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兄妹相認,一點不痛

127:兄妹相認,一點不痛

傅悅聽完楚胤的一番話,一直沉默著。

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楚胤有些忐忑的看着她,見她靜靜的不動也不說話,神色更是絲毫不變,有些猜不透她的態度。

就這麼靜了好一會兒后,楚胤正打算再開口說話,她就已經低聲道:「阿胤哥哥,你去……你讓他回去吧,我現在腦子有點亂,不想見他,我也……」

不敢見……

其實明明沒有什麼需要顧忌的了,天知道她有多歡喜,可是,她還是有些怕,卻說不明白怕什麼。

他不再是那個傲嬌彆扭意氣風發的小哥哥,而她,也不再是那個張揚明媚任性嬌縱的聶蘭臻,歷經滅門之痛,十幾年的生離死別,他們都已經千瘡百孔,都是從地獄里爬回來的人,她現在沒有辦法去面對他……

她話沒說完就沉默下來不再言語,楚胤也沒再問,彷彿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站起來走了出去。

西院門前,燕不歸還在等著,站在之前的那個位置,寸步不曾挪動過,外面不同裏面那樣明亮,只有西院門前掛着的燈籠和裏面折射出來的微弱光線照在他身上,他沒有戴面具,低着頭站在那裏,面龐在那一絲光線的映襯下若隱若現,只看得出點點輪廓,看不清神情,可哪怕看不見神色,也能猜的到他現在心裏的失落和黯然,整個人也散發着一股子萎靡頹然的氣息。

聽到有腳步聲走出來,他豁然抬頭,看到楚胤的時候,愣了一下,而後彷彿失望了,再次垂眸低頭。

楚胤走了過去。

燕不歸在他站在面前的時候,緩緩抬頭,啞著聲音問:「她不肯見我?」

楚胤淡淡的道:「給她點時間緩一緩,你先回去吧,等她想見你了,我再讓人去找你!」

燕不歸沒動,再次失落的低下了頭。

楚胤想了想,又道:「她這段時日心理受到了太大的衝擊,眼下突然見到你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是正常的,我想你應該明白她的心情,回去吧,你在這裏等著於事無補!」

燕不歸靜默了一下,而後遲疑着問:「她現在如何了,可曾哭過?」

「早前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時候哭過,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燕不歸沒再多問,垂眸思索許久后,低聲道:「那你好好陪着她,我回去了!」

說完,他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燈火通明的庭院,神色很是複雜糾結,然後,轉身走了。

許是站得久了,腿腳僵硬了,他忽然走路有些不適應,可他彷彿察覺不到一樣,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遠,最後,消失在墨瀾軒的門口。

楚胤目送他離開,才再次轉身回了西院。

傅悅已經打算睡了。

只是,因為心緒過於凌亂,她雖然很困很累,卻很久都沒辦法入睡,最後還是楚胤吹着笛子伴她入睡的。

這一夜,傅悅睡得極其不安穩。

她又做噩夢了。

夢到的,就是聶禹槊。

夢到了小時候兄妹倆吵吵鬧鬧的日常,還夢到了激烈的戰場,夢到大哥為了救小哥哥慘死……

那一個個夢境自行轉換的籠罩着她整整一夜,讓她被嚇醒一次又一次,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再度被一個聶禹頃慘死,聶禹槊滿身血跡奄奄一息的夢境嚇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楚胤一夜未眠的陪着她,她一次次驚醒,他一句句的撫慰哄勸,可到最後,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沒辦法入眠。

他也只能陪着她坐着。

可傅悅心疼他,他一夜沒未免,又因為擔心她,眼眸裏佈滿了血絲,面容十分憔悴,只讓他趕緊睡覺,楚胤哪裏肯不管她去睡,僵持不下后,她只能拉着他一起躺在床榻上,窩在他懷裏,讓他安心的睡。

楚胤抱緊了她,見她閉着眼睡了,才放心下來,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當然,他不大放心,睡得很淺,傅悅在他睡着后,才悄無聲息的睜開眼,靜靜的窩在他懷裏,思緒卻不知不覺的飄遠了……

她有六個哥哥。

有三個是親生哥哥,有三個是堂哥,大哥聶禹頃,四哥聶禹陵,六哥聶禹槊是她同父同母的親生哥哥,二哥聶禹衡,三哥聶禹闌,五哥聶禹閎是二叔的兒子,可因為父王和二叔兄弟感情好,他們家又只有她一個女兒,且是百年來唯一一個,自然是千嬌百寵,不管親的堂的,哥哥們都最是疼她。

她是家裏最小的,哪怕最小的六哥都比她大四歲多,其他的更別說,所以,家裏幾個哥哥都只寵着她,從來都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可聶禹槊年齡與她最是相近,總是和她吵吵鬧鬧的不對付,然後,也因為這樣,他總是被祖母和父王教訓的那個,而他屢教不改,被教訓過後,該怎麼找還是怎麼着,還是和她鬧騰,想辦法惹她,可即便是如此,他對她的在乎,從來不比任何人少,或許更多,他只是性子彆扭不懂得表達,才會和其他的哥哥都不一樣。

他跟着一起出征的時候,才不到十四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原本大家都不同意他去的,可他執意要跟着,只能隨他去,一開始,父王和二叔同意他們幾個年紀比較小的哥哥跟着去,只不過是為了歷練他們,上陣殺敵的事情本是輪不到他們的,可誰都沒想到,他們都有去無回了。

傅悅現在還記得,當年接連聽聞他們一個個死去的消息時,她是何等的絕望,整個人都是冷的,似乎,她也跟着一起死了……

他們怎麼會死呢?

不都說了都會平安歸來的么?

很長一段時間了,她整個人都是懵著的……

……

下午的時候,傅悅獨自一人去了燕不歸住的清源居。

昨晚回來后,燕不歸一直都沒有睡,原本迫切的心情,在經過一夜的沉澱后,變得平靜了,人平靜下來了,許多事情自然也就慢慢的想通了。

想要見她的心,忽然就淡了,甚至,他有些怕,怕見到她。

昨日太過突然的被她看到,他心下着急,才迫切的想要看她,可現在,他不敢,很害怕面對她。

他沒臉。

所以,他今日沒有再過去,甚至不敢過問她的情況和態度,心裏,悔恨又害怕。

他不該讓她看到他的,或許,他應該早點離開楚王府,若是他不在,她怎麼樣都不可能會看到他,看不到,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現在,他哪怕是想要逃離,也來不及了。

清源居後面,燕不歸靠着亭子的柱子坐在邊上,看着眼前一片鬱鬱蔥蔥的春色景緻,心情沉重,腦子裏都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迷茫。

然後,他是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緩緩回過神來的。

還以為是燕不歸或是楚胤,他晃了晃腦袋,緩緩轉頭看去,可看到來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如一塊磐石一般,死死的僵硬在那裏,腦子轟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滿臉的不可置信,一時間竟是忘了反應。

然後,目光隨着她走近而移動,直至她站定在了他的面前,然後,抬腿,踢了一腳他橫在坐凳的小腿。

燕不歸陡然一驚回過神來,剛一回神,就聽到她有些嫌棄的聲音:「怎麼人都那麼大了還跟個小霸王似的喜歡霸位子?起開,給我騰點位置!」

下意識的,燕不歸把腿挪開放了下來。

然後,她一屁股坐在了他邊上,如此的理所當然,隨意自在。

就像小時候,她就很喜歡這樣,不管他坐哪裏,她一心血來潮了,就喜歡湊過來欺負他,讓他給他騰位置,如此的理所應當,一點都不講道理……

燕不歸有些懵,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這是什麼意思……

正陷在一片糾結迷茫之中沒緩過來,跟前就忽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東西。

燕不歸木木的看着,是一串糖葫蘆……

她來的時候,一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蘆,其中一串已經吃了一顆,另外一串完好,就是正遞給他的這一串。

然後,她努了努嘴道:「今天我可沒有吃獨食,多買了一串,這是給你的,喏,快拿着!」

燕不歸伸手去拿着。

她笑着,嘰嘰喳喳的道:「還是從楊大爺那裏買的,唔,可真不好找,楊大爺年紀大了不上街溜達叫賣了,自己開了個小鋪子,找了好久才買到的,我剛才嘗了一下,味道一點都沒變,你嘗嘗看是不是!」

「好!」他下意識的應聲,然後,拿着糖葫蘆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甜膩的味道頓時蔓延在口中,確實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只那麼一瞬,燕不歸的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他極力的忍着,卻還是忍不住,鼻子很酸,眼眶發熱,他很想哭。

從小,父王就教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聶家的人,只可流血不可落淚,他很少哭的,可眼下,他很想哭。

傅悅眼眶也有些紅,聽到他壓抑的聲音,扭過頭來,。看到他在落淚,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鼻子有些酸澀,卻還是忍不住吐槽:「能不能有點出息?我都沒哭呢,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聶禹槊你羞不羞啊?」

可是,她的聲音已經有幾分哽咽了。

聶禹槊忽然就這麼被她逗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傅悅忽然小臉一皺,兇巴巴的道:「不讓你哭也沒讓你笑啊,不許笑聽到沒有,你這個樣子本來就不好看了,再笑起來難看……」死了……

話還沒說完,傅悅忽然就被燕不歸重重的拉進了懷裏,那力道大的,傅悅手裏的糖葫蘆差點跌掉了。

她訥訥的被他抱着,眼淚卻終究還是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然後,她聽見了他沙啞激動的聲音,帶着幾分哽咽:「臻兒,哥哥很高興,你能活下來哥哥真的特別高興,真的……」

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在他的話語中表達的淋漓盡致。

傅悅聽着,嘴巴就這麼癟了,卻死死忍着沒哭出來,只整個人放鬆下來,抬手抱着他,臉在他肩頭上蹭了蹭,悶聲道:「小哥哥活着,臻兒也特別高興……」

然後,燕不歸抱着傅悅,壓抑又激動的又哭又笑着,抱着她的力道特別大,卻巧妙地避開,一點都沒有弄疼她,只死死的將她摟在懷中,好似在拚命似的抱着他最珍貴的珍寶,生怕不夠用力,她就會再次消失一樣……

傅悅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不停的流下,也感覺到她的肩頭上,一股溫熱濕潤的觸感一點點滲透她的衣服,那是他的淚。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悅掙扎的推開了燕不歸,而燕不歸在她掙扎的時候就鬆了力道,放開了她。

毫無顧忌的哭了一場,燕不歸淚痕滿面,眼睛也赤紅的厲害,傅悅紅着眼看着他的臉,明明很心酸,卻還是忍不住道:「別哭了,那麼長的一條疤本來就夠丑的了,哭起來可嚇人了!」

他笑開,滿眼的縱容和寵溺,啞聲道:「好,不哭了!」

她才有些滿意的笑了笑,然後,極力忍着,卻還是忍不住,抬手輕輕摸着他臉上那一道蜿蜒而下的猙獰傷疤,有些唏噓,有些不忍,悶聲問道:「疼不疼啊?」

燕不歸任由她摸著自己臉上從不允許任何人觸碰的傷疤,溫柔笑着,輕聲道:「早就不疼了!」

傅悅皺眉,沒好氣道:「我不是問現在,是問剛傷到的時候,一定特別疼吧?」

他依舊溫柔笑道:「也不疼!」

「騙人!」

一看就看出來了,這道疤如此猙獰,傷到的時候一定很嚴重,也定是命懸一線了。

以前可臭美的人了,總是說自己長得好看,老是跟個姑娘家似的孤芳自賞,可怎麼就那麼傻,竟然留着那麼難看的疤痕呢?

那麼難看,以後可怎麼娶媳婦兒!

真愁人!

燕不歸滿眼疼惜的看着她,啞聲低語:「哥哥說真的,一點都不疼,比起臻兒這些年所受的苦,這點傷痛真的不算什麼!」

他最痛的,莫過於聶氏的滅門和她的死,這才是他這麼多年來最大的心痛,每每想起,都痛的喘不過氣。

------題外話------

多更什麼的,浮雲啊浮雲,糾結了一天怎麼相認,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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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妃嫁到:王爺別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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