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一章：游螭的故事

墨靈犀連忙把孩子抱過來，在孩子的臉上親了親，這才算是真的清醒了。

噼啪，噼啪！

篝火再次響起，墨靈犀這才有精神去看清周圍的情況

天是黑的，他們坐在黃沙之上，眼前有一堆篝火，身旁圍繞着白九夜，游笑天，金紅綃，晴女，和上官元極，除此之外，墨靈犀有些意外的看到了游螭和恢復人形的游蚺蚺。

墨靈犀看向游螭的時候，游螭也剛好抬眼看向墨靈犀。

二人眼神相撞，墨靈犀立刻戒備起來，雙手更加抱緊了幾分孩子。

游螭輕哼一聲，開口道：「那孩子是個禍害，虧你還當個寶貝！」

禍害？！說她的孩子是禍害？！

墨靈犀頓時就怒了，騰地一下站起來，大聲道：「你住口！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別在這詆毀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呵！」游螭嘲諷的冷笑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墨靈犀疑惑的看着游螭。

游蚺蚺見狀，起身想去拉墨靈犀坐下促膝長談，可剛想到自己的元身已經被墨靈犀見過了，想來墨靈犀應該會厭惡她吧，便將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只開口道：「墨姑娘，你先坐下，我娘她沒有惡意，是她將你們從冰研手中救出來的，只要熬過了今晚，冰研就不能作惡了。」

什麼叫過了今晚？

墨靈犀疑惑的看向白九夜，白九夜微微搖了搖頭，他們也是剛剛才醒過來不久，游螭並沒有跟他們說太多，只是讓他們等著喚醒墨靈犀，等墨靈犀醒了之後，有問題再詢問。

墨靈犀將懷中孩子交給白九夜，慢慢坐在了游螭對面。

游螭上下打量了一番墨靈犀，冷笑一聲說道：「墨南星十九年前來求我，讓我收你為徒，傳你衣缽，還說只有你可以阻止這三界浩劫，我還當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來，只不過是一個看不清生死，被感情羈絆的蠢貨罷了！」

收她為徒？

墨靈犀大驚！

雖然不太喜歡游螭的語氣口吻，可這游螭的強大她是見識過的，她只能耐著性子恭敬的開口問道：「在下確實不才，也沒有拯救蒼生的雄圖大志，只想安居一隅與夫君孩子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敢勞駕前輩賜教了。」

游螭哼了一聲。

嘶嘶，嘶嘶，周圍忽然響起一陣嘶嘶聲。

游螭臉色一變，素手一揮將篝火盡數熄滅，手心一番出現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照亮了一方天地。

「收聲！」游螭說完之後，便屏氣凝息，連呼吸聲都變得幾不可聞。若不是眾人還能看到彼此，真的要懷疑游螭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眾人不明所以，可見游螭這般緊張，便都不敢掉以輕心，紛紛收聲，不做任何動作。

嘶嘶……嘶嘶……

嘶嘶聲越來越近，墨靈犀心中升起一抹寒意，本以為是自己心驚所致，可當她看到地上的黃沙結出冰晶的時候，她才明白這不是幻覺，周圍確實變冷了。

墨靈犀心裏咯噔一下，變得這麼冷，讓她不得不想到那條魔龍冰研。

果不其然，片刻后，墨靈犀就看到靈無劍模樣的冰研從天而落，墨靈犀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所有人都頓時戒備起來，正在他們想要逃走還是抵抗的時候，就看到游螭不贊頭的皺皺眉，又看到游蚺蚺努力的搖頭。

墨靈犀抿了抿嘴唇，決定相信她們母女二人。

所有人都靜靜的待在原地不動，注視着漸漸走近的冰研。

當冰研走近眾人之後，墨靈犀才發現冰研有所不同，此時的他雖然仍舊睜着眼睛，可雙眼空洞無神，根本沒有把目光定在任何焦距上。

而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先側耳傾聽再繼續前行。

墨靈犀驚訝的發現，冰研看不見了。

然而還沒等墨靈犀驚訝多久，她便發現更令她震驚的一幕，冰研竟然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走向了後方，就好像她的身體是虛無的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還沒等墨靈犀驚訝多久，她便發現更令她震驚的一幕，冰研竟然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走向了後方，就好像她的身體是虛無的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冰研穿過眾人之後繼續朝遠方走去，不難看出，冰研在尋找他們。

一直到耳邊的嘶嘶聲消失了，游螭才一反手將篝火繼續點燃，剛剛冰研經過之後，周圍溫度變得十分敵，此刻這個篝火確實讓人感覺溫暖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墨靈犀開口問向游螭，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

游螭抬頭看向眾人，眼神在眾人臉上一一走過，最後又看向墨靈犀，嘆了口氣，開口道：「這裏是鴻蒙之地，你可知道鴻蒙之地是什麼地方？」

墨靈犀搖了搖頭。在她的認知里，鴻蒙是一個時代的名稱，而不是地名，可顯然這個世界與她過去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

游螭繼續說道：「鴻蒙之地是流放之地，是罪惡之地，是三界六道的牢獄，在這裏的人都是罪大惡極，卻又無法徹底消滅的。比如冰研。這裏的空間被分割成無數個獨立的界面，每個界面看似相交卻互不干擾，每一個被天罰至此的人都會獨自存在於一處，除非遇到機緣，否則永遠無法逃離。此時此刻，我帶你們來的是屬於我的界面。所以冰研剛剛雖然經過我們，卻無法觸碰到我們。」

「那我們為何還要禁聲？左右那冰研也進不來不是嗎？」游笑天問道。

游螭看了一眼游笑天，笑道：「他進不來，可是你們卻能出去，你們都不是天罰之人，他有的是辦法將你們吸出去。他失去雙眼，靠聽力來尋物，兩個不同的位面，只要不開口說話，他多半也聽不見，這才讓你們躲過剛剛的劫難。」

「這不對啊，你說這裏是屬於你的界面，那麼你也是天罰之人？你也不能出去？可你明明已經出過了……」游笑天追問道。

游螭點點頭：「是因為，有人……救了我。」

所有人都閉口不言，等待游螭繼續說下去。

游螭拿起腳邊的乾柴扔到篝火中，眼神有些悠遠的開口道：「這事兒，要從游氏為何被罰到此地說起……」

——

數萬年前，天地裂變，冰研禍亂三界，被東華神君抽筋剝骨，將其神魂鎮壓於南海，令其永遠被禁錮。

而龍綃宮的下面其實就是這鴻蒙之地。

靈族祖先靈何兮選了六個各有神通的異人來到龍騰大陸，鎮守冰研血肉化為的土地，便是後來的七大家族。

七大家族中，游氏一組，是螭吻後人，而螭吻是真龍九子之一。

龍族後人當初並不知道靈何兮不是人族，而是神族，是動畫神君的護法，所以游氏不甘心對靈族俯首稱臣，不願以靈族為尊。

靈何兮出面與游氏打一賭，若是游氏贏了，便游氏為尊，若是游氏輸了，游氏便要來鴻蒙之地守護冰研的神魂和龍骨。

最後游氏自然是輸了。

游氏攜族人來到鴻蒙之地，最初還能恪守本心，安靜度日，可冰研怨氣太重，尤其每逢越遠之夜，更加能將怨氣化形為實，去吞噬游氏族人的良知理智，讓所有族人互相憎惡，互相殘殺。

游氏為了不讓冰研繼續作惡，便與他達成契約，游氏會在每逢十五冰研最痛苦的時候，派族中血脈最純正的女子與他神魂歡好，用游氏的真龍之氣去壓製冰研的怨氣。

而冰研也同意了這樣的契約，因為他需要這真龍之氣，來壯大自己的神魂，試圖用神魂和龍骨重塑肉身。

而冰研用來確認自己成功的方法，就是與他歡好的游氏女子是否有孕，若是受孕，他便是凝神具體而成，若一直未曾受孕，他便一直是神魂的遊離狀態。

時光荏苒。

萬萬年來，都相安無事，游氏在鴻蒙之地建立了鴻蒙鎮，收納了許多三十六陸上不幸淪落南海的漁民和百姓。這裏儼然成為了一個小世界。

然而就在一千多年前，一個嚮往外界自由的游氏女子，離開了鴻蒙之地。

那天是她第一次侍奉冰研，她受了一夜凌虐之後身心俱疲，雖然只是神魂交合，肉體上並不會被真正的侵犯，可那些令她感覺恥辱的感覺，卻是真實的。

那個女子悲憤交加，便一氣之下離開了鴻蒙之地，來到了外界。她本想着要在下個十五之前回去便好，可沒曾想，她竟然被外界的東西吸引了，外界的花是香的，外界的水是甘甜的，外界有風有雨，還有……還有兩個男人，兩個都是她命中的劫數。

兩個男人一黑一白，一邪一正。

女子愛上了自詡為正人君子的白公子，可白公子卻對她不屑一顧。

女子厭惡一直跟着她的黑公子，可那黑公子卻對她如珠如寶。

侍奉冰研的女子必須元貞未損，女子不想再受那種屈辱，便決定在離開之前與那白公子做一夜露水夫妻。

白公子武功再高也只是凡人一個，哪裏能抗拒的了螭吻後人的手段。

一夜歡愉之後，女子醒來時卻猛然發現身旁有兩個赤身男子！

昨夜竟然和黑公子和白公子同塌而眠。那麼到底是誰與她歡好的，又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女子憤怒不已，想殺了黑公子，黑公子不躲不閃，任憑女子打殺，可那女子終究還是下不去手，只讓那黑公子發誓永遠不能將此事說出去。

有過肌膚之親，並沒有改善白公子對女子的態度，那白公子反而覺得受到侮辱拂袖離去。

女子傷心欲絕，在白公子離開的地方站了整整一天一夜。

而正是這神遊的一天一夜，讓她錯過了十五的祭祀。

等女子驚慌失措的再次回到鴻蒙之地的時候，鴻蒙之地已經陷入一片汪洋，所有游氏族人都在拚命和冰研對抗。

最後的代價，就是游氏族人用了大量的血祭，才重新把冰研神魂壓回望月湖底。

而從那之後，游氏元氣大傷。

女子犯下大錯，被天地規則罰至鴻蒙之地的另一個界面。

不久后，女子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不再被困於這不見天日的牢獄中，女子懇求族人將孩子送出去。

女子族中有個嫡親的妹妹，心疼自己的姐姐永遠無法獲得自由，便將那孩子千方百計的送給了白公子。

自那以後，女子便在屬於自己的界面潛心修鍊，修心養性，希望有朝一日能離開這片界面。

而侍奉冰研的任務也落在了那女子妹妹的身上。

兩百多年前，游氏族人來尋，將她從自己的界面釋放出來。她還來不及高興，就被告知，放她出來，是需要她綿延子嗣，因為現在族中的女子，龍族的血脈越來越稀薄了。

為了家族，也為了不知在何方的孩子和她心愛的男子，她只能不停的與族中強大的男子交合，可不知為何，她一直都不能孕育出孩子。

游氏一族就像是收到了斷子絕孫的天罰一般，年長的不斷死去，年幼的再沒有出生。

沒有人去侍奉冰研，冰研又開始不停的釋放怨念，原來的鴻蒙鎮就在那每月一次的怨氣中，變得猶如人間煉獄，一點小事，都會讓兄弟二人打的頭破血流。

那女子萬般無奈之下，選擇試試與一個普通漁民歡好，沒想到竟然真的誕下了一女，雖然血脈不夠純正，好歹也算游氏後人。那少女從十六歲起便肩負起侍奉冰研的責任，直到今日。

聽完游螭的敘述，墨靈犀開口問道：「你口中的女子，便是你？那個和人族生育的孩子，就是游蚺蚺？」

游螭點點頭。

「可你說有人救了你？釋放你的是你的族人啊！」墨靈犀疑惑道。

游螭苦笑一下搖搖頭：「他們哪有這樣的本事，是你的祖父，靈皇，他知道游氏有難，去求了東華神君，用自己的元壽換取了我的自由，所以我欠你們靈族的。」

墨靈犀有些慚愧，靈皇雖然大義，可最終目的也是為了游螭能出來養育子女侍奉冰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