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一念清醒了（1）

上官墨的心微微一抽，握住她的手，「我還欠你一個婚禮。」

紀一念睜大了眼睛，「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嗎？」

「嗯。」是啊，他們在一起兩年了，卻還沒有舉辦過婚禮。

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子。

是他不好，疏忽了。

「對不起。」上官墨很慚愧。

紀一念笑了，「你不用對不起。以後，我們補一個。」

上官墨點頭，「好。」

等她記起了事，他一定把婚禮補上，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在神父的見證下，在親友的祝福里，北艾和上官琦，正式結成夫妻。

婚禮儀式結束，全部人移到了小島上的酒店。

酒店處在小島的中心，他們把整個酒店都包了下來，一樓宴會廳，二樓休閑室，三樓以上，便是住房。

每個人，都可以在小島停留三天，所有的費用都由上官琦支付。

島上的風景好，不少人平時也沒有時間來這裏，這一來，便四處看看，有些人也打算住下來。

整座島都佈置得很溫馨，很有情調，完全都是為了這次的婚禮。

「老公，我去一下洗手間。」剛才酒水喝多了，現在小腹有點脹脹的。

上官墨點頭，「我送你過去。」

「不用啦。這麼多人，你陪我去洗手間，別人會笑的。」紀一念推了一下他，「你在這裏等我。」

上官墨不放心她一個人。

秦素看出來了，「我陪她去。」

上官墨思量了幾秒，點頭。

秦素陪着紀一念去了洗手間，兩人出來的時候，就在一棵大樹下看到了北艾。

似乎，她特意在那裏等着她們的。

秦素不知道這個北艾，但是看這架式，也知道這個女人跟紀一念應該是有點淵源的。

紀一念卻笑着走過去，打着招呼，「新婚快樂喲。」

北艾聽到這句話，唇角輕揚。

她精緻的妝容看起來，很精神。

即便大腹便便，也絲毫掩飾不了她的美貌和氣質。

「紀一念，你不要以為你這樣的贏了。」北艾走近紀一念，「我肚子裏的孩子，姓上官。」

紀一念微微噘嘴，盯着她的肚子，「你嫁給了大哥，你的孩子當然姓上官嘍。難不成還能姓王，姓李？那樣，可就不好了。」

秦素微愣，沒想到她腦子受了傷，說出來的話，依舊這麼犀利。

她的邏輯能力完全沒有問題，思維也很清晰。

北艾嘴角微僵，冷眼看着她，「呵，傻？你一點也不傻。」

「你也不傻。」紀一念眉眼帶笑，似乎完全沒有聽出她言語中的諷刺。

這時，上官琦走來了。

看到紀一念在這裏，神色不自然的沖她們笑了笑，「怎麼在這裏？」他聲音輕柔，自然而然的摟上了北艾的腰。

北艾有點排斥，但也沒有拒絕，「碰上一念，就打個招呼。好歹以後，我們也是一家人。」

「對呀。我現在可以叫你大嫂了。」紀一念笑眯眯的看着北艾，「以後你生的孩子，就是我侄兒。」

一聲大嫂，一聲侄兒，叫得北艾心裏毛躁。

「一念，我們那邊還有很多客人，你們自己慢慢玩，我們先去那邊。」上官琦帶着北艾走了。

他們走後，紀一念和秦素也回到了上官墨的身邊。

「怎麼去這麼久？」上官墨問。

「遇上大嫂了。」紀一念回答。

上官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即笑笑，「你叫得真是順口。」

「難道不是嗎？」紀一念揚起臉。

「是。」

上官墨帶着紀一念在島上玩，秦素自己在四處轉悠。

她又看到了上官琦。

這個男人，她見過。

那次九笙讓她做上官墨的人皮面具，就是給這個男人戴的。

「上官先生。」秦素走過去。

「你是……」上官琦看着眼前的女人，剛才她跟紀一念在一起，但是他並不認得。

秦素唇色輕揚，「我叫秦素。」

上官琦還是記不得這個名字。

「上官先生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秦素看了一眼在不遠處跟其他人交談著的北艾，心中瞭然。

「是嗎？」上官琦總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但是又想不出來到底哪裏奇怪。

秦素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上官先生今天大婚，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百年好合！」

「謝謝。」

秦素走後，上官琦盯着這個女人的背影，心裏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

北艾望着他這邊，緩緩走過來，「認識？」

上官琦看了她一眼，搖頭，「不認識。」

「她是紀一念帶來的。」北艾淡淡的說：「去那邊打招呼吧。都是對你有幫助的人。」

「好。」

他們都明白彼此想要什麼，所以沒有旁人的時候，兩人都很直接。

上官墨和紀一念也在島上待了一天，傍晚，紀一念和秦素在外面吹着風。

上官墨則在房間里打着電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一念，我去接個電話。」秦素拿着手機。

紀一念點頭，「去吧。」

「你不要亂走。」秦素擔心她。

「放心吧。」紀一念沖她笑了笑。

秦素也沒有走多遠，一回頭就能看到紀一念。

紀一念手撫著長發，任由晚風吹拂著臉龐。

這島上的空氣很好，風吹來都帶着一股植物的清香味。

「上官墨也真是夠放心你呀。」北艾換了婚紗，穿着一件寬鬆的衣服。

「有什麼不放心的？」紀一念望着她。

北艾勾唇，「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嫁給上官琦嗎？」

紀一念輕輕挑眉，「因為你懷了他的孩子。」

「呵。」北艾冷笑，「你那一摔，可摔得真好。什麼都不記得了，也難怪能這麼淡定。」

「我該記得什麼？」紀一念側過身，凝視着她。

北艾盯着她的眼睛，靠近一步，「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上官墨的。」

紀一念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微微抽了抽，「不可能！」

「你忘記了而已，你沒忘記之前，是知道的。紀一念，上官墨不承認這個孩子，但是我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讓你們知道，這個孩子也姓上官，是上官墨的孩子。」

「我不信。」紀一念搖頭，「你騙我！」

北艾拿出手機，點開相冊，放大一張照片，「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上官墨跟我睡過。他並不愛你，因為你嫁給他兩年了，卻沒能給他生個孩子。我就不一樣了，我們認識多年，也有了情誼。礙於面子，他才不跟你離婚的。但是，他願意留個孩子給我。現在你腦子壞了，他更不會跟你離婚了。但是，這個孩子，他沒有讓我打掉，說明他是要這個孩子的。」

紀一念看着那張照片，胸口突然痛起來，腦子也一脹一脹的疼。

她手捂著胸口，耳朵有些嗡嗡的響，她搖頭，「不，不會的。」

「事實就是如此。紀一念，你早該死了。你不死，只會拆散我們。你會讓我的孩子沒有爸爸，你會讓上官墨痛苦。因為，你讓他有孩子不能認。如果我是你，就該去死了。」北艾看着她兩眼通紅，抱頭難受的樣子，笑了，「其實，愛他，就該讓他幸福。而你，根本就是自私，你根本不愛他！」

紀一念搖頭，「不，不是的……」

上官墨不會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上官墨只會跟她在一起。

「就算你現在不離開他，終究有一天他也會離開你。你是個傻子，你不能生孩子，他要你做什麼？你只會給他增添負擔，只會拖累他！」北艾步步緊逼。

紀一念搖頭，往後退，「他不會離開我，他不會！」

「會的！過不了多久，他就不會要你了。你早晚會被拋棄，不如現在去死。你死了，大家都不會痛苦！」北艾指著外面，「從這裏跳下去，你就解脫了。阿墨的孩子，就不會叫別的人爸爸了。」

此時，江面在小島的光燈照射下，泛著粼粼玻光。

很平靜。

紀一念往後退著，「我不，我要去問他。」

她不信的。

這個世上，除了上官墨，她誰也不會信！

「你去問他，他當然什麼也不會說。他會哄着你，安慰你。但是，那都是騙你的。」北艾步步逼近，「你還是早點離開他吧。」

紀一念搖頭，「我不！我要去問他！」

她一轉身，腳下一空，整個人往後仰！

「啊！」

一聲驚叫，打破了小島的寧靜。

。

跑！

趕緊跑！

好多人在追她，每個人的手上都有槍，不停在她身後放槍。

她不能死，她要活着。

她要去找上官墨！

前面，是一道深淵。

腳趾都縮緊了，用力的抓地，可是她的身體還是控制不住，她往前栽下去了。

一雙手，抓住了她。

她正想抬頭，忽然身體失去了平衡，沒有了牽扯，整個人跟斷了線的風箏，快速下降……

「啊！」

「一念，紀一念？醒醒！」急促又緊張的呼喊聲，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白色。

呼吸裏面，有一股難聞的消毒水味。

她在哪裏？

她沒有死嗎？

「紀一念！」

沙啞又熟悉的嗓音，讓她回過了神。

一張憔悴的臉，映入眼前。

他的眼睛有血絲，眼珠有些渾濁。

下巴有一片青影，那是鬍渣。

「上官墨……」紀一念張了張唇。

上官墨捧着她的臉，雙手微微顫抖，完全失了平日裏的冷靜，「你醒了，醒了。譚昱，譚昱！」他沖着外面大吼。

譚昱聞聲跑過來，看到紀一念醒了，也是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這幾天他承受着多大的壓力。

墨爺跟閻王爺一樣，恨不得把他們全部丟進油鍋里炸來吃了。

終於，紀一念醒了。

否則，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的心臟還能承受多久這樣的壓力。

他給紀一念做了詳細的檢查，「墨爺，太太沒有問題。」

「你確定？」上官墨一雙腥紅的眼睛如嗜血的魔鬼，盯着他。

譚昱心裏直哆嗦。

太太一次摔下了懸崖忘記了很多人和事，現在這一摔，也不知道把哪兒摔到了。

可是據他檢查，確實是沒有問題的。

被墨爺這麼一問，他都有點懷疑他的專業了。

「譚昱，你先出去。」紀一念開了口。

譚昱微愣，獃獃的看着紀一念。

上官墨瞪了一眼譚昱，譚昱立刻離開。

紀一念看着緊閉的門，她才把目光落在上官墨的身上。

那雙眸子，不再如之前那般清澈，有一股暗沉在涌動。

「一念？」上官墨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

紀一念望着他，「上官墨……」

上官墨瞳孔微縮，壓抑著心頭的激動，「你想起來了？」她的眼神，少了之前的天真無邪，多了一份沉澱后的深沉。

「嗯。」紀一念朝他伸手。

上官墨立刻扶起她，把枕頭墊在她的腦後，又連忙倒水，「喝點水。」

紀一念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望着他，「九笙呢？」

上官墨輕蹙著眉頭，眼神都沉了下來。

「她死了。」上官墨聲音低沉，「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整個人趴在她的身上，她……」

不用說，九笙死的有多慘。

紀一念閉上了眼睛，深呼吸。

良久，她才重新睜開眼睛，眼眶卻已經紅了，「她還是……」

她仰起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想起那一幕，她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到底是什麼，讓她這麼的不顧一切？

她又到底是哪一點，讓她可以捨命？

那個女人，真傻！

上官墨坐過去將她輕輕的擁著，手指輕拂掉到她眼角的淚。

「一念，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們也只是根據當時懸崖上的形勢判斷是有人追殺她們，才不慎掉下懸崖的。

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只有她知道。

回想起當日的情形，紀一念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

她把九笙找到她，她要去找他的事情說了。

「在懸崖邊上，九笙拉住我的手，如果再堅持一會兒，你們要是發現了，我們都會得救。又如果，九笙鬆了手，她也不會死。可她沒有放手，一直沒有放。就在我們都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有腳步聲傳來。九笙回頭看了，她讓對方拉我們一把。」

紀一念回憶起那一幕，心臟狠狠的揪緊。

上官墨緊蹙著眉頭，原來有人出現。

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

如果是他們的人，為什麼沒有拉住她們？

「當我們滿懷希望的時候，九笙整個人卻往下掉。」紀一念再一次深呼吸。

一想到那種失重感，想到九笙為了她，跟她一起掉下去，她的心上像是壓了塊石頭，難受。

她揪著胸口，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

上官墨握着她的手，心情跟着她而變得沉重。

「過去了，不要再想了。」上官墨將她抱住，「是我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人。」

他很自責。

找不到她的時候，他的心都亂了。

在知道她可能墜崖，他恨不得殺光所有人！

知道她還活着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深深的體會到什麼在無底不見天日的深淵裏看到一抹光明。、

他發誓，只要她好起來，這輩子，絕對，再也不會，讓她置身於險境之中！

這樣的痛，他不能再承受了。

紀一念微微搖頭，「我們本來有機會都活下來的，有人推了九笙。」

上官墨緊蹙著眉頭，「知道是誰嗎？」

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會是有人推了她們，因為那個地方，不會有人去。

便何況，當時戰爭那麼激烈，誰會跑到那裏去？

如果是他們的人，不會不救的。

如果不是他們的人，也用不着推她們下去。

還有誰？會這麼惡毒，把她們推下去？

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一個人影，他的瞳孔緊縮，一絲陰戾正在慢慢的聚集。

「我一開始就在下面吊著，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清那個人。只是在掉下去的時候，九笙對我說了兩個字。」紀一念咬牙切齒，「北艾！」

這個名字，如同一個重鎚一樣落在上官墨的心上。

上官墨立刻站起來，整個人身上的戾氣完全暴發出來。

紀一念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去做什麼？」

「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