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第479章 病癒

486.第479章 病癒

第479章病癒

徐礎自覺只暈過去一小會,再睜眼時,周圍一切卻已變化,不是積雪覆蓋的路面,而是一張普通的床鋪,他知道,自己又進入軍營了。

「徐先生醒啦?」一名中年男子走來問道,面帶微笑。

「你是……郎中?」

「我是隨軍的包郎中。徐先生的這場病來勢兇猛,還好我及時用藥,若是再晚一會……哼哼。」

「多謝,這是誰家的軍營?」

「寧王的軍營。」

徐礎騰地坐起來,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適應一會才道:「寧王何在?我要立刻見他。」

「徐先生別急,你還沒有完全康復,何況這裏雖是寧王的軍營,寧王本人卻不在營中。」

徐礎大失所望,慢慢躺下,問道:「我與包郎中素不相識,你怎麼會認得我?」

包郎中微微一愣,「我……他們讓我來給徐先生治病,我就來了,其實並不認得徐先生。」

「哦,營中統帥是哪一位?」

「宗明義宗將軍。」

這個名字比較特別,徐礎立刻想起來此人乃是河工,半途追隨寧抱關,守衛東都的時候還是衛兵,如今是帶兵的將軍了。

但徐礎只是記得姓名與模糊的長相,對宗明義並無了解,「麻煩替我通報一聲,我要拜見宗將軍。」

「宗將軍也不在營內。」

「嗯?」

「宗將軍急着帶兵趕路,留下我們幾個人照顧徐先生。」

「我昏迷多久?」

「斷斷續續有兩天了吧。」

徐礎吃了一驚,掙扎著起床,「我的披風……」

「在這,真是一件好看見,得值不少錢吧?」

包郎中抱來披風,一隻手輕輕摩挲上面的狐毛,徐礎一把奪過去,然後有些歉意地說:「我還是有點冷。」

「是啊,入冬以來,數這幾天最冷。徐先生多躺一會,不必急着出去。」

徐礎圍上披風,堅持要出去看一眼。

帳外更冷,凜冽的寒氣猛地鑽進鼻孔,陽光照在雪地上分外刺眼,徐礎像是被灌了一大口烈酒,險些又一頭栽倒。

跟出來的包郎中急忙攙扶住,「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徐先生大病初癒,身體虛得很,應當多多休息。」

「還好,我能受得了。」徐礎微笑道,推開郎中,自己站穩。

這是一小片營地,只有三頂帳篷,他住的這一頂居中,幾匹馬站在雪地中吃草料,鼻孔里時不時噴出陣陣白汽,兵卒都躲在帳篷里取暖,不見人影。

「我昏了兩天?」徐礎問道。

「對啊,醒過幾次,說了一些胡話,徐先生都不記得了?」

徐礎搖搖頭。

「徐先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讓人煮些熱湯吧。」

「有勞。我欠包郎中一條性命。」

「千萬不可這麼說,治病療傷是我的本分,徐先生要謝,就謝宗將軍,他下了死令,我若是不能讓徐先生醒過來,自己就得跟着陪葬。」

包郎中笑着走向旁邊的帳篷。

徐礎不想回到帳篷里,緩緩走到大路上,看着已被踩踏結實的地面,琢磨眼下的處境,這位宗明義倒是比較友好,可他進入東都見到郭時風之後,一切難料。

徐礎輕嘆一聲,他現在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從東都的方向馳來一隊人馬,徐礎站在原地守望。

「老天有眼,礎弟無恙。」郭時風從馬上跳下來,幾步跑至近前,將徐礎上上下下地打量幾遍。

徐礎其實虛弱,卻盡量挺直身板,笑道:「遇到一位好郎中,逃過一劫。郭兄這是要去哪裏?」

「聽宗將軍說他路遇礎弟,我立刻出城,前來探望,原以為要晚一步……哈哈,礎弟病癒就好,這麼冷的天,站在外面幹嘛?」

「等候郭兄。」

「礎弟知道我要來?」

「心有所動,揣知必有故人來訪。」

「哈哈,礎弟經此一場病,得了神通嗎?」

「難說。」

郭時風大笑,回頭看一眼自己帶來的兵卒,正猶豫間,包郎中走來,手裏捧著一碗熱湯,他不認得郭時風,輕點下頭,向徐礎道:「徐先生進帳里吧,喝碗湯暖暖身子,病能好得利索些。」

郭時風上前攙住,「礎弟快快進帳。這位是郎中吧,多謝你的回春妙手,救下我的兄弟。」

「應該的,應該的。」包郎中含糊道。

進到帳篷里坐下,徐礎慢慢喝湯,郭時風道:「東都大亂,我遍尋礎弟不著,想不到你竟然出城——礎弟為何不去找我,而要逃走?」

徐礎放下湯碗,笑道:「我就是為了尋找郭兄,才要出城。郭兄當時說馬上就要回去見寧王,我以為你在路上。」

「怪我,隨口一句話,讓礎弟受這麼多苦頭。」

「所以郭兄一直都在城裏?」

「唉,說來話長,梁王可將我害慘了,說好由他牽制盛家,他卻背信棄義,竟然中途帶兵去往冀州。其實奪冀是條妙計,可至少要跟我知會一聲啊。梁軍入冀不久,盛家率兵南下,如今已至石頭城外圍,令寧王頗為狼狽,我更是……唉。」

「寧王對郭兄發怒了?」

「寧王念我有功,而且這件事全是梁王一個人的主意,所以對我倒沒有怨言,但我心裏不好受啊,所以請纓,要為寧王拿下東都。」

「恭喜郭兄,大功告成,不費一兵一卒,就為寧王奪得天下第一名城。」

郭時風笑道:「勉強算是功過相抵吧,要感謝潘楷潘將軍,明形勢、識大體,一點就透,省我許多麻煩。」

「謀士都喜歡潘將軍這樣的人。」

「呵呵,不是我自誇,若非我親來嘗試,誰會知道潘將軍的為人呢?怕是都以為他不會背棄梁王吧?」

「在這件事上,我佩服郭兄,自愧不如。」徐礎捧起碗繼續喝湯。

郭時風笑了笑,向守在一邊的包郎中道:「你認得我嗎?」

郎中笑道:「原本不認識,聽兩位交談,我知道你是郭軍師,寧王身的大紅人。」

「嗯,既然知道我是誰,還要站在這裏偷聽我們交談,你只會治病,不會看眼色嗎?」

包郎中臉上一紅,訕訕地退出去。

徐礎道:「他救了我一命,郭兄不必如此待他。」

「一名郎中而已,治病是他的本分,若是治好一人就給捧到天上去,那還了得?」

「嗯。我那位朋友昌言之,與我失散,還在城中嗎?」

「在,礎弟不用擔心。礎弟如今已經病癒,今後有何打算?」

「沒什麼打算,就在這裏坐等。」

「等誰?」

「先等郭兄。」

「我已經來了。」

「后等寧王。」

郭時風的神情稍顯僵硬,「等寧王?」

「寧王很快就將趕到,我在這裏等他。」

「見到寧王,礎弟要說什麼?」

聽到這句話,徐礎知道自己沒有猜錯,寧王也要去往東都,正在路上,於是笑道:「我奉梁王之命前去助守襄陽,見到寧王之後,當然還是要借兵。」

「奉梁王之命?礎弟這是要奉梁王為主了?」

徐礎搖頭,「客聽主命,而且我許諾過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哈哈,守諾這種事,我不信梁王,但是相信礎弟,想當初咱們三人定計刺駕,事情泄露,我與梁王奔亡,只有礎弟留下不走,終成一刺,從那時起我就知道,礎弟乃是重諾之人。」

徐礎捧著湯碗取暖,「但我有一陣沒見過寧王了,與他又有些過節,此前寫信借兵,寧王婉拒,這次會面,不知結果如何,郭兄可代為美言幾句嗎?」

「礎弟想聽實話?」

「當然。」

「我若開口,寧王更不會出兵襄陽。」

徐礎笑道:「明白了,是我一時糊塗,郭兄與我乃是故交,你若替我說話,寧王心中必定生疑。但是郭兄常在寧王身邊,總能指點我幾句吧。」

「寧王十分賞識礎弟,經常說你多智與我相仿,大略卻勝我一籌,你若肯奉其為主,寧王對你言聽計從。」

「寧王謬讚,我若有大略,怎會淪落至此?但是無論怎樣,我不會投靠寧王。」

「為何?礎弟覺得寧王沒有帝王之運?」

「非也,寧王眼下雖然艱難,但是一旦騰挪開來,將能佔據半壁江山,傲視中原群雄,最具帝王之相。我不奉其為主,乃是因為與梁王、與襄陽群雄有約在先,一心不能二用。」

「襄陽事了之後呢?」

「退居山林,開門納客,專講『大略』,不問來歷。」

郭時風笑道:「礎弟倒給自己安排一條好退路,最終誰得天下,都要感謝你。但是礎弟想過沒有,不會每個人都對你客客氣氣,群雄當中總有用強之人,礎弟怎麼辦?」

「人在心不在,尸位素餐。」

「礎弟真能做到?」

「我已經做過多次。」

「哈哈,礎弟的志向……與我們越來越不相同了。礎弟想從寧王那裏借兵,其實有個現成的由頭,以礎弟之智,不應該沒想到。」

「意外連連,兼又剛剛病癒,心中糊塗,還要郭兄指教。」

「寧王若未奪佔東都,借兵無望,寧王一旦進入東都,則借兵不是借兵,反而是替寧王分憂。」

徐礎笑道:「果然還是需要郭兄提醒,沒錯,襄陽能否守住,雖是荊州之戰,其實同樣事關東都安危,賀榮人若是攻下襄陽,必然轉兵進入洛州。」

「寧王快要到了,我得前去迎接,就不與礎弟閑聊了,告辭。」

徐礎入下湯碗,親自送到路邊,目送客人離去。

郭時風帶人馳出一里有餘,勒馬轉身,也看向徐礎,最終揮手致意,然後疾馳而去。

徐礎終於鬆了口氣,對他來說,這才是真正的「逃過一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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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斷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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