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你的動機(一)

第823章 你的動機(一)

「什麼意思?」鄭瑜驚恐地後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看着杜九言,「我不懂你的意思!」

鄭文海也是不敢置信,再次站起來。

鄭瑜殺了自己的父母?還是他一家三口演戲,人還在家裏?

他怒道:「王妃,你不要為了給管凡洗脫罪名,就在這裏胡亂栽贓嫁禍!」

杜九言看了一眼鄭文海沒說話。

「嗯哼!」劉永利咳嗽了一聲。

鄭文海憤怒地瞪着劉永利。

見對方絲毫不讓,鄭文海氣到想要把桌案掀了,劉永利這小子,等下堂了他一定要治他的罪。

簡直是放肆至極。

公堂上,其他人也是一陣抽吸冷氣。

案情急轉、再轉,簡直是精彩紛呈,出人意料完全想不到。

推論了一圈,杜九言難道認為兇手是鄭瑜?還是他家的兩個婆子?

不會吧,這……這太匪夷所思了。

這麼急轉的案情,杜九言是怎麼想得到兇手是鄭瑜而不是管凡的?

這太神奇了。

門外連伯等聽眾更是聽的心驚肉跳,一個貴人的死,兇手從一個貴人到另外一個貴人。這要不認真聽她說,光靠自己想,肯定想不到啊。

「知道我為什麼懷疑你嗎?」杜九言盯着鄭瑜。

鄭瑜搖著頭道:「我不知道,你懷疑我毫無理由,我什麼都沒有做。」

「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時候,你表現的那麼自然,我完全沒有往你身上想。畢竟你看上去很和氣,脾氣極好,無論說話還是為人都不具有攻擊性。」

鄭瑜道:「我向來如此。」

「我也能證明。」鄭文海道。

杜九言頷首,道:「鄭瑜確實是這樣的人,他為人沒有底線和原則。這樣的人說的好,是脾氣好為人和善,說的不好,則是好吃懶做一團爛泥。」

「可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而鄭瑜自然比兔子的脾氣要多點。」

鄭瑜道:「隨便你怎麼說我,可我沒有理由殺我爹娘。」

「前天,我問升龍黑市的李雙錨,請他回憶,當時和他談買賣時的鄭文銀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杜九言道,「他說鄭文銀始終戴着帽子,露出一截蓄著鬍子的下巴。事實上,這樣的裝扮,只要見過鄭文銀的人,都能認出是他。」

「可是在那樣一個私密的院子裏,和一群並非善茬的黑市盲流打交道,鄭文銀是要提防的,那麼戴着帽子無論是視線還是動作都會受到干擾。既然對方認出他了,正常人,是會將帽子除去的。」

「但他並沒有。這表示,鄭文銀不敢,因為摘掉帽子后,就會暴露他喬裝的臉。」

大家都跟着點着,覺得她這樣的說法很淺顯,他們聽的很明白。

「那麼,誰的臉和鄭文銀很相似呢,不但形似還要神似。」

鄭瑜道:「相似的人很多。」

「是啊,相似的人很多。所以,當時的我依舊沒有想到你。直到李雙錨說,他當時說對方打了嗝,嗝出來都是大蒜的氣味。」

鄭瑜目光一閃。

「我不確定鄭文銀吃不吃大蒜,所以,我第二次去了你家。很巧,和你說話的時候,我問道了這股子氣味兒。」

鄭瑜怒道:「吃大蒜的人多的很,你憑這些就懷疑我,簡直是無稽之談。」

「我也吃大蒜!」鄭文海道,「王妃,你這樣的推論,毫無說服力。」

杜九言道:「我在說我為何懷疑他。從這裏開始,我注意到了他!」

「就那麼一瞬間。很巧的是,一旦把管凡拋開,兇手定成你以後,一切的難點就迎刃而解了。」

鄭瑜目光閃爍,又道:「你這是欲加之罪。」

「我沒有理由殺我父母,他們可是我父母!」

杜九言盯着他,道:「先不談動機!」她說着,拱手和劉永利道,「請大人立刻派人去鄭瑜家中,看看院子裏有沒有新翻的土,新種的樹!」

「再找找家裏是不是有多出來的一百零五萬兩的銀票。」

杜九言看着鄭瑜道:「你沒有機會將他們運出去,他們的屍體一定還在家裏。」

鄭瑜面色大變。

「王妃,你可知道誣陷我鄭氏的人,我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鄭文海道。

「我從不誣陷人!」杜九言道,「反倒是您,一直都在誣陷我。」

鄭文海面色難看,嘴角迅速抖動了一下,很不客氣地道:「那就是去找,如果找不到這個案子你就不許再插手,也不許攔着我處置管凡,並且以後,再不準在升龍說什麼狗屁律法。」

這話說的好啊!杜九言負手上前去,笑盈盈地道:「那要是找到了呢?」

「不說支持,但我不會再攔着你。」鄭文海道。

杜九言舉手,道:「擊掌為盟,誰撒謊騙人,就陽痿不舉,如何?!」

「你!」鄭文海指著杜九言,怒道,「好!」

有人沒忍住笑出聲來,可又怕得罪了鄭文海,頓時捂住嘴憋住。

杜九言真有意思啊,和人打賭,居然賭這個。

「這賭,不對啊。」連奎和身邊的捕頭孫喜武道,「王妃,可是女人啊!」

孫喜武沒想起來,一聽就噗嗤一笑,捏住嘴唇,弓著背一抖一抖地笑着,連奎憋紅了臉,道:「別笑,小心掉腦袋。」

孫喜武點着頭,可還是忍不住,只能以咳嗽掩飾。

「你們帶人立刻去鄭瑜家中。」劉永利指著連奎和孫喜武道。

孫喜武忙道:「是!」招呼了四個人。

杜九言朝門外的顧青山打了個眼色,顧青山和喬墨以及郭凹幾個人也一起去了。

「廖程!」鄭文海喝道,「帶人去!」

廖晨在門口應是,也帶着人跟着,於是三班人馬,浩浩蕩蕩去了鄭瑜家中。

鄭瑜一頭的汗垂著頭站着。

「那我接着說。」杜九言道,「畢竟大家的時間都不多,早點說清楚了案件為好。」

鄭文海道:「我倒是想問你,你說鄭瑜殺他爹娘,可他沒有動機!」

「鄭主又問到點子上了。」杜九言拱了拱手,佩服地道,「動機,是案件中不可忽視的地方。」

她走到鄭瑜面前,看着他,打量著:「大小夥子,有的吃有的穿還是個貴人,父母又只有他一個獨子,如此得天獨厚,多少人羨慕的家境,他為什麼做出弒殺父母的惡事呢?」

她說着,面朝外問道:「一般,弒殺父母都有什麼理由,可有人知道?」

「家產分配不均?」連伯壯了膽子。他的膽子來自於杜九言方才調侃鄭文海。

彷彿有了杜九言在,鄭文海這樣的家主貴人,也不過如此。

沒那麼可怕了。

再說,剛才衙門公堂上,幾個捕快也搶答了。

「這是一個。」杜九言看着連伯,道,「說的很好。」

「還有嗎?」

屈泉的兒子屈三小聲道:「父親打罵太狠了。」

「嗯,這個也有道理。」杜九言認出他,他是劉雲生強搶的曲巧兒三哥,當時他們去他家的時候,他站在廚房門口聽他們說話來着,少年十四歲,長的黑黑瘦瘦,看上去有股子倔勁。

屈三紅著臉,往一邊讓了讓,旁邊的人都羨慕地看着他。

「這都是殺害父母的動機,但鄭瑜的兄長早就沒了,他父親不常在家,母親溫柔賢惠,想必父母應該也不常打罵他。」杜九言道。

她說着,看向鄭瑜,問道:「你覺得,是什麼動機呢?」

「我沒有殺我父母。」鄭瑜沖着杜九言怒吼,攥著拳頭,臉憋的通紅,渾身都顫抖著,強調地吼道,「我沒有,我沒有!」

鄭文海聽着眉頭緊蹙,對杜九言很不滿意。

「你有!」杜九言道,「因為他們一個嚴厲,一個嘮叨!」

「你父親嚴厲正直,胸有大志,他想輔佐鄭主成就一番大業,所以他對你抱有極大的期望,他望子成龍。可是,他的兒子卻是一條蟲,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

「他訓斥你,逼迫你出去做事,他將你從床上拽起來,讓你出門,隨便做點什麼事都可以。」

「可是你並不想,你挺屍一般,躺在床上無所事事沒有目標,只想混吃等死。」杜九言道,「鄭瑜,可是如此?」

鄭瑜吼道:「那又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殺他們!」

「吼什麼!」劉永利拍了驚堂木道,「你是毛驢變的?張嘴就嚎,再嚎本官縫了你的嘴!」

鄭瑜又慌亂又害怕,憋著一口氣,人開始顫慄。

「這樣的父親對你來說,你不但害怕他,你還很煩他吧。因為他不停的提醒你,你是個廢物,你一無是處,你連豬都不如!」杜九言道,「無數次,他對着你發火,激烈你奮進的時候,你一定想要離家出走,想要奮起反抗吧?」

「可是你不敢離家出走,因為離開那個家,你連飯都吃不到,你將餓死街頭。你想要奮起反抗,可是身懷武功的父親,三兩下就能將你打成爛泥,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盼着他不要回來,是不是?」

鄭瑜只是攥著拳頭,垂著頭眼睛死死盯住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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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訟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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