?」

范素石冷笑,道:「估計殷超了。這次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讓程先生選中他了。謝師兄比他強多了。」

「你看他得意的樣子,真當自己了不起了。」彭沿輝道。

「宴通在甲字組、區恆還沒落勢的時候,他算個什麼東西。現在前頭的人走了,他還不是被段應壓着,這次要不是段應去會長那邊,輪得到他出頭?」

「算了,不提他了,早點回去歇著吧,明天還要去呢。」

幾個人說着回了宿舍。

亭子後面出來個灑掃的小書童,見他們走遠,飛快地跑去找殷超。

「就知道他們不服氣,」殷超啐了一口,打賞了小書童,掉頭去找餘一坤,道:「這次,你我聯手就足夠了,你跟不跟我。」

「跟啊,」餘一坤笑着道:「我都聽殷師兄的。」

殷超很滿意,拍了拍餘一坤的肩膀,道:「將來,有你的好處!」

餘一坤點頭應是。

杜九言一出西南,就看到路邊上站着個人,一身硃紅色的錦緞長袍,長發如墨,眉目如畫,立在街面引得路人紛紛扭頭看他,直到走很遠也忍不住再回頭看一眼。

微弱燈光下,他的眸光明亮如星,抬頭朝她看來,展顏一笑,杜九言哼了一聲,嘀咕道:「妖精!」

「我請你吃飯!」桂王上來就勾住她肩膀,「想吃什麼,隨便點。」

杜九言斜眼看他,上下打量,「我知道了,這次你寫信回去給你哥,哭窮了是不是?」

「你哥和你娘都給你錢了?」杜九言看着他。

桂王道,「甭管了。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吃不吃吧?」

「吃,不吃你一頓我會幾天睡不着。」杜九言道。

桂王就咧著牙得意地笑了起來,「這麼稀罕和我吃飯啊。」

「是稀罕訛你!」杜九言道:「看你肉疼的樣子,我的內心比吃飯還要愉悅。」

「那去吃餛飩!」桂王道。

「德慶樓。」杜九言道。

「行,行吧。」桂王不情不願。

杜九言就高興了。

桂王忍着笑,覺得還不錯,至少她對他還是有愉悅的時候。

兩人在德慶樓坐下來,杜九言點了一桌子的菜,如同上次她請桂王一樣,一人吃了半桌子,看着他,「剩下的,打包!」

「我還沒吃!」桂王道。

「我兒還沒吃呢。」杜九言喊董德慶,「用食盒裝起來,再拿一碟子咸蘿蔔乾來給趙公子,他還沒吃飯。」

董德慶掃了一眼杜九言,點了點頭,拿食盒將剩下的飯菜裝起來,又裝了一小碟子咸蘿蔔乾來放在桌子上。

桂王端著白米飯就著蘿蔔乾吃了兩碗。

杜九言心情極度愉悅,看着他眉色飛揚,托著下巴看着他,「看你吃癟,我怎麼就這麼高興呢。」

「你高興就好,」桂王道:「還需要我表演什麼,再吃一碗白米飯?」

杜九言白他一眼,提着食盒走了。

桂王跟着出去,兩人回家,小蘿蔔趴在門口殷殷期盼,看到杜九言老遠揮着手,「爹啊,你吃飯沒有啊?」

「吃過了,今天你義父請客。」杜九言牽着兒子進來,「站在門口乾什麼?」

小蘿蔔道:「就是看你還沒回來有點想你了。」

「咦,義父請客啊,為什麼都沒有喊我呢?」小蘿蔔回頭看着桂王。

桂王道:「我一口沒吃,剩下來的都給你帶回來了。」

小蘿蔔看着杜九言。

「他沒吃是真的,」杜九言實事求是。

小蘿蔔看着桂王,「吃了多少錢,你今天有沒有給董爺爺飯錢?」

「忘了!」桂王還真的忘了,「董德慶沒有要,是不是請我們吃飯的?」

杜九言和小蘿蔔就看着他。

「你把錢給我,我明天給你送過去。」小蘿蔔打開食盒看了一眼,「如果是這些菜的話,估計在三十兩左右,義父您給三十兩,少了我給您貼,多了您給我買糖吃。」

他可以自己給,桂王瞥嘴拿了三十兩給小蘿蔔。

小蘿蔔收了錢,美滋滋地趴在桌上吃飯,一抬頭看着桂王,「義父啊,您餓不餓?」

「吃你的,我不餓!」

「義父啊,天氣越來越冷了呢。」小蘿蔔暗示地道。

桂王皺眉。

小蘿蔔沖着他暗示性地一笑,「……那我只能陪着我爹去新化了,去新化泡溫泉也比在這裏划算,一天五十兩,太貴了。」

桂王磨牙,道:「去什麼新化,說好了我買!」

「什麼時候買?」小蘿蔔問道。

「最近!我去找對方談價錢,談攏了就買!」桂王不情願地道。

什麼小孩,怎麼教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訛人。

不討喜!

小蘿蔔沖着他笑的憨厚,「義父,您真好啊!」

桂王不想理他,心疼。

第二日一早,小蘿蔔去送錢,董德慶只收了十兩,「就十兩,不多收!」

他也不敢多收。

「好,辛苦爺爺了。」小蘿蔔笑嘻嘻地收著二十兩,又去衙門找桂王。

他得提醒桂王買溫泉別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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