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我是一念的男人(1)

173、我是一念的男人(1)

新年,這一地的紅紙屑被露水打濕了。

席沁拿着掃帚準備掃,老爺子從屋裏出來立刻阻止了她,「丫頭,別掃別掃。」

「爺爺,這麼多,不掃了嗎?」滿地的紙屑,看起來很不舒心。

「別掃,掃了不吉利。會把喜氣掃走的。」老爺子站在院子外面,示意她看外面,「你瞧瞧,所有人家院子外面都是一片紅,象著着新年喜慶,事事順心。」

席沁看了一眼,確實每家院子外面的煙花爆竹后的炮紙都沒有掃。

「不好意思爺爺。我不懂,差點壞了事。」席沁帶着歉意。

「這不怪你。其實啊,這也只是一種說法,一種心理安慰。往前,咱家都沒有煙花爆竹,不也還是這樣過了嗎?」老爺子看了一眼院子裏的幾個男人,愣了一下,「你們這是一宿沒睡吧。趕緊進屋,這早上的天啊,冷得很。」

席沁攙扶著老爺子,「爺爺,不用管他們。」

「不行。趕緊進屋吧。」老爺子見他們都穿的很薄,又在外面站了一晚上,實在是有些心疼,「快點進屋坐着,我去煮湯圓給你們吃。」

老爺子執意讓他們進屋,席沁沒辦法,點點頭,「進去吧。」

眾人進了屋,個個人高馬大的,一進去就把堂屋給填滿了。

紀一念在廚房揉着湯圓粉,聽到腳步聲回頭,「爺爺。」

「念念啊,孫女婿呢?」老爺子一進來,就在找上官墨。

紀一念擰起了眉,「爺爺,我們已經離婚了。」

「你這孩子。不管離沒離,人家昨晚上門陪了你一晚上,現在也不該說這樣的話。」

「爺爺!不是他陪我一晚上,是我被他吵了一晚上。要不是他們,我現在就不會瞌睡了。」紀一念抗議,強烈的表達自己的不滿。

老爺子走過去,語重心長,「念念啊,其實那小子還算不錯。」

「爺爺,您怎麼能這麼快就替他說話了呢?」紀一念有些無奈。

「不是替他說話。爺爺這一把歲數了,看人不會看錯的。念念啊,爺爺老了,能陪你的時間不多了。若是有個對你知冷知熱的人,爺爺希望他能好好照顧你。」

「爺爺,大過年的,您說什麼呢?」紀一念急了,「您不要再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了。」老爺子一抬眸,就看到上官墨站在廚房門口,「小子,你過來爺爺跟你說幾句話。」

紀一念皺起了眉,「爺爺……」

老爺子對紀一念笑笑,「多煮一點,外面那幾個孩子昨晚辛苦了。」

紀一念:「……」

看着老爺子走到上官墨身邊,上官墨扶著老爺子走出去,紀一念這心頭亂如麻。

後院,老爺子早早就生了一堆柴火在那裏。

這新年的第一天,倒也不那麼冷。

初陽升起,陽光灑在身上,倒還有一絲溫暖。

上官墨瞧著老爺子披着幾十年前的大軍衣,拿着樹枝撥弄著柴火,頭上戴着一頂絨帽,耳邊的發白如雪。

老人家的臉上被歲月刻上了痕迹,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你叫……」老爺子看着他。

「上官墨。爺爺可以叫我阿墨。」上官墨回答著。

老爺子微微點頭,「阿墨。」

「是,爺爺。」

「你跟念念,到底是怎麼回事?」

上官墨認真的回答,「我,傷害了她。」

老爺子眉頭一蹙,「你對她做了什麼?上官墨,我告訴你,我是一大把年紀了,但是你要膽敢傷害我孫女,我是能跟你拚命的!」

「爺爺,您別激動。是我的錯,我會努力求得她的原諒。只是現在,她心裏裝着事,不能操之過急。爺爺,您放心,她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這輩子,我不會負她的。」

「你說話當真?」

「絕無半句謊話。」

老爺子的眉頭並沒有因為他的肯定而鬆開,反而眉頭染上的愁越來越濃了。

「阿墨啊,念念從小就是個心裏裝事的人。她對我,也只是報喜不報憂。前些年,她一直國外,沒有回來過,但也時常是打電話。她爸媽失蹤,她也沒有跟我說。這麼多年了,她在我面前也從來不提她在國外的那些事。」

「我是老了,但我不糊塗。我兒子,兒媳婦……怕是早已經沒了。」老爺子的眼睛起了一層水霧。

他擦了擦眼睛,認真的看着他,「阿墨啊,我以前是想給念念找個好人家,希望我走了后,還有婆家護着她,愛着她。可是……你也聽說過,我給她找了三戶人家,只是訂了親,還沒有見過幾面,那男方的就……沒了。三家啊。念念的名聲,也因此壞了。我這心裏愁的啊,大晚上的睡不着覺。」

「我想着,我要是走了,她該怎麼辦吶。」老爺子的眼裏,滿滿的擔憂。

「爺爺,大過年的,您別胡思亂想。您把心放好,我會好好對她,好好愛她的。」上官墨握住老人家的手,「爺爺,謝謝您,讓念念跟了我。」

老爺子抬眸望着那雙堅定的眼睛,在他的眼裏,看到是真誠,真心,一點也不虛晃。

「當初,張媒婆說起這樁婚事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畢竟,你是有錢人家的公子,豪門難伺候啊。但我也有私心。念念在村子裏受盡了鄰里的白眼,都有人趕她出村,不讓她回來。我想着,她嫁了出去,到底是大城市,會不一樣些。」

「就算是不受婆家的喜歡,以她的性子,她受不了,也會要求離婚的。再者說,當初張媒婆說了你的情況,我又想着我孫女家世是差了些,但是樣貌有啊。也算是扯平了。」

上官墨聽着這些話,笑了笑。

老爺子猜測的是沒錯,紀一念確實是不時的提出離婚,也拿他當時的樣子說事。

「爺爺,一念從嫁給我的那一刻開始,便是上官太太。這個身份,是改變不了的。我是個軍人,結了婚,是不會離婚的。」上官墨看到老爺子眼裏的驚詫,笑容更加明顯了。

「你,你是軍人?」

「是的。所以,爺爺,請您放心,這輩子我會保護她,愛她,不離不棄。」

慎重的誓言,在知道他是軍人身份的情況下,老爺子覺得更加的莊重,嚴肅,還有更大的保障和信任了。

紀一念煮好了湯圓,給每個人端了一碗。

她注意到爺爺跟上官墨談完后心情似乎都變好了,看了一眼吃相優雅的上官墨。

也不知道,他們倆說了什麼。

只是,爺爺一味的讓她給上官墨再盛幾個湯圓,對他笑意連連。

吃過早飯後,紀一念收拾碗筷。

席沁也跟進了廚房。

「這裏地方小,你出去吧。」紀一念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墨爺為什麼還這麼在乎你,但是紀一念,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對不起墨爺的事了。」席沁幫忙涮著碗,語氣不善。

紀一念笑了,「是我求着他來的嗎?還是我逼着他來的?」

席沁皺眉瞪了她一眼,「你的心就這麼硬嗎?他昨天事情一處理完,不顧大晚上的就趕着來陪你跨年。你可知,他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沒有睡覺了。他做這一切,不都是想給你足你面子,想讓那些輕看你的人都不敢再對你指指點點嗎?紀一念,我真懷疑你的心是不是鐵石心腸,為什麼就捂不熱呢?」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跟他在一起,還是不希望?」紀一念停下手中的活,淡淡的看着她。

席沁擰眉。

紀一念輕笑,「你心裏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所以你在這裏跟我說這些,意義何在?就如當初,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你說我配不上他。現在,我跟他離婚了,你又說我冷漠無情。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席沁啞口無言。

「這裏不用你幫忙,你出去吧。」紀一念與她,也是無話可說了。

席沁對她的態度,她並沒有多生氣。

她很清楚,上官墨對於席沁而言是很重要的。

她不允許任何人做對不起上官墨的事,她甚至可能把上官墨看得比自己都還重要。

不是愛情,是一種信仰。

紀一念明白的。

席沁沒有離開,就站在她的身後。

沉默良久,她說:「墨爺是愛你的。」

紀一念的背脊微微一僵。

「如果你還願意跟墨爺在一起,希望你,好好待他。」席沁說完,便走出了廚房。

紀一念愣了一會兒,繼續手上的活。

剛洗完碗,把廚房收拾乾淨了。

外面就傳來罵聲。

紀一念立刻跑出去,院子裏又站滿了人。

全村的人,都跑來了。

她眸光微凜,這些人是不打算好好過年了。

「紀一念,你出來!你害死了我兒子,你還有臉回來!紀一念,你給我出來,你這個掃把星,害人精。」高亢尖銳的罵聲響透了村子裏的天空。

「你還我兒子的命來!你這個害人精,把我兒子的命還給我!」

「我的兒啊,你的命可真苦啊。今年是你走的第一個年頭,媽想你了呀。我的兒呀,是媽對不起你,給你找了個克夫命的女人,讓你年紀輕輕就撒手而去,丟下我跟你爸,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吶。」嚎啕大哭,悲天憫人。

此起彼伏的罵叫聲,哭聲,叫哀聲,比起昨晚的爆竹聲還要熱鬧。

紀老爺子氣得渾身顫抖,「我說,田家,毛家,劉家,你們大過年的跑到我家裏來哭喪,是安的什麼心?你們的兒子命短,怎麼就怪上我家孫女了?當初就已經查過了,是你們家的兒子得了病,出了車禍,還有個溺水死的,怎麼就怪上我們家一念了?做人得憑良心啊,只是巧合,你們怎麼能把這責任丟在我老紀家?」

「紀老頭,你說的好聽啊。我兒子好好的這麼多年,怎麼就跟你家說了親事,人就沒了?哎呀,我可憐的兒啊,媽後悔啊,早知道就算是讓你打一輩子光棍,也不該給找這親事,害了你的命呀。」田家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腿大罵大喊著。

毛家和劉家都坐在地上,閉着眼睛,張大了嘴,同樣大喊大哭。

全村的人,不在家裏過新年,全都跑來看熱鬧,指指點點。

「唉,這世上,當真是有那麼巧的事嗎?連說三門親,三家的兒子都死了。真是造孽喲。」

「紀一念八字硬,克夫命。好在當初我沒有把她介紹給我那外甥,不然我可對不起我妹妹家。」

「以後這種事吶,還是不要瞎摻和。給孩子找對象,一定要合過八字才行。」

「說的沒錯。」

「不過這三家人今天跑來鬧事,也實在是太過了。」

「哎呀,大過年的,別人一家團團圓圓,他們與兒子卻天隔一方,難免勾起傷心事,難以接受。」

「這紀家昨晚那麼風光,可今天一早別人就上門來鬧,唉……」

三家人坐在自家院裏跟哭喪似的,紀老爺子又急又氣,怎麼說也沒用。

紀一念走出來,冷臉看着那三個女人。

「你們哭夠了嗎?」紀一念聲音冷沉,「需不需要我搬張凳子讓你們坐着哭?」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好歹你也是跟我家利平訂過親,你現在過的人模人樣了,就忘記他了嗎?要不是你,我兒利平怎麼會死?」

「我可憐的兒子啊,別人在這裏歡聲笑語,合家歡樂,你在那頭一個人,冷冷清清,孤苦伶仃……我可憐的兒呀……」

「紀一念,你害死了我兒子,我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紀一念明白,這三個人是故意的。

新年的第一天,跑到家裏來鬧,不就是不希望他們沒辦法過年嗎?

「你們的兒子,一個突發疾病,一個失足落水,一個酒後醉駕車禍而死,這都是有理有據,憑什麼把一盆髒水扣在我頭上?還有,跟你們的兒子不過也只是說了親,還沒有訂下來,怎麼就成了我的錯?」紀一念一字一句,站在他們中間,居高臨下。

紀一念冷笑,「我還不是你們家的兒媳婦,我還沒有進過你們家的門,這頂高帽子,我可不敢戴。」

「你還狡辯!我兒子好好的人,跟你說了親事,訂婚前夕人就沒了。要不是跟你扯上了邊,他能沒嗎?」田家婦人怒指紀一念。

「你兒子那是心臟病猝死,關我什麼事?」紀一念冷哼,「我告訴你們,之前你們誣衊我,我理解你們痛失愛子,心情不好,有怨氣要發,我也就忍了。但是今天,大年初一,你們跑到我家門口來哭,我忍不了。」

「別再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我脾氣不好,到時讓你們每年的今天有人去拜祭,可不太好了。」紀一念戾氣籠罩,整個人看起來陰森恐怖。

不少看熱鬧的人都被紀一念這模樣給嚇到了。

那哭的三個婦人愣住了。

隨後緩過神來,開始哭天搶地,「鄉親們啊,你們聽見了嗎?她這是想要讓我們死啊。這人心腸這麼毒,怎麼能留在村子裏呀。她這是想要把我們村子裏的人都給剋死啊。哎呀,這都是作的什麼孽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生在我們村裏啊。」

此時,上官墨什麼也沒有說。

他只是給鄭軒一個眼神,鄭軒什麼也沒有說便帶着人走出院子裏。

過了一會兒,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抱着鞭炮,在院子裏擺了好幾圈,把那三個婦人給圍在中間。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田家婦人看到他們的舉動,盯着他們。

「你們哭得這麼難聽,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鄭軒拿出打火機,點燃了鞭炮引線,往中間一丟。

噼里啪啦一陣響,滿院子的鞭炮炸開了花。

那中間哭的三個婦人嚇得趕緊站起來直跳腳,哎呀驚叫喚,哭都來不及哭。

鞭炮持續了近十分鐘,每個人的耳朵里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哭的三個婦人被嚇得躲得遠遠的,都不敢過來。

「大過年的,讓大家熱鬧熱鬧。外面還有幾箱煙花,要不現在也放了吧。」鄭軒笑着對看熱鬧鄉親說。

眾人知道紀家昨晚來的人是有來頭,放了一晚上的煙花,到現在還有。

而且這麼多彪悍的男人,個個看起來都不好惹,他們也知道,人家這用鞭炮只是在警示呢。

這大過年的,總不能動手吧。

眾人不敢再圍觀,便散了去。

只有那三家人,還站在那裏,遲遲不肯離開,也不敢進來。

「誒,他們這是故意來找麻煩的呀。」紀老爺子重重的嘆了一聲。

紀一念回頭看着爺爺,那一臉的愁容,哪裏還有今日喜慶的模樣。

心中忿恨擔憂。

瞧著站在院子外面的三家人,少說也有十來個人。

他們一副不討回公道,誓不罷休的樣子,真的很可惡。

「他們來,不是討公道,是想討好處。」上官墨走到紀一念的身邊,聲音輕輕。

紀一念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緊接着她又說:「還不是因為你,太張揚,他們眼紅。」

紀一念很清楚,他們來就是知道有上官墨這樣的有錢人在,昨晚那一晚上的煙花,不就是在告訴他們,紀家發財了嘛。

現在人家上門逮著以前的事說,大年初一上門來鬧,就是想要好處。

「要錢倒好打發。」上官墨轉過身正想叫鄭軒。

紀一念拉住了他的手,「你幹嘛?」

「給錢,讓他們走人。在這裏影響爺爺的心情。」

「我說你是不是傻。他們今天來鬧,你就給錢。那以後缺錢了每天都來鬧,你是不是都用錢打發?」紀一念凶他,「你平時那麼聰明的人,不會想不到吧。」

上官墨聽她這麼說,薄唇輕揚,「老婆聰明,一眼就看透。」

「你!」紀一念被他這麼叫,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她狠狠的瞪着他,「我們離婚了!」

「是。」上官墨拉着她的手。

紀一念甩開,「你別拉拉扯扯的。」

上官墨又去抓她的手,「離婚這件事,你知我知就行了。在外人面前,我們要很恩愛。這樣,才能打破別人對你的印象。」

「我不需要!」紀一念掙扎。

「別鬧了。」上官墨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陰沉,不似之前那般溫和。

紀一念擰著眉,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任由他牽着自己,走向那三家人。

「我是一念的男人。」上官墨眼神冷漠,語氣低沉。

那三家人知道紀一念嫁人了,也猜到這個男人就是紀一念的老公。

可是現在近距離看,這男人跟他們平時見過的有錢人是不一樣的。

氣場很強大,很不好惹。

「我管你是誰。她剋死了我哥,想過個好年,沒門!」田家一個流里流氣的小夥子站出來,趾高氣昂。

「你想怎麼樣?」上官墨目光冷冽的直視他。

那小伙站出來,冷笑,「紀一念是嫁了個有錢人,但我們田家少了我哥這麼個主力,年都沒法過了。哼,紀一念拖垮了我們家,你說該怎麼辦?」

紀一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上官墨,上官墨沒有看她。

她蹙著眉,她就知道這三家人是來要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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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爺有令:乖乖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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