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五章：藍鳳奴之死

經過之前的地動，整個鴻蒙鎮已經面目全非，在寬闊的街道之上有一條巨大的鴻溝，街道兩旁的屋舍也都七倒八歪，界面上倒出都是人們的呼救聲和哭喊聲。

白九夜知道墨靈犀斷了肋骨，所以並沒有急於帶着她逃離，而是抱着她來到尋到一間藥鋪的後院，這件藥鋪沿街的房子已經毀了大半，藥鋪的大夫和夥計都在前院救援傷患，後院此刻到算是清凈。

白九夜隨意尋了一件房間將墨靈犀放在床榻上，然後伸出手先點了墨靈犀身上幾處大穴，讓她不至於疼的亂動，然後才開始為她接骨。

雖然墨靈犀的上半身不著寸縷，所有美景讓白九夜盡收眼底，可此時此刻，他絲毫沒有旖旎的心思，滿心滿眼都是心疼，這胸前的斷骨，那肩膀的傷口，都是因為他！都是為了救他。

白九夜小心翼翼的將大手放在墨靈犀肋骨傷處，細心的為她接了骨，整個過程中，墨靈犀還是忍不住疼醒了，好在墨靈犀雖然疼痛，但是意識還算清楚，她能感受到有人在給她接骨，所以她並不敢輕易亂動。

知道感覺對方在給她穿衣服的時候，墨靈犀才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屬於「上官元修」的那張雌雄莫辨的臉。

看到這張臉，墨靈犀微微蹙眉。

白九夜一直關注着墨靈犀的呼吸，知道她醒過來了，如今看到她皺眉，白九夜忍不住擔心起來：「怎麼？哪裏不舒服？」

墨靈犀搖搖頭，嘟囔了一句：「丑。」

「丑？」白九夜有些摸不清頭腦，片刻后想到墨靈犀胸前那處劍傷，頓時心頭一酸，開口道：「不，不醜，你放心，我一定會尋最好的祛疤良藥，一定讓……」

墨靈犀明白白九夜是會錯意了，不過她並不急着解釋，而是挑眉問道：「真的不醜？」

「當然不醜。」犀兒在他眼中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最美的。

「你仔細看過了？」

「自然是，我給你包了傷口，只是這裏藥材沒有上好的，你把你隨身的藥材給我，我幫你從新包一下。」白九夜一臉認真。

墨靈犀忽的露出一副不勝嬌羞的表情，用手捏住自己的衣領，柔聲抱怨道：「你……你怎麼可以盯着人家那裏仔細看，真是一個登徒子！」

「我……」白九夜頓時愣在了原地，可墨靈犀說的又沒錯，他還真是仔細看了，所以根本不能反駁。

墨靈犀看到白九夜詞窮的樣子，有些好笑的拉住白九夜的袖口，開口道：「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這次你可不能再賴賬了，不然我這些血算是白流了！」

白九夜抿了抿嘴唇，不知自己該喜還是該憂。

「你，就這麼確定選我了？那……那白九夜他……」

墨靈犀搖搖頭：「我只選，選我的人，他選了上官元極，那我就不選他了！」

白九夜微微垂眸，看着墨靈犀的眼神透着絲絲溫柔，他彎下腰，伸手撫摸墨靈犀的長發，柔聲道：「如果你選錯了呢？」

「將錯就錯！」墨靈犀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眼神也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白九夜微微一愣，而就是這麼一個愣神，讓墨靈犀又機會抬起頭，在他嘴唇上，輕輕嘬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嘴唇傳遍全身，白九夜忽然就感覺燥熱了起來，再看向一臉狡黠的墨靈犀，白九夜忍不住開口柔聲訓斥道：「不要亂動，你的肋骨剛剛接好，此時亂動，會容易錯位的。」

墨靈犀伸出沒有受傷的左臂環繞住白九夜的脖頸，將他往自己方向拉低。

在二人鼻尖相碰的時候，墨靈犀低聲問道：「現在輪到我問了，你告訴我，我選錯了么？」

白九夜不知道怎麼說才能不引起天地規則的懷疑，怎麼說才能躲避它的窺視。

沉默再一次在二人之間散發開來。

就在墨靈犀心中嘆氣，知道自己又得不到一句實話了，她真的想不通，為什麼他就不肯向她解釋清楚呢？

明明彼此都這般好了，為何還要有這樣的隱瞞。

墨靈犀感覺此時此刻，自己的全身的傷口都變得更加疼了。她有些失望的閉上眼，環住白九夜脖子的手臂也漸漸垂下。

可就在她手臂重新落回到床榻上的時候，一個溫暖而熱烈的吻，撲面而來。

白九夜欺身而下，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到墨靈犀身上的傷口，可又熱情似火的親吻吞噬着墨靈犀口中的空氣。

唇齒糾纏，互相追逐，互相捕捉，互相吮吸，互相舔舐，他們在這個吻中互相闡述著心聲，互相表明著心意。

墨靈犀感覺全身發軟，她知道，在這次較量中，她又失敗了，什麼答案不答案的，坦白不坦白的，只要他是他，其他根本不重要了。

「少主！」他們在裏面！

一聲高喊，打亂了墨靈犀和白九夜的纏綿。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白九夜大手一揮，擋在床榻邊上的屏風被擊飛直接砸向最先進門的侍衛，將那人從門口砸了出去。

游蚺蚺臉色一變，怒聲道：「來人，給我……」

「游姑娘何必追的這麼急，我只是尋個地方療傷罷了。」墨靈犀輕飄飄一句話送出去，制止了游蚺蚺的下令。

聽到墨靈犀說話，游蚺蚺皺了皺眉開口道：「墨姑娘，不是我有心為難你，只是這望月湖祭祀在即，所有人都必須去湖邊，缺一不可，有一人不去，便是不夠虔誠，會遭到……」

黃衣搶過游蚺蚺的話，開口道：「會遭到神明的懲罰。」

游蚺蚺抿了抿嘴唇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

墨靈犀輕笑一下，開口道：「祭祀之事，自然該誠心誠意，容我換一身衣服，這就隨你們去。」

這等小事，游蚺蚺自然不會不允許。

……

房間里，墨靈犀從解毒空間拿出兩套衣服，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她和白九夜分別背對背換着衣服，一邊換著，白九夜一邊講自己體內細針已經離開的事情告訴了墨靈犀。

墨靈犀開口道：「那蠱蟲和那細針是同屬一體的，那細針怕也是某種形態怪異的蠱蟲。」

「你受傷了，真的要隨他們去望月湖嗎？看現在這個情況，望月湖怕是有危險。」白九夜很擔心。

墨靈犀一邊系著衣帶，一邊淺笑着說道：「沒事，你那銀針離體的時候，我體內的蠱蟲也飛了出去，這還真是因禍得福了。現在我體內真氣充盈，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而且我們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尋找那潛在的危險么。」

「你的意思是冰研埋骨在望月湖中？」白九夜收拾停當，仍舊沒有轉過身看墨靈犀，十分君子的背對着她。

墨靈犀也穿好了衣服，回頭剛好看到白九夜的背影，他穿着在四方大路時候的舊衣，單從背影上看，完全就是白九夜，墨靈犀心中一動，忍不住撲過去從背後環抱住白九夜的腰，低聲道：「我從來不會選錯，因為就算選錯，我也會將錯就錯，若你不是我選的人，我就會去死，死不認錯！」

白九夜身子微微一僵硬，他知道，墨靈犀心中還是有不安的，可她需要的安全感，他此刻卻無法給。

墨靈犀只是抱了抱，就立刻鬆開手準備往外走，白九夜迅速轉過身，拉住墨靈犀手，輕輕一笑道：「你說的對！」

說的對？什麼對？墨靈犀有些不明白。

白九夜拿起一旁的銀制鬼面具，輕輕待在頭上，開口道：「你從來都不會選錯！」

！

——

在白九夜和墨靈犀被押到望月湖的時候，望月湖一圈已經沾滿了人，那些百姓剛剛遭遇大難，幾乎人人臉上都掛了彩，還有很多人眼神空洞而悲傷，許多婦女也在嚶嚶啜泣。

他們的家人或許剛剛過世，或許重傷尚未醫治，又或許失聯生死不明，可他們此刻卻要都被羈押在此處等待祭祀。

「醜丫頭，醜丫頭！」游笑天看到墨靈犀和白九夜，驚喜的朝他們走過來。

有幾個侍衛想要攔住游笑天，黃衣揮了揮手，便退了下去。

此時此刻，這些人在黃衣眼中不值一提，只要他們都乖乖留在此處就可以，現在最關鍵的是祭祀！

「醜丫頭，你沒事吧？他，他有沒有……」游笑天想問是不是「上官元修」給墨靈犀接骨的，可想到這裏還站着洛清秋晴女和金紅綃，又覺得問出口不太好。

墨靈犀輕笑一下，開口道：「元修公子帶我找了一間藥鋪，你放心，我的傷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游笑天鬆了一口氣。

「可你剛剛衣衫不整，他……你……這樣一來……」晴女的話說的吞吞吐吐，讓人浮想聯翩。

墨靈犀皺眉道：「剛剛是你要幫我接骨么？」晴女微微一愣，不等她回答，墨靈犀便繼續說道：「我的劍傷在肩膀，斷骨處在肋骨，若是治傷，只需脫掉裏衣，無需拿掉肚兜，你拿掉我的肚兜了么？」

晴女連忙反駁：「我怎麼會拿那種東西！我只是想救你，還不等出手就被他破壞了！」

墨靈犀長哦了一聲，開口道：「如此便好，還穿着肚兜呢，雖然衣衫不整，倒也不算失了身子。情急之下，情有可原。」

游笑天連忙應了一聲：「命都要沒了，誰還管什麼男女大防，好了靈犀，你沒事了快過來幫我看看藍姑娘，她……她……」

聽着游笑天的語氣中都帶了幾分哭腔，墨靈犀和白九夜心裏同時咯噔一下！

「她在哪？」墨靈犀急忙問道。

游笑天指了指緊靠近湖邊的地面。

墨靈犀和白九夜快步走向湖邊，映入眼帘的便是藍鳳奴灰白的臉色。

看着這種白里透著青灰色的臉色，憑藉多年的行醫經驗，墨靈犀的心已經涼了一半了。

站在她一旁的白九夜，更是將拳頭攥的咯吱作響，可此時此刻，他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為自己的妹妹去憤怒，去傷心。

「醜丫頭……」游笑天呼喚着墨靈犀。

墨靈犀回過神，走近藍鳳奴，探鼻息，摸動脈，聽心跳，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只可惜……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藍鳳奴竟然就這樣死了？！

墨靈犀無法相信，她試着給藍鳳奴各種搶救，給她施針，中西醫結合的想要喚醒她，可藍鳳奴就那樣毫無生機的躺在那裏，沒有給眾人一點回應。

墨靈犀的眼眶濕了，儘管她努力抬起頭，不想讓眼淚低下來，那眼淚仍舊劃過臉頰，落在地面上，誰能想到，一個時辰前還俏生生的藍鳳奴，此時此刻竟然會變成一具屍體，而害死她的，竟然是靈無劍。

靈無劍？

墨靈犀連忙問道：「靈無劍呢？他人呢？」

游笑天抱着藍鳳奴垂著頭，如果墨靈犀沒有辦法了，他真的不知道誰還能救他懷中這個冰冷的人。

洛清秋見游笑天不說話，便微微搖頭道：「我們到這裏的時候，只看到了藍姑娘，那些人還在湖中打撈，可見他八成也是凶多吉少了了。」

白九夜忍不住開口道：「他該死！」

墨靈犀心疼的看了一眼白九夜，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洛清秋心中疑惑，心想着這上官元修和藍鳳奴似乎沒有什麼交集吧，為何他看起來十分憤怒？不過轉瞬一想又釋然了，誰讓那靈無劍差點殺了他呢？

「醜丫頭，真的，真的沒辦法了么？」游笑天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只是此時此刻，在他腦海中，一直重複著藍鳳奴讓他下輩子還債的一幕。

墨靈犀心中也滿是悲痛，可死而復生這種事，需要多大的機緣，此時此刻，她真的束手無策。

「我……我可以先保存好她的身子，現在不可能的事，或許以後會……」

「好，好好好！你幫我保存好她，我一定能救她，我一定會尋到方法就她，不是有兩生花么？對對，我們去尋兩生花。我用兩生花來救她！」

游笑天激動的扣住墨靈犀的雙臂，情緒幾乎失控的他捏的墨靈犀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白九夜見狀一把抓住游笑天的手把他推倒在地，怒聲呵斥道：「夠了！兩生花要真心相愛的男女才能以命換命，你愛她嗎？你愛過她嗎？」

白九夜此刻情緒有些許失控，墨靈犀連忙暗暗捏了捏他的手心以示安撫。

白九夜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轉過頭不再看游笑天，而是看向湖面上正在搭建的祭台。

游笑天想着白九夜剛剛的問話，忽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是啊，要真心相愛的男女，他真的有這個資格么？

墨靈犀看着失魂落魄的游笑天，又看看他身後一臉擔憂的金紅綃，和眼神躲閃的晴女，此時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了。

「不愛……不是你的錯，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可你不該在自己不愛的時候，還不說清楚，讓鳳……讓星兒，懷揣著希望，卻失望而去……」墨靈犀素手一揮，藍鳳奴的屍體，消失在了原地，被她收回了自己的解毒空間。

……

「去，把他們帶過去，跟那些人在一起，好好看着！」一個侍衛大喊著吩咐手下的人，把兩個男人押送了過來。

眾人聞聲看過去，就見到衣衫襤褸的上官元極和「白九夜」緩緩走來，二人步履蹣跚，腳步虛浮，很明顯是受了傷的樣子，再不濟也是經過了一場惡鬥。

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元修看到墨靈犀和白九夜站在一起，二人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的樣子，讓他心頭一陣惱火，立刻擺脫侍衛的桎梏，快步走向墨靈犀，直接伸手拉住墨靈犀的手，柔聲道：「犀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我好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