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生同衾、死同穴
吳閩旬本以為肖夜白會一口回絕，沒想到他卻提起了正妻之位，心中頓時大喜。肖夜白這樣說，也就是此事有門兒，便呵呵一笑道：「老夫府上雖有正妻，可是正妻年事已高。若是肖老弟允了此事，老夫會以貴妾之禮迎了蘭小姐進門，進府後就可幫着夫人料理中饋之事，若是能生下個一男半女，那再抬平妻也使得！」
肖夜白心中本就已經應允，如此說也不過是想再抬一抬肖夜蘭的身價。聽到吳閩旬如此說，裝作低頭思索一番后淺笑說道：「舍妹從小養在家母膝下，此事夜白一人恐無法做主，還得跟家母商榷一二。可否煩勞大人回府等上倆日？」
吳大人聽后喜氣盈盈的回道：「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肖老弟此舉實屬應當。那老夫就回府恭候佳音了！」
送走了吳閩旬主僕，肖夜白喜上眉梢的直奔肖老太太的松鶴苑而去。肖老太太聽說肖夜蘭不僅不會成為棄子，還能嫁個對肖夜白大有助益之人，一時間母子兩都是歡天喜地、心滿意足。
兩日後，肖夜白親自寫了帖子，應了肖夜蘭的婚事，命人好生送去了吳府。當日，吳府就派了媒人上門提了親，之後的娶親流程可謂一個不少，只比正室略降一等。所以不出兩日，吳老大人要抬了江夏伯府的嫡小姐為貴妾的事情，就傳遍了帝京城。
對於此事，眾人對於吳閩旬的評價不過一句艷福不淺。而對於肖夜白則多了三分鄙視之情。江夏伯府的狀況，帝京城中的權貴們心知肚明，而他把年僅十七的妹妹，嫁於吳閩旬那樣黃土埋了半截的老人是個什麼打算，大家也是心照不宣。不禁都在背後議論他賣妹求榮，不是君子所為。
而對於這樣的流言，肖夜白其實早已料到，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能為自己鋪就一條康庄大道，別說是這樣一個異母的妹妹，就是他自己，他都可以委曲求全以圖后報。所以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他一律充耳不聞，只忙活着肖夜蘭出嫁的事宜。
可憐肖夜蘭先是稀里糊塗的被肖夜白破了身子，后又被囚禁起來，整日以淚洗面。就是到了如今，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心上人拿來換了前程，還巴巴的指望着肖夜白能回心轉意放自己出去，可謂是痴心一片……
清雪一邊淺笑着給凌天耀畫像，一邊聽迎冬回稟著肖夜蘭的事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再無二話。
凌天耀側仰在貴妃榻上看著書，敏銳的感覺到了清雪的情緒不太對勁。其實他心中有很多疑問，只是想等著清雪主動告知他，所以才沒有問過。清雪在上品書院對着肖夜白流淚的場景，他至今無法忘懷。還有清雪對肖夜白時而流露出的滔天恨意，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凌天耀離京時，清雪給他的那封信，對於他來說可謂是如虎添翼。裏面除了對雲家軍將領的一些情況做了詳細解說，還對西戎的許多事情都做了講解。那些事別說是清雪這樣的閨閣女子，連整日跟西戎兵打交道的戰場老將都不見得知道。
而且西戎國那幾年所發生的事情，就算是時間上有些出入，可是卻無一例外都做了詳盡的分析。如果說已發生過的那些是耳聞，那料事如神的預測未來就有些駭人聽聞了。這不禁讓凌天耀心中疑竇漸生，可是清雪沒提過，他也不想強迫她。他只能等，等清雪完全信任的向自己敞開心扉。
清雪一邊做着畫，一邊看着凌天耀笑而不語。一炷香后，一副美男側卧看書圖完成後，清雪深吸了一口氣，淺笑說道：「天耀，我有話對你說……」
凌天耀看出她情緒不佳，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她身邊將她攬入懷中說道：「別勉強自己，想說就說出來，不想說也不要緊……」
清雪聞着他身上好聞的玫瑰花香氣，淺笑着說道：「該說的還是要說……也許此話一出，我們就不能再像從前一般相處了，可是……我不想騙你……」
凌天耀聽她說的如此嚴重，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還未等他開口，清雪便搶先說道：「天耀，也許你不相信，我真的是死過一次的人……是從地獄爬回來尋仇的惡鬼……」
隨後的半個時辰，兩人就保持着最初相擁的姿勢聽完了清雪的講述。如果說凌天耀最初的感觸是震撼，可是聽完清雪的話，感受着懷中愛人微微顫抖的身子，他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心疼和憤怒。
他這樣捧在手心的至寶，卻經受了那麼多慘絕人寰的經歷。這讓凌天耀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的噴薄而出，想要把那些傷害過清雪的人付之一炬的憤怒，幾乎佔據了他整個身心。
清雪三年前回到毒藥谷的時候，就驚喜的發覺，她再遇雷雨天，並不會像之前那樣發病。她曾隱晦的詢問過玉王妃這樣的事情，玉王妃告訴她，世間有一種病，是人對自己的折磨。因着對一件事耿耿於懷，才會遇到相似的場景而產生幻覺，說白了，還是心病。
她自重生以來，無時無刻都在被自己的心病折磨著，所以遇到雷雨夜會看到前世的畫面。就算是平日裏，也整日無法安眠。如今她的親人各自安好，她選擇把事情都告訴凌天耀，就是想跟過去的事情，徹底告別。復仇還得繼續，可是她卻不想再被那些事情所折磨。
而告訴凌天耀也是有風險的，他也許不會相信自己的話，也許會把自己當成妖怪，也許會嫌棄自己前世嫁過人，也許……有無數的假設充斥着清雪的神經。可最終她還是說了，她在賭，用唯一一點籌碼賭自己的未來。這點籌碼，就是凌天耀對她的愛……
凌天耀此時兩眼通紅，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隨後他輕輕用手抬起清雪冰涼的小臉，慢慢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淚痕，認認真真的說道：「從你跟我在一起的那天起，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半分。而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清雪本以為他會詢問前世的事情，沒想到他卻只說了這麼一句，她忐忑不安的心頓時落回了肚子裏，她知道她賭贏了，她的凌天耀從始至終都跟她站在一條戰線上，不曾動搖半分……
清雪喜極而泣的抱着凌天耀久久不能平靜，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了下來。隨後哽咽著說道：「天耀，我剛才好怕，我怕我說了，你就不再喜歡我了……我更怕我說了，你就會嫌棄我……我……」
凌天耀一邊輕拍著清雪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慰道：「傻閃閃，那樣的事，永遠不會發生。我們是生同衾、死同穴的情分，什麼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清雪靠在凌天耀懷裏看着屋外的陽光，明媚的就像是照在人心中一般，映的人渾身都暖洋洋的。她想，她真的看到太陽了，凌天耀沒有食言。真的，帶她看見了太陽……
且說景妍在屋中一趟就是大半個月，期間聽到玲琅稟報說肖夜白把肖夜蘭許給了吳閩旬做妾，心中頗為疑慮。景妍雖然對朝中之事所知甚少，可是也略有耳聞。
吳閩旬好色，又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肖夜蘭雖說長得還不錯，可也不至於吳閩旬親自上門來求娶。可是江夏伯府又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圖謀的，這樣的情況讓景妍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能藉著這樣的事情把肖夜蘭弄出府去，也可暫時掩了之前的醜事。這說到底是江夏伯府的事情，她如今也不準備和肖夜白一直這麼耗下去，所以也懶得管那麼許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而肖夜蘭那裏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她知道嫁期的當晚就懸樑自盡了。好在看守的婆子們得了肖夜白的指示頗為警醒，連忙將人救了過來。肖夜白知道后濃眉微皺，這樣的肖夜蘭，就算是嫁過去也不會給自己帶來半分好處，想要她心甘情願的嫁於吳閩旬，還得使點手段才行！
是夜，肖夜蘭正躺在床上獨自垂淚。平日裏她都跟肖老太太住在松鶴苑，自從那夜的事情發生后，她就被囚禁在了她原本的閨房中，被下人們日夜看管。脖子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感時刻提醒着她將要面對的事實。她最愛的大哥，居然把她許給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做妾，這讓她感到絕望，徹底沒了別的想法，只一心求死。
正在此時，門外的鎖鏈呼啦啦的響了起來，還未等肖夜蘭反應過來，肖夜白便閃身進了小屋。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愛人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肖夜蘭再一次淚眼婆娑，沙啞著嗓音喚了一聲：「大哥……」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肖夜白聽到后，忙着走到桌邊斟了一碗茶遞給她后，坐在了她的床邊嘆氣道：「你怎麼這樣傻？若是下人們晚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啊！」
肖夜蘭笑得無比凄慘道：「要是那樣倒和了我的心意，總比嫁給個老人要好的多……」
肖夜白聽她如此說，嘆口氣道：「你對大哥真的存着那樣的心思嗎？」
肖夜蘭聽到他如此詢問，緩緩閉上了眼沒有言語，可是她微紅的小臉已經寫滿了答案。看到這樣的情況，肖夜白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那日聽到太醫的回稟，就明白的肖夜蘭的心思，今日正為她不肯嫁而發愁，就想到了用此事做些文章。
隨後，他伸出手輕撫了一下肖夜蘭白嫩的臉龐繼續說道：「哎……為什麼不早告訴大哥？若是你早點說出來，何至於變成今日這般狀況……」
聽到肖夜白如此說，肖夜蘭眼含探究的看着他問道：「大哥這是何意？」
肖夜白隨後一把拉住她柔嫩的小手說道：「大哥心中也着實喜愛你，你若是早些說出來，也許咱們還能有別的辦法。可是如今這樣的情況，大哥只能先把你送出府去。與其常伴青燈古佛，還不如許了人家……」
肖夜蘭聽到他如此說，心中立刻就看到了希望一般，掙紮起身反握着他的手說道：「大哥，蘭兒寧可常伴青燈古佛，也不願嫁人污了身子，只求大哥成全！」
肖夜白聽后一把把他攬入懷中道：「大哥又何嘗捨得把你嫁於他人，如今咱們的事情已然被公主知曉，若是不妥善處理，她一旦鬧到御前，那咱們滿府都逃不過一個死！大哥也是知道那吳大人患有不舉之症，才選擇把你嫁入吳府的。他都黃土埋了一半的人了，還能活幾年？哪日他一死，大哥就能把你接回府中，咱們就可長相廝守！」
肖夜白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肖夜蘭的神情，看她眼含憧憬，便繼續說道：「況且大哥如今在朝中頗為孤立，若是今後能有吳大人的幫扶，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就算公主不樂意，也奈何不了我！這件事可謂是一舉兩得！唯一的弊端就是得委屈你幾年，為了咱們的未來，為了大哥的前程，你可否願意？」
肖夜蘭聽到他如此說，想着自己也曾聽說過吳閩旬的不舉之症，就算嫁到了吳府，也不算失身於他人。她如今已是肖夜白的人了，自己能為他的前程出一份力，想必他以後也不會虧待自己，便含淚點了點頭。
肖夜白看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扶著肖夜蘭躺下道：「你且好好養著，大哥囚禁你也是做給公主看的，這個苦肉計不得不為。暫且委屈你幾天，大哥過兩日再來看你！」
肖夜蘭在這屋裏被關了數日，好容易見肖夜白一面，不想他這就要走，眼含神情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大哥，能不能再陪我一會……我每天自己呆在這裏真的很害怕……」
肖夜白之前本對肖夜蘭沒有那樣的心思，可是剛才肖夜蘭那梨花帶雨的小模樣着實讓他慾火難耐，本想着一會離了這裏去明婉那去去火。不想卻被她一把拉住了衣袖。
此時再看躺在那裏的美人，心中更是燥熱。思忖一番后，想到反正兩人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便回身撲向了躺着的肖夜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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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狠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