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24:狂
幽魂軟軟糯糯的,身體猶如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兒,眼淚,像金豆豆般,掉個不停,但落在半空就蒸發了。
這條魚,似乎很難過,很悲傷。
江姿嫿盯着她。
眼淚真多。
不是說美人魚是世上最美麗兇殘的生物嗎,為什麼眼前這一條,如此軟萌。
美人魚的眼淚是世上最純凈的,能夠將世上所有的污穢給凈化,故而珍貴,這真是他們尋找美人魚的初衷,可惜的是,這眼淚,不能為己所用。
半響,她打個嗝,抬起淚眼汪汪的大眼睛,「你不安慰一下我么?」
「別哭了。」順着她,江姿嫿說了。
結果,小人魚哭的更可憐的,「嗚嗚嗚嗚嗚····」
彷彿,全世界把她拋棄了般。
江姿嫿心不由軟了軟,「聽說美人魚哭多了會變醜。」
小人魚嚇得眼淚差點憋回去,她抽噎著,「你幫我一個忙我就不哭。」
聞言。
江姿嫿似笑。
這條小人魚,看來還是個魚精啊。
「什麼忙?」
小人魚:「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媽媽,不要再陪着壞叔叔幹壞事了。」
她一臉難過,眼裏,滿滿的失落。
「你媽媽?」
小人魚怕江姿嫿誤會什麼似的,又道:「我媽媽不是自願的。」她眼睛紅紅的:「我好想媽媽,可是媽媽不記得我了。」說到這個,小人魚又想哭,可是會變醜,只好忍住了。
「還有壞叔叔,老是把我抓起來關小黑屋,不讓我接近媽媽,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他又派怪物把我關起來。」說起壞叔叔,小人魚身體瑟瑟發抖,逃出來后,她一直想讓住進古堡里的人趕跑,便嚇唬他們,只不過,嘀咕了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怪物,指的應該是蠟像人。
看來對方應該是一個會旁門左道的修士,而且,修為不低。
江姿嫿沉思著,小人魚聲音又響起:「姐姐···」
這一聲喊,藏着希翼。
江姿嫿回:「我試試。」
古堡裏頭,突然傳出來一聲尖叫。
只瞧,本還有點光明的古堡,燈光一下子全滅,陷入黑暗。
江姿嫿只發覺,裏面,有一股強大怨氣散發着。
在副導演不見沒多久,他們就開始找他。
只不過,找到他時,已經是一具乾癟,皺巴巴的屍體,兩個眼珠子被挖走,空中,還殘留着濃濃的血腥味。
劇組中負責道具的兩個同事在發現屍體的剎那,他們想尖叫,但是喉嚨發不出聲音,渾身哆嗦著。
「副導演,死···死了!」
他們轉身想跑。
可是周圍,越發陰森,之後,發現,身體動彈不得。而後,似乎看見有一團紅黑紅黑的影子從副導演體內鑽出來,他們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只聽到空中有一抹凄厲沙啞的聲音回蕩著,「我死的好慘。」
人生前死是什麼模樣,死後就是什麼模樣,只見,生前死的太慘,死後怨氣不散,直接化為厲鬼的副導,眼窩流着血,看着空洞洞,可戾氣濃重。
「鬼,鬼啊!」
話音剛落,他們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們的臉,緊隨,眼睛越來越痛,在死亡邊緣掙扎,對於本來看的模模糊糊的黑紅影子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是副導演,正在用手,挖他們的眼珠子,使勁掙扎,卻根本掙脫不開。
冤有頭債有主。
殺他的不是他們,幹嘛索他們的命。
「副導演,放過我們吧。」
然而,求饒沒絲毫作用。
他們又是一聲凄慘的痛苦哀嚎。
眼珠子被挖出來,血淋淋的掉落在地上,緊隨,呼吸一陣窒息難受,臉從紅泛紫,不會兒,脖子被掐斷,氣絕身亡。
又死了兩人。
古堡內籠罩的怨氣更濃了。
變成厲鬼的副導在殺了兩條人命之後,身上的紅光更甚,他要找那個挖了他眼珠子,害他性命的男人報仇,只是,還差了點,他需要殺更多的人。
於是,劇組的同僚,成了他的目標。
這一幕,恰巧讓安娜撞見,大抵是最近倒霉,命格衰,她看見的不是模模糊糊的黑影,而是副導死後的樣子,太醜陋可怕了,她眼底恐懼蕩漾,在鬼影轉過身之際,拔腿就跑。
紅黑的血影如風般追上。
二樓,微弱的月光籠罩,一個姿色絕美的女人如高高在上的觀望者,冰冷的,睨著這場屠殺,不為所動。
至於全先生,不知去向。
安娜是盲目的逃跑,一路跌跌撞撞,她看到二樓走廊上面的角色女人,眼前有樓梯,便下意識的想要跑上去,只不過沒走兩步,腿被拽住,傳來一股陰冷。
她拚命的甩,就是甩不掉。
「救救我。」
安娜抬起頭,朝樓上的女人,發出求救的信號。
然而,樓上的女人,仍然無動於衷。
安娜披頭散髮,發出凄厲的哭喊聲,眼神,逐漸渙散。
緊隨,一股陰氣蔓延全身。
脖頸被厲鬼掐住,另一隻鬼手,緩慢的撫摸過她的臉。
她的眼睛也要被挖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命喪於此的時候,變成厲鬼的副導突然鬆了手,沒摳他眼睛,而是被一道金光,彈飛出去,砸在牆壁上。
黑暗中,有個手持黃符的人影若現若現。
安娜劫後餘生,抬頭瞥了一眼,她認得,是那天在海邊實力搶鏡的女人。
厲鬼被金光傷到,嗷嗷嘶鳴兩聲,遂而,眼中迸發出更強烈的怨念,他盯着江姿嫿,彷彿要把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鬼臉越發猙獰,撲上去。
江姿嫿拿出玄煞符。
對付這個厲鬼,一張玄煞符,綽綽有餘。
只見,玄煞符浮在半空,凝聚的金光將周圍的陰氣驅散,江姿嫿面不改色,擲出去。
然而,符籙飛到半途,遠處,一道藍光閃過,是一顆如足球般大的水球。
轟然一聲。
水灑四處。
符籙直接炸裂,變成粉末。
江姿嫿抬眸,眸色淡淡的看對方一眼。
這時,飄在她身後的小人魚開口:「是媽媽。」
成熟期的美人魚,當真是艷美無雙。
用來對付鬼影的符籙被擋掉,厲鬼飛掠而來的速度,更快。
這一幕,對安娜來說,簡直神奇無比,彷彿在看什麼玄幻大片。她屏住呼吸,心裏着急不已,怎麼不繼續拿黃符出來,快點啊。
江姿嫿不想浪費玄煞符,手一握,一拳招呼上去。
厲鬼中了一拳,像是要被打散架了似的,渾身難受,身上的紅光淡下不少。
頓時,看江姿嫿的目光,十分忌憚。
不是人嗎?
怎麼打他打的這麼痛。
沒來得及多想,一道黃符又掠來,啪的貼臉上。
霎時間,鬼影便被金光吞沒,魂飛魄散。
對於這種亂殺無辜的惡鬼,江姿嫿沒有絲毫留情。
江姿嫿仍記得第一次對付厲鬼的時候,把鎮邪符用光還用上雷霆天符,當天晚上靈力便耗光,如今,卻一符一隻厲鬼。
指不定哪天,她能夠一拳打散一隻厲鬼。
安娜脫口而出:「牛逼。」
聽聞,江姿嫿視線撇過去,勾起一抹微笑。
「媽媽!」
在江姿嫿身後的小人魚,朝二樓飛去。
只不過,充滿思念的一聲叫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美人魚看她的眼神,陌生而冷漠。
小人魚察覺自個媽媽身上的氣勢可怕不已,眼裏一酸,咕嚕咕嚕的冒着水氣了,「媽媽,我是貝貝啊,你最愛的貝貝。」
貝貝?
對於這個名字,美人魚稍微遲疑了。
小人魚見狀,想靠近一點。
結果,被一抹黑氣,彈飛出去。
江姿嫿跑去接住她。
小人魚哇的一聲哭了,「媽媽。」
小人魚哭的傷心欲絕。
美人魚望着,冷漠的眼神露出些許迷茫。
儘管什麼都不記得,但骨肉相連,她心臟微微抽動,心口,彷彿缺了什麼東西,空洞洞的。
全先生從黑暗中走來,手搭在美人魚的肩膀上,「不在屋裏獃著,怎麼跑出來了?」
「屋裏太悶。」美人魚又問:「我們有過女兒嗎?」
如果有,她女兒是怎麼死的。
全先生:「沒有。」
小人魚見到全先生,氣鼓鼓的,「他才不是趴趴。」又哭嚷着:「媽媽他是壞叔叔,嗚嗚嗚嗚····」
美人魚抬手指:「那她為什麼喊我媽媽?」
全先生沒有着急解釋,他神情還是溫煦的,語氣溫柔不已,「藍汐,你們人魚在世間近乎絕滅,為了不讓你受到傷害,我們才隱居於此,最近我聽說外面一直有什麼人在找美人魚,本來我沒多想,結果他們真找上島來了,那條小人魚,指不定是他們為了接近你博取同情的。」
美人魚輕喃:「是這樣嗎?」
「恩,一定是的。」
全先生的嗓音似乎帶着蠱惑,只見藍汐眼中的遲疑逐漸消散,再看小人魚哭,已經,平靜無波。
江姿嫿乾脆承認,「我是要找美人魚沒錯,但不至於像某的人用盡下三濫的手段。」
全先生沒聽見似的,只是叮囑藍汐,「你先回房。」
「恩。」
藍汐走後,小人魚的眼淚猛然收住,她看着全先生有很重的敵意,身上的陰氣加深,頗有要變成厲鬼之魂的前兆。
「貝貝。」
江姿嫿叫她。
貝貝渾身一個激靈,委屈巴巴的低着頭。
江姿嫿想安撫下她,但是不知該說點什麼。
你說身為人魚,短命就算了,死了就算了,結果親媽忘記她是誰了,沒爹沒娘,身世夠凄涼的,結果,這條魚活的還這麼單純軟萌。
全先生的氣息詭譎,煞中帶着濃郁的生氣,跟江姿嫿曾經接觸的黑靈師,不是一路的,但手段,不見得光明便是。
「小姑娘,膽子挺大的。」全先生眼微微眯住,敢擅自闖他的地盤。
江姿嫿笑了笑:「有點吧。」
她就是有信心,有底氣,能有什麼辦法。
「你無非是依仗那只有上千年修為的大妖護著,但現在,他可顧及不了你的安危,明明給了機會你們離開,非要留下來招惹我。」
說起時淵,她早上醒來的時候就不見他蹤影了,隔這麼長時間,她確實挺想他的,擔心是有,但從來,她對時淵的實力,非常的放心。
江姿嫿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帶着挑釁:「我好像···還什麼都沒做。」
全先生懶得再跟她廢話,眼中儘是不屑,不過是修為天賦異稟的了些,竟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這種人,他見識不少,到最後,哪個不是栽在他手裏。
他雙手合十,掐著訣,念咒。
四周,驀然的,襲來一股森然的陰氣。
地上,竟然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塊。
小人魚因為這股氣息,瑟瑟發抖的躲進江姿嫿懷裏。
只瞧,全先生身後,有個近乎兩米高的鬼影,雙眼泛著詭異紅光,身上的戾氣暴躁,更是普通厲鬼比不上,一看,就知是鬼王級別的。
它盯着江姿嫿,似看到了山珍海味。
江姿嫿看着它,也是渾身戰意已起。
「看來,我養的這隻鬼王,很喜歡你的魂魄。」
全先生又看他一眼,他身邊這隻鬼王養在身邊已久,什麼魂沒吃過,就是,之前沒有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吃掉的魂魄而已。
鬼王已經處以興奮的狀態,似乎不等全先生的指示,便攻擊上去。
天地晦暗。
古堡之中,時而閃過金光,夾着嘭隆隆的聲音。
躲在古堡暗處那些人,正瑟瑟發抖著。
而安娜,卻目睹了一切。
鬼影龐大。
可小小的黃符,看着沒什麼作用,但是關鍵時刻,總是散發出溫暖而強大的金光,將邪靈的招式給擋掉。
這些畫面,太驚心動魄了。
那隻邪靈看起來很強。
金光對他似乎起不到傷害。
看足球世界盃的時候,她都沒有如此激動過。
這時,江姿嫿似乎又拿出一道符,只見,符上似乎閃過紫光。
不知道這道符什麼威力,似乎很厲害的樣子,安娜一臉期待。
另一邊。
時淵陷入一片黑暗,連點光都沒有,也很安靜,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
前方有一面鏡子。
他面色閑淡的上前。
只見,鏡子之中,呈現出的樣子。
卻在下一秒,鏡中的他,伸出手,將他拽入其中。
傳聞,世上有一面佛臨鏡的靈器,能複製出一個另外一個他。
你生,他死。
他死,你才能從這面鏡子世界裏走出去。
「另一個自己嗎?」時淵望着前方的那個他,輕喃,神情依然不慌不忙,目光淡然,「有趣。」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佛臨鏡複製的另一個自己,有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