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無罪釋放

大家都聽過傳說中的版本，至於事情經過如何，大家都不清楚。

如今親自聽見當事人敘說，比故事版本更加真實。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縣令大人面不改色道：「既然死者已經求至你蘇家，你為何見死不救？」

「大人，並非小女子不願意相救，而是欲想給傷者止血之時，對方便失血過多而死。」

說到這裏，蘇紫雁頓了頓，直視他問道：「莫非大人就因此要治小女子之罪過？」

「救人，即是行善，蘇氏小娘子應該心存善念救人，便不會發生死者因失血過多而死。」

縣令大人目光閃爍，張開嘴皮子繼續說道：「傷者確確實實死在蘇家門口，蘇氏小娘子因處置不妥當，導致死者來不及搶救死亡，理當懲罰。」

案情的真相已不重要了，誰冤枉誰清白更不重要，縣令大人的『官』字兩張口，變黑為白，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最重要在這件案情被道德綁架，即使眾老百姓們知道怎麼回事，偏偏無法反駁，紛紛沉默。

知府大人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略帶些笑意而又隱晦的光芒投向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眼中精光一閃，臉上仍然帶着一絲淡淡笑容。

滿堂寂靜之時，她忽然笑了。

一張譏諷的笑臉顯得很亮眼，眾人一眼便見到。

「小女子不服！」

蘇紫雁迎著諸多各異的目光，坦然直視坐在上面的三人，道：「縣令大人判小女子失責之罪，是不是要將告狀我之人，全都為死者償命？」

「大膽！」縣令大人臉色驟變，厲聲喝斥。

「怎麼，大人不允許小女子說明？」蘇紫雁冷笑反駁。

「蘇氏小娘子身為被告，牽扯入此案件，確實有敘述案情的需要。」

刺史大人嘴邊的笑意不減，語氣溫和又親切，「本官認為蘇氏小娘子有權利說出自己的觀點，縣令大人，你說呢？」

「刺史大人所言極是！」縣令大人臉色發白，取出一塊手帕，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猶豫了一下，索性橫下心，開口詢問：「蘇氏小娘子，你何話要說？」

「各位，小女子並非行醫大夫，除了配製幾副草藥方之外，並沒有行醫濟世。」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蘇紫雁坦坦蕩蕩敘說：「不管傷者何處受傷，第一時間應該是包紮血止，然後尋找大夫治傷，相信不管是誰遇見這種情況，都會做出這種決策。」

「他們並沒有為傷者包紮止血，反而帶着血流不止的傷者，趕至榕樹村指名要小娘子治傷，大人，您不覺得他們的行為舉動很奇怪么？」

這個問題，縣太爺不會回答。

蘇紫雁亦沒有要他回應，視線轉落在眾位老百姓們身上，繼續說道：「我很好奇，他們帶着隨時可能因傷丟掉性命的傷者，不惜跑至榕樹村救助於一位沒有行醫資格的女子治傷。」

「小女子請教各位爺爺伯伯叔叔大娘大嬸，大家認為這些人所作所為合不合理？」

眾人默默地搖了搖頭。

「是的，很不合理！」蘇紫雁淡淡一笑，又問道：「只要是正常人行事，定會帶着傷者第一時間去找真正的大夫救命，大家說是不是這樣？」

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他們的行為怪異，不找大夫救命，非要小女子救淹淹一息的傷者，在小女子來不及救人死者失血致死，直接狀告小女子害死人命。」

人群中再次掀起一陣嘩然。

縣令大人神情緊繃，面頰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冷汗潸潸。

知府大人臉色卻很難看，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不知他在想什麼。

唯有刺史大人臉上的笑意不變，他看蘇紫雁的目光充滿探究和驚訝。

「依縣令大人之意，小女子要為此命性而受懲罰，那麼，真正草菅人命之人，大人又該如何判罪？」

蘇紫雁再次直視高坐正堂之上的人，哂然一笑，「縣令大人能否告訴小女子，究竟犯了漢晉哪條法律，必須受到懲罰，希望縣令大人給小女子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

「……」縣令大人扯著僵硬的嘴角，他目光森然可怖。

「要不然，小女子相信，端坐左右上方兩位旁觀的大人，會還小女子一個公道和清白。」

站在正堂內的人卻毫不在乎，笑盈盈地問道：「縣令大人，您的判決呢？」

縣令大人額角青筋跳了幾下，神色很不善，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宣判。

「榕樹村蘇氏小娘子蘇紫雁，與命案無關，消除所有罪名，無罪釋放回家！」

「縣令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爺，為我們老百姓申冤……」

沒待她說完，差點氣炸的縣令大人終於發出一聲怒哼，起身狠狠拂袖而去。

……

平安客棧！

站在窗前的蘇紫雁神色平淡，一言不發。

看似毫不在乎，素手翻天，不僅洗脫罪名，更是無罪釋放，彷彿一切順風順水，誰知道她步步為營。

如今她後背的衣裳全部被冷汗浸濕，窗外秋風吹進來，後背涼嗖嗖的。

「小姐，刺史大人求見！」秋嵐進來稟報。

蘇紫雁的臉孔，忽然像冰雪初融般綻開了笑容：「快請！」

「蘇小姐，安好！」刺史大人不敢怠慢，拱手打招呼。

「大人客氣了，小女子不敢當。」

向他行了一個晚輩之禮，蘇紫雁微笑道：「若非大人親自駕到，小女子這次恐怕難於脫身。」

「嚴重，蘇小姐說嚴重了，哈哈哈哈~」

刺史大人捋胡而笑，眼裏閃爍著讚許的光芒，「以蘇小姐的智謀，就算本官不出面，蘇小姐欲想脫身，並非是件難事。」

「大人過獎了。」輕輕搖了搖頭，蘇紫雁嘆道：「不知要經過多少波折才能脫身。」

「不難！不是難事！」

刺史大人笑眯眯看着眼前的人兒，「本官知道，蘇小娘懂得利用議論為自己脫身，不得不嘆，蘇小姐真是聰慧之人。」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一直以來民心可用，一句流言散播出去，眾人口口相傳，傳到滿城風雨，這個時候，事情的真偽已不重要了。」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目光漸漸複雜起來：「一句錯誤的謊言有一萬個人異口同聲去說，它就是真理，這句謊言便成為了誅心的利器，誰敢置疑便滅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