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試鏡

葉家言覺得自己可能最近喝酒喝得有點多，導致出現幻覺了。

要不然怎麼會聽到雲燁說想要去試鏡這個電影呢？

然而雲燁還真的到了22層沒有下去，一本正經的又點了剛才他上來的那個層數。

葉家言覺得自己要縷縷……

勉強讓自己表情沒有垮掉，葉家言對雲燁擠出一個笑容，開了口。

「不是……你之前知道這個電影嗎？」

雲燁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啊。」

「那你……」那你試鏡個什麼勁兒！

葉家言的話還沒有說完，電梯門就開了。

到了試鏡的樓層。

雲燁側過臉，「這還多虧了家言哥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這個電影，也不會想試試來着。」

「我要出去了，家言哥回見。」

說完雲燁沖着葉家言揮了揮手，露出了小白牙，帶着竇准走出了電梯，留下一臉懵逼的葉家言。

有一個清晰的念頭在葉家言腦海中浮現——

雲燁是故意的！

……

葉家言氣的心都要炸了，他想要衝出去，電梯外面的人已經擠了進來，大家都有些詫異的望着他那張因為生氣而略顯猙獰的臉。

這裏是公眾場合，無數眼睛會盯着他。

他要是把雲燁給揍了，他也就完蛋了。

他還不能衝出去。

雲燁肯定是算準了這個，才搞這麼一出的。

怎麼這麼賤呢！

葉家言真的要氣炸了，甚至呼吸都有點呼吸不過來。

小助理察覺到了葉家言的情緒，縮著脖子怯怯的看着他，叫了一聲，「家言哥……」

「艹！」

葉家言憋了半天，狠狠地罵了一聲，周邊的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不少人流露出嫌棄的神色。

雖然有小助理在一邊兒不停的說不好意思，葉家言心情不好情緒有些失控，還是收效甚微。

之前就聽說葉家言名聲不太好，不過沒有接觸，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這樣的人怎麼還沒涼呢？

電梯里人不少，一傳十十傳百的。

很快葉家言在電梯里公然飆髒話就在小範圍傳播開了。

當然葉家言現在並不知道，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雲燁。

這部電影他確實很看好，當時經紀人讓他爭取的時候，看了劇本他就很喜歡了。

他相信這個角色一出來，絕對會引起一波熱度。

男主他勢在必得。

當時副導演也給他透漏導演對他還是挺滿意的，葉家言就覺得自己穩了，來海選的咖位都不太大。

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個雲燁。

這角色不會被搶走吧？

不，應該不會。

畢竟他研究了好久的劇本，雲燁如果之前不知道的話，怎麼來得及揣摩人物。

應該就是唬他的。

想到這裏葉家言才勉強的定下神來。

……

雲燁確實是故意的。

算起來她也葉家言也挺有緣分的了，第一部戲就是一起合作，葉家言從第一部戲開始就頻頻的找事兒。

有這麼一個樂子在，雲燁其實還挺開心，生活這麼無聊，沒事兒逗逗，怪有趣的。

而且每一次都是自己送上來，送人頭的那種。

不過這種有趣，也需要在合理的範圍內。

一次兩次還好，自己吃虧不長記性變本加厲，就有些讓人厭惡了。

雲燁還是挺記仇的，她覺得需要出手了。

只是她弄完網上的事兒，就去參加《智力大比拼》了，還回了一趟學校，一時半會兒的沒空找葉家言。

而葉家言不但沒有夾尾巴做人，還主動的靠上來。

現在不收拾，什麼時候收拾。

怎麼有這麼多不怕死的呢？

雲燁臉上漾著笑容，竇准猛地一瞧，從裏面看出了幾絲邪氣。

不過他再望過去，雲燁還是那副青澀懵懂的模樣，目光關切。

……

「你怎麼了？」

竇准揉了揉眼睛，笑了兩聲。

「沒事沒事兒，估計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眼睛都有些花了吧。」

「你剛才這麼突然就想着懟葉家言了呢？」

「不過真的挺爽的。」

竇准現在想想葉家言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簡直就是大寫的懷疑人生。

他倒沒有對雲燁的做法產生太多質疑。

雲燁雖然是個三觀正，不爭不搶的好孩子，但是人都有生氣的時候。

葉家言也確實太過分了。

也怪不得雲燁會搞了這麼一下。

雲燁沒有給竇准這個老媽子型經紀人說上次攻擊她學歷的人就是葉家言，竇准現在還停留在雲燁大概是因為兩次上節目，差點被葉家言使絆子，這才突然有了這麼一出。

「差不多了吧，電梯也下去了，葉家言也已經走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去公司了？」

皮也皮過了，爽也爽完了，可以繼續正事兒了。

雲燁瞥了竇准一眼。

「等會再去公司吧，我先試個鏡。」

竇准：「？」

卧槽，這特么的還是認真的？

雲燁已經抬步走進去了。

當然是認真的。

她又不是圖嘴上樂樂的那種，要讓葉家言難受，就真的把他的東西給拿走。

又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兒。

……

《無限循環》海選已經快進入尾聲了，雲燁過去的時候在外面等候試鏡的人並不是很多。

雲燁先找上了現場像是工作人員的人，給他說明了來意。

「現在如果報名試鏡的話，還來得及嗎？」

作為最近熱度最高的人，工作人員當然是認識雲燁的，看到她的時候還愣了愣，估計是沒想到雲燁會來試鏡這麼一個角色。

也不是說這種角色不好，但總覺得像雲燁這樣的走上流量的小生，好像演古裝仙俠電視劇圈粉圈錢來的更快一點。

不過很快想起來，雲燁也是演過文藝片的，只能說外表欺騙力太大。

「來得及……就是時間有點趕。」

工作人員的話已經盡量說的委婉了，大部分的人都是拿到劇本研究了一下才過來的。

雲燁的樣子不像是看過劇本的，倒像是過來遛個彎，發現有海選隨便試試的。

雲燁點了點頭。

時間趕沒關係，只要能試鏡就可以。

……

雲燁看了一眼前面的，還有不到十個人的樣子，她給工作人員要了一張表，填了填個人信息，又要來了劇本。

每一段的研究是研究不完了，但是可以大體的看一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故事。

「雲燁，我是你的影迷，我很喜歡你演的溫瑾哥哥，加油！」

就在雲燁要找個地方坐下來研究劇本的時候，工作人員突然靦腆的小聲說了這麼一句。

雲燁女粉很多，男粉不知道她接觸的太少還是怎麼着，這還是第一次碰到，眯了眯眼睛對工作人員笑着說了聲謝謝。

等竇准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雲燁拿着劇本坐在一個角落，很認真的翻看着。

竇准：「……」

「不是……你這都沒有準備，你真的打算競爭這個角色啊……」

竇准有點着急，他還是覺得雲燁太草率了。

這有點出乎竇準的想像。

雲燁連頭都沒有抬，從口袋裏掏出一罐口香糖，丟給了竇准。

「你給我這個幹嗎？」

竇准拿着口香糖很茫然。

「吃吧，我先看看劇本，能不能拿下來不知道……只是既然還沒定下來，就說不準。」

雲燁聲音淡淡的，從容不迫的繼續翻看着手上的東西。

竇准轉過彎來了。

感情是嫌他煩，用口香糖堵住他的嘴啊。

這小子。

竇准笑了兩聲。

雖然覺得雲燁這麼短的時間，沒有任何的準備要拿下一個角色有點困難，但人都已經過來了，雲燁也已經開始研究，竇准就沒有再多言了。

默默地吃着口香糖，時不時瞥雲燁幾眼。

萬一呢。

之前雲燁不也是贏了那期《智力大比拼》嘛。

……

試鏡的人一個一個的被叫了進去，有的人進去時間稍微長一點，有的人就幾分鐘。

出來之後神色也都不一樣，欣喜若狂的，平靜毫無波瀾的，更多的是垂頭喪氣。

看樣子情況不容樂觀啊。

竇准有點着急，雲燁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彷彿和整個世界隔離開了一般。

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屋子裏面的人是越來越少，終於輪到了雲燁。

「在叫你呢。」

工作人員對雲燁喊了一聲，竇准怕雲燁沒有聽到，緊忙傳話。

雲燁合上劇本，往竇准身上一塞，站了起來。

雖然本來過來是為了讓葉家言吃癟，但經過了《人人都喜歡的溫瑾哥哥》和《劍》，雲燁對劇本的要求還是挺高的。

如果拍了一部爛劇，不得不說即使拿下來了，心裏還是有些膈應。

不過很顯然——

這次被葉家言各種誇讚的劇本，確實是個好劇本。

他難得的眼光好了一次，卻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

試鏡的房間里，王爭導演癱在椅子上，神色頹廢又暴躁。

整整一天了。

一天的試鏡對演員來說也就是十幾分鐘，作為導演他是一直都在這裏，然後看了無數的爛表演。

王爭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

副導演在他耳邊小聲的嘀咕著。

「王導，這麼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兒，我覺得葉家言演繹的就不錯，要不就葉家言吧……」

葉家言？

王爭皺着眉，想了想。

他對葉家言的表演還是有印象。

在一圈人當中，算是比較出彩的，但是王爭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

之前也有不乏圈內認證的演技派過來試鏡，王爭也是這個感覺。

演的還可以，卻缺了點兒什麼。

……

王爭拿下這個劇本花了很多的代價，也花費了很多時間，好不容易寫劇本的人同意了。

他對這個電影抱有很大的期待，覺得自己近兩年，能一舉成名的可能只有這個機會了。

可想而知，王爭有多麼在乎主演的角色，甚至還搞了這場海選試鏡。

但是讓王爭覺得眼前一亮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副導演見王爭沒有出聲，又開了口。

「王導，葉家言粉絲不少，現在都講究個粉絲經濟，如果他演這個角色的話，能拉不少票房。」

副導演是收了葉家言的好處，為了好處也要多給葉家言說些好話，葉家言可是說了，事成之後還有更多的報酬。

王爭擺了擺手。

「等我再想想。」

說是再想想，語氣分明就是鬆動了，副導演覺得大概是差不多了。

「後面還有嗎？」王爭望向一邊的工作人員。

副導演看了看手中的個人介紹。

「應該是沒了吧。」

「還有一個，臨時報名的。」

工作人員回答道。

「臨時報名的？」王爭來了點興趣，又覺得有些想笑。

「那應該劇本都沒看吧，哪家新人打算過來撞運氣的……」

搖著頭，「算了，讓人進來吧，也等了這麼長時間了。」

……

王爭對這個臨時報名的人沒有抱有太大的期待，覺得是碰運氣的新人，叫進來純屬是覺得都不容易，他看了這麼多人了，也不差這一個。

然而門開了對上來人之後，王爭一愣。

少年容貌極盛，還是那種不落俗套的好看，饒是在圈子裏見慣了長得好看的人，都不由讚歎一聲。

然後……

這人有點眼熟啊。

仔細一看，不是雲燁還是誰。

王爭對圈子裏面的演員還是挺關注的，雲燁那部《人人都喜歡的溫瑾哥哥》他也看了，當時就記住了雲燁。

只是沒想到雲燁會來面試他的戲。

雲燁的逼格都已經調到陳港導演那種層次了，不是應該和大佬們一起混，怎麼看上他的電影了？

不是王爭看不上自己的電影，相反，他覺得自己這部電影拍出來的話比不那些大導演差。

只是還不是沒拍出來嘛，一般來說都會選擇更穩妥的大導演，繼續鞏固逼格來着。

「導演，我是雲燁，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那邊兒雲燁遲遲沒有等到回復，又禮貌性的說了一句。

王爭壓下疑惑，輕咳了兩聲。

「可以的。」

現在不是想那些東西的時候，即使詫異，面上還要做到不動聲色。

「你……就來演一段這個戲吧。」

王爭拿出了題目。

這個題目也是今天來試鏡，所有人都演過的。

雲燁看了一眼內容，大體有數了。

「我可以做一下準備工作嗎？」

「可以，不要太長時間。」

王爭以為雲燁是要在記一下台詞，這種情況不斷多，但也不是沒有。

再加上雲燁還是臨時報名的，沒有底要準備一下，也可以理解。

只是雲燁沒有去拿上面的台詞，而是解開了襯衫的一顆扣子，伸手稍微揉了揉頭髮。

「好了。」

很細微的改變，等雲燁再一次望向王爭的時候，周身氣質卻彷彿都來了一個巨大的改變，原本屋子裏還有點散漫的人，不由自主的直起身子，望向了她。

……

雲燁在房間里走着。

說是走，卻讓人覺得有些不正常。

大概是因為不停地轉身，神經質的盯着每一個人，彷彿暗處有人在跟蹤她一般。

不由自主的，大家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看了看周圍，難道真的有什麼東西嗎？

並沒有啊。

像是被人捕捉到了，那人大概是有些詫異，看雲燁的眼神很古怪，說不定嘴上還嘀咕一句「搞什麼」。

畢竟這是人來人往的馬路，很平常的一天，大家都在等著車趕着去上班。

反正雲燁停了下來。

她在打量著那個人，像是在思考他是否可信，最後居然徑直的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你好，我叫山川。」

這句話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

那人的反應是什麼，大概是尷尬又疏離吧。

只是礙於別人主動過來搭訕，所以沖着點了點頭，不過還記得她剛才反常的行為舉止，並不想和她太親近。

而雲燁邁出了一步之後，像是整個人都輕鬆了，並沒有因為對方的疏離就退縮，彷彿打開了話匣子。

就好像這人聽不聽不重要，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我是S大的講師。」

「從三天前開始，我一直都被困在這一天，沒有第二天，不停的被殺死，又回到這一天……」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到了最後甚至沒有換氣。

在大家以為她下一秒就要聲嘶力竭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無比平靜的說出了四個字。

「我要瘋了。」

沒有爆發，一切歸於平靜，但是在那雙看似克制的眸子裏，卻滿是血絲，叫囂著瘋狂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