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太祖遺物(二)

第610章 太祖遺物(二)

「其中一個來三尺堂問過。」錢道安道:「不過你不在,他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杜九言道:「是殺人方請訟,還是被害人?」

「殺人方請訟。」錢道安道:「兩個案件,都是殺人方。」

杜九言蹙眉,「燕京那邊接了?」

「他們一般都會接,多些案件,讓訟行的新人歷練。」錢道安道:「不過,有個案子雖不是殺妻,但也和送子湯有關。」

應該就是魯夫人和她說的爭奪家產的案件了,「什麼樣的案件,你細細說說。」

「是這樣,」錢道安和大家說這個案子,「韓家在懷柔是個大宗族,光五服內的兄弟就有七八十人。那邊的韓家鎮,全鎮的人,都姓韓!」

「他們宗族嫡出嫡長繼任族長,族長有打理統管族內所有買賣的權力。」錢道安道:「半年前,他們上一任族長病死,由他的十四歲的獨子繼任。」

「這本來無可厚非的事。但偏偏有人在族內傳揚,鐘山寺送子湯的事情。」

「說他們現任族長,根本不是韓氏的骨肉,而是鐘山廟裏和尚的。」

杜九言揚眉道:「所以,他們找人打官司,要將這位新任族長踢出局?」

「是,」錢道安道:「燕京沒有接這個案子,估計是因為不好辯訟,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找到三尺堂來了。」

杜九言搖頭,「我看他們不是嫌不好證明,他們是想把麻煩推給我們。」

「那我們接還我不接?」錢道安問道:「畢竟和送子湯有關,所以我想等你回來,商量過後再說。」

杜九言道:「現在都在忙懷王案子的事,府衙現在也沒有空處理他們的案件。就算報了,也是要排隊等的。」

「你回了他們,等等再說。」

周肖道:「韓家的人不少,又是關於送子湯。就怕鬧出來后,就真的徹底壓不住了。」

「頭疼,」杜九言道:「看現在這形勢,恐怕已經是壓不住了。」

男人對於這種事,非常的敏感和沒有自信,一旦有人質疑,他們哪怕當時否認,可心裏也會存下懷疑。

「吃飯,」杜九言道:「事情太多,咱們吃飽了再說。」

桂王從外面進來,看見一屋子的人,問道:「幹什麼?」

大家吃過飯,桂王才從宮裏回來,剛吃過飯,杜九言悄無聲息地進來,他掃了她一眼,問道:「幹什麼,鬼鬼祟祟的。」

「王爺,」杜九言道:「現在還能去宮裏嗎?」

桂王看着她,「出了什麼事,你要進宮。」

「下午的時候,申道儒找我了。」杜九言將申道儒的目的說了一遍,桂王凝眉道:「就是那柄你無意間得到的扇子,我看是個普通的扇子,有什麼特別的?」

杜九言道:「就是因為沒有發現,所以我才想去宮裏一趟。我聽說祖師爺留下來的東西,宮裏還保存了一些,我能不能去看看?」

「現在去?」

杜九言點頭,「畢竟申道儒只給了我五天時間。我得抓緊時間才行。」

「為什麼不讓跛子將路上要來的人都殺了?」

杜九言敲著桌子,低聲道:「我有個很大膽的想法,不過,等我確定我的想法的對錯,再決定要不要解決路上來的人。」

「走吧,王爺!」杜九言拉着他起來,「這個時候,是您體現自我價值的時候。」

「本王需要這樣體現價值?」桂王哼了一聲,但還是被杜九言拉出去了,他反手牽着她的手,「這個時候宮門不一定叫得開,要是進不去,就明天早上吧。」

「所以說,體現你價值啊。」杜九言抽自己的手,桂王似笑非笑地道:「你在求我辦事,態度必須要有。」

杜九言道:「我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王爺,您這是讓我出賣色相啊。」

「我就稀罕你的色相,別的你賣了,我也不要。」

杜九言撇嘴,乖乖被他拖着手出去了。

他的手指修長,握著軟軟的,也沒有繭子,手感很不錯。

別人叫開宮門當然不容易,但是桂王卻沒有阻礙,畢竟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干。

進了門,兩人直奔御書房。

「要去和聖上打個招呼?」杜九言問道。

桂王頷首,「不打招呼不行,因為祖師爺的東西,就在他的側殿裏。」

「祖師爺去世的時候交代的,他的東西,誰都不準挪走。不然他就詛咒他當不了皇帝!」桂王道。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祖師爺,很有個性啊。」

「沒有個性,能從一個不入流給人寫狀紙的訟師,開疆闢土改朝換代?」桂王看了她一眼,「你可不如祖師爺。」

杜九言點頭,「是。我可不能繁衍出你這樣令人頭疼的後代。」

「你再說一遍?」桂王回頭瞪她,「再說,我要的報酬,就不是牽手這麼簡單了。」

杜九言恭恭敬敬做出請的手勢,「小的錯了,王爺您請。」

「算你識趣。」兩人到御書房門外,小內侍看到他們來,忙推門進去回稟,一會兒就轉身出來請他們進去。

趙煜在龍案上批改奏疏,雙眸微紅透著疲憊。

「叩見聖上。」杜九言行禮。

趙煜放了筆,看着兩個人,道:「這麼晚來找朕,是出了什麼事嗎?」

「我想看看太祖留下來的東西。」桂王道。

杜九言點頭。

趙煜奇怪地道:「怎麼突然想起來看太祖的東西?」他說着又看着杜九言,「是九言要看?」

「是。」杜九言拱手道:「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困惑,或許看過祖師爺的東西后,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趙煜頷首,「也沒有多少東西了,都在裏面。朕陪你們一起去。」

他說着起來,忽然眼前黑了一下,人也跟着晃了一下,桂王三兩步過去扶住了他,蹙眉道:「你晚上沒有吃飯?」

「沒事,沒事。」趙煜扶著桂王的手,「朕就是坐的時間太久了,不能起的太猛。」

桂王道:「太醫看過沒有,怎麼說?」

「看過了,就說勞累過度了,要朕休息。」趙煜道:「他們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要是有空休息,朕當然會休息的。」

桂王看了一眼桌子上堆著的奏疏,凝眉道:「今天就算了,你早點休息。」

「就算再高的理想和目標,沒有身體,也是枉然。」

趙煜欣慰地看着桂王,捏了捏他的臉,「我們的墨兮,真的長大了。」

「扯哪去了。」桂王拍開趙煜的手,趙煜失笑。

人就是要對比,平日看桂王沒個正形,一會兒離家出走,一會兒出海,一會兒在廣西造反,後來遇到杜九言他也不造反了,天天跟着她查案子,又做縣令又當捕快的。

但是,只要對比過,就會發現,桂王不管怎麼鬧騰,他都是在底線內的折騰,這一點,讓他非常的欣慰。

「走,朕陪你們去。」趙煜說完,薛按提着個油燈,陪着他們從御書房的出去,到後面的院子裏。

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都會放在這個院子裏。

祖師爺的東西,在他自己去世前,就找好了這個地方。

打開門,是個不大的像是碧紗櫥一樣的隔間,隔間里保持着乾燥,東西每個月都會拿出來通風晾曬,所以,祖師爺留下來的無論是書籍還是衣服,還都完好。

「都在這裏了。」趙煜指著裏面,「朕只看過清單,沒有進來仔細看過。」

杜九言打量著,裏面擺放着一人高的書架,書架上放着許多的書,各式各樣大概是祖師爺生前比較愛讀的。

在書架的對面,是一個小炕,炕上放着一個楠木製的箱子,箱子沒有上鎖,就靜靜地放在炕上。

杜九言心頭有些激動,她轉頭看着聖上。

「去看吧,手腳輕點,弄壞了太祖會怪我的。」

畢竟,他可是留下了遺言,誰把他箱子裏的東西丟了扔了弄壞了,他就詛咒他當不了皇帝。

有這話在前,他是碰都不敢碰。

現在同為訟師的杜九言要看,他就順道也看一看,太祖到底留了什麼秘密給有緣人。

杜九言和桂王將不大的箱子打開,一股淡淡的木香味傳來,她打量著箱子裏的東西,最上面的是一本手札,她打開了手札,頓時在心裏笑了起來。

橫版的,從左往右,全是潦草的簡體字。

字還是很漂亮的。

「你認識這些字?」趙煜探頭過來打量著,連在一起就算了,關鍵有的字卻一半有的字卻幾筆,一邊看一邊猜,拿不準意思。

杜九言道:「認識一些。」

趙煜有些奇怪看向桂王,「墨兮,你認識?」

「不認識。」桂王小時候因為好奇偷偷進來過,但看過之後又沒什麼內容,就再沒有來過了。

兄弟二人站在杜九言後面看着她。

杜九言一目十行地掃看着手札,若非趙煜在這裏,她要拍桌大笑了。

這手札內,沒有一句正經話,全都是祖師爺在吐槽罵人。

「我設內閣,那老不死的夏丞相,居然還反對。」

「反對個屁,誰他娘的是皇帝,我,我是皇帝!」

「我辛苦打江山,就是為了享受,你居然還和我唱反調,讓我多幹活。怎麼着,我累死了你好造反?」

這幾句話的下面,還有一句英文,還是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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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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