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黑暗中的眼睛

上官元修看到墨靈犀和白九夜站在一起，二人一黑一白相得益彰的樣子，讓他心頭一陣惱火，立刻擺脫侍衛的桎梏，快步走向墨靈犀，直接伸手拉住墨靈犀的手，柔聲道：「犀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我好擔心你！」

不得不說上官元修此時此刻頂着的這張屬於白九夜的容貌，實在是太有影響力了。墨靈犀被這張臉吸引，一時間竟沒有想推開他的意思，而且心中也閃過一抹動搖。

而真正的白九夜眼睛忍不住看向上官元極和墨靈犀相牽的手，卻忽略了上官元極帶着幾分愧疚的眼神。

「你們去哪了？」洛清秋一句高聲質問，喚回了幾個人的意識。

墨靈犀本能的抽回手，後來又感覺自己的動作似乎過於急切了，連忙開口道：「夜，你去哪了？是他劫持了你是不是？上官元極，你到底要做什麼？」

墨靈犀也質問向上官元極。

上官元極眉頭一皺，狠狠的白了一眼上官元修，怒聲道：「你怎麼不問問他，到底是我劫持他，還是他劫持我？」

墨靈犀轉頭看向上官元修一臉難以置信。

上官元修瞬間感覺一陣頭大，他就不明白，為什麼他向來聰慧的大哥，竟然絲毫感覺不出來他的真實身份，反看墨靈犀對那白九夜似乎倒是有所動搖。

上官元修眼珠轉了轉，再上前一步，看向墨靈犀，柔聲道：「沒錯，是我劫持他，因為要離開這裏需要有一個活人探路。」

「白九夜！你欺人太甚！」上官元極一聽上官元修這話，立刻抬手準備出招進攻。

上官元修眉頭緊皺，滿臉都是無奈，可此時此刻他又能解釋什麼呢？

「夠了！你們還在吵什麼，白九夜，藍鳳奴死了，她死了你知道嗎？」游笑天滿臉悲戚。

上官元修愣了愣，似乎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才想起藍鳳奴是誰一般，這個短暫的猶豫和恍神，讓游笑天敏銳的捕捉到了。

「啊，什麼，你說什麼？星兒她怎麼了？」上官元修立刻擺出憤怒且震驚的表情大聲問向游笑天。

游笑天凝眸看着上官元修，沒有開口回答。

上官元修眼神閃爍，忍不住在想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度了，就在他打算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游蚺蚺帶着一隊人走了過來。

「白大哥，你去哪了？」游蚺蚺語氣有些冷淡，眼神里充滿了受傷。

上官元修知道此刻應該哄騙游蚺蚺，可是看到墨靈犀站在一旁，又覺得不應該和游蚺蚺的態度太過曖昧，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游蚺蚺冷笑一下，開口道：「你是要逃走么？所以，上次你說帶藍鳳奴來看望月湖，也是為了逃走是嗎？黃衣根本沒有冤枉你對嗎？」

上官元修抿了抿嘴唇，在游蚺蚺和墨靈犀之間，決定選墨靈犀，畢竟游蚺蚺是無法揭穿他身份的，可墨靈犀卻可以。

「沒錯，我是在尋找出口。」言外之意，不是逃走。

「你不想陪着蚺蚺？」游蚺蚺拔高聲音問道。

上官元修嘆口氣，語氣堅定的說道：「游姑娘，我已經有家室了，我之前說過，我不會娶你的。」

「可墨姑娘已經把你送給我了。」游蚺蚺在做着最後的爭取。

上官元修搖頭：「那只是權宜之計，我們受困於此，只能這樣說。」

「那你如今又為何要對我說出真相？」游蚺蚺眼中含淚，滿臉委屈。

上官元修臉色一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能不能活過今晚都難說了，可他不能將實話說出來。

「我……我不忍心再騙你。」上官元修說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話。

游蚺蚺立刻化悲為喜，心存希冀的問道：「白大哥不忍，可是對蚺蚺有情？」

「我……」上官元修剛想開口否認，就聽到游笑天大聲道：「你不是白九夜！你到底是誰？！你是什麼人？！」

！

一句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就連真正的白九夜都忍不住捏緊了拳頭，雖然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上官元修死，可在二人沒有交換回來之前，若是上官元修被發現了，他也會受到牽連！

上官元修心裏咯噔一下，立刻開口反駁道：「你亂說什麼呢，游笑天，你神志不清了嗎？！」

游笑天滿眼探究的看向上官元修，一邊走向他一邊說道：「白九夜從來不會對任何女人不忍心。除了墨靈犀！」

上官元修連忙看向墨靈犀，就看到墨靈犀滿臉的疏離和戒備。

「犀兒，犀兒你不相信我嗎？你看看我，我真的是九夜啊！」上官元修試圖再去拉墨靈犀的手臂，卻被墨靈犀躲開了。

墨靈犀冷聲道：「星兒是你的妹妹，曾幾何時你為了尋找她不惜與我反目，如今聽聞她的死訊卻眼中沒有絲毫的悲傷，你，不是白九夜！」

「唔！」

「唔！」

兩道悶哼聲同時響起，上官元修直接疼的跪在了地上，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

而白九夜也疼的捂住了胸口。

上官元極見狀，連忙扶住白九夜，開口道：「元修，你怎麼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游笑天連忙掩住口鼻，開口質問游蚺蚺：「你下毒？！」

游蚺蚺一臉茫然，她什麼都沒做啊。

墨靈犀連忙左右手各拉住白九夜和上官元修的手腕，二人脈象都顯示受了內傷，只是說幾句話的功夫，怎麼會受了內傷？！

而且為什麼同時受傷？墨靈犀一臉詫異的看向白九夜，又看向上官元修。

白九夜眉頭緊皺，別人不知道，可他和上官元修都知道，他們剛剛受到了天敵規則的懲戒，這懲戒只是試探，並不是真正的懲罰。

就好像天地規則此刻已經懷疑他們了，便多看了他們一眼，所以他們便受了傷，若是確定他們違背了天地規則，那麼此刻就不是受傷那麼簡單了。

上官元修捂著胸口大口的呼吸，他沒想到，僅僅是天地規則的一個念頭，就讓他們受傷如此重，若是真相被紕漏，他豈不是屍骨無存了？

就在墨靈犀打算再問清楚的時候，黃衣帶着一隊人來找游蚺蚺了。

「少主！祭台好了，請少主上祭台！」

游蚺蚺看了一眼上官元修，她搞不清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此時此刻，她顧不得這邊的情況了。

「從我上祭台開始，天空便會變成黑色，我會一直在祭台之上，直到今夜子時過去，才算祭祀結束，在這期間，你們要跟我們的百姓一樣，都不可以說話！」游蚺蚺開口說道。

「說話會怎樣？」洛清秋問道。

游蚺蚺沒有理會洛清秋，轉身朝祭台走去。黃衣開口道：「會死！」

……

游蚺蚺在婢女的伺候下換上了華麗的祭祀服侍，自從來到鴻蒙之地，墨靈犀他們看到最多的就是黃色，沙黃色，就算是身為少主的游蚺蚺，衣服也並無不同顏色。而如今祭祀的衣服，卻是藍色，確切的說，是湖藍色，那藍色和望月湖的湖水顏色幾乎相同。

祭台從岸邊搭建，猶如一個棧橋，一直延伸到湖中心，有一個容納一人端坐的原型木台，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沒有祭品，也沒有焚香火燭，看起來頗為簡陋。

游蚺蚺穿着藍色的長裙，緩緩走上棧橋，在眾多黃色中，這一抹湖藍，還真有幾分水中仙的樣子。

她踏上棧橋之後，緩緩回過頭，越過數不清的百姓，一直看到墨靈犀這邊。

墨靈犀知道，她在看那個「白九夜」，只是不知為何，游蚺蚺這一眼，讓她心中感覺十分不安。

「會不會有危險。」墨靈犀喃喃說道。

白九夜看向身旁站着的上官元極，微微搖了搖頭，算是回答墨靈犀的話了。

其他人不知道，可上官元修知道啊，此時此刻他都要急瘋了，他知道這場祭祀一定會出問題，這裏湖水一定會倒灌，他必須要逃走。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帶着上官元修已經接近出口了，卻被看不見的屏障擋了回來，更加倒霉的是，還被不知哪來的兩個人從地下撞飛了出來，導致二人都受了不輕的傷。

現在這裏這麼多人看守，更加無法逃走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

上官元修在心中焦急的盤算著。就在他想不出脫身之法的時候，天忽然就黑了！

此時此刻黑與普通的天黑並不同，這裏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黑了之後，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留給墨靈犀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游蚺蚺盤坐在湖心台上，等她開口喃喃自語的時候，這天色就徹底黑了下來。

若不是周圍還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墨靈犀都要懷疑這周圍有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了。

這種黑暗，令人不自覺的恐懼，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回從黑暗中伸出什麼東西來。

墨靈犀不安的咬了咬嘴唇，就在她想靠近白九夜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包在了手心裏。

白九夜牽住了墨靈犀的手，溫熱的氣息通過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傳到墨靈犀的心裏。

墨靈犀低頭淺笑，她就知道，她絕對不會看錯人，皮相易改，人心難變。

漆黑如墨，寂靜無聲。

如此壓抑的環境，讓人忍不住心中緊張，呼吸急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墨靈犀忽然感覺周身的溫度開始有了變化，溫度竟然開始降低，變冷了。

她輕輕握了一下白九夜的手，白九夜也回應的捏了她一下，向墨靈犀說明，他也感受到了。

時間繼續緩緩流逝，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忽然不知哪裏傳出一聲打噴嚏的聲音。

「阿嚏！」一個噴嚏

「嗖！」一道勁風。

「啊——」一聲慘叫。

所有人都頓時毛骨悚然，那些鴻蒙鎮的百姓似乎早有所料一般，出了緊張之外，並沒有發生騷亂，倒是墨靈犀這一伙人，頓時不安了起來。

這黑暗中有東西！

而且它能看到他們！

敵在暗他們在明！

「什……」么鬼東西。洛清秋剛發出第一個音，眾人就覺得又一道勁風襲來，洛清秋覺得面前空氣一冷，好在他武功不錯，立刻掩住口鼻向一邊翻滾了一圈，躲避了看不見的襲擊！

「啊——」又是一聲慘叫，那東西竟然把洛清秋身後的一個黃杉侍衛捲走了。

洛清秋死死的捂住口鼻，驚魂未定的向後瑟縮。一直到摸到一個人的腳，才扶着他站了起來。

洛清秋扶住的是游笑天，游笑天嫌棄的將他推開，可洛清秋卻怎麼也不想離眾人太遠了。

「什麼東西？」墨靈犀在白九夜的手心寫道。

白九夜回寫：「感受不到真氣的波動，不像是高手所為。」

「難道是游蚺蚺？」墨靈犀繼續寫。

「應該不是，她沒有這樣的身手。」

能在萬千人中，準確無誤的選到那一個發出聲音的人，且不驚動任何人，只對那個發出聲音的人出手，這絕對不是游蚺蚺那樣的身手能做到的。

墨靈犀繼續寫道：「不只為何，我感覺有東西在盯着我。」

「沒錯，它在窺視着我們，我們每一個人。」白九夜寫完之後，忽然感覺自己一陣頭暈，然而這頭暈的感覺只是片刻，他便沒有在意，繼續緊緊握住墨靈犀的手。

金紅綃和晴女一左一右的抱着游笑天的手臂，因為失去了藍鳳奴，讓游笑天情緒低落的同時，也更加珍惜身邊對他付出真心的女子，所以游笑天沒有推開她們任何一個。

洛清秋緊緊跟在三人身後，上官元極站在白九夜的左側，在他眼中兄弟倆不好牽手，所以即便是很不安，也沒有伸手去觸碰白九夜，只是偶爾呼吸加重一點，希望白九夜有回應，白九夜也如善從流的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安心不少。

只有那真正的上官元修，在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情況下，趴在地上一點點的離開了眾人。

……

時間一點點過去，空氣越來越森冷，尤其是時不時就會出現一聲慘叫，更加讓眾人心慌！

「多久了？」墨靈犀寫道。

「大概八個時辰」

墨靈犀在心中暗暗算了一下，戌時，那麼到現在已經過了八個時辰了，按照游蚺蚺所言，過了子時便好，那麼還有兩個時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