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不想知道他為什麼對你好?(一更)

121:不想知道他為什麼對你好?(一更)

回到貢院七號,宋羨魚先洗澡,洗完澡出來主卧沒有季臨淵的身影。

有些口渴,她拉開門出去,打算下樓倒杯水喝,順便找一找那個男人。

樓下隱約傳來一到陌生的男嗓音,音量壓得偏低,聽不清講話內容。

意識到季臨淵可能在跟人談事,宋羨魚沒急着下去,靠着護欄等了一會,待樓下談話聲消失,她才款款下樓。

沒想到客人還沒走,季臨淵交疊雙腿坐在沙發里,姿態隨意清閑,撐在扶手上的胳膊袖子卷到手肘,修長指間夾着根燃燒大半的香煙。

輕霧裊裊,模糊了他眉間的表情。

他對面,坐着個穿黑T恤的男人,一頭短板寸,濃眉炯目,粗壯的胳膊上紋了只佔據整個肱二頭肌的蟹子,高舉兩個大鉗子,尾部毒刺豎起沖前,準備隨時刺傷敵人。

季臨淵令人敬畏,是因為他的身份和慣居高位的威懾力,黑T恤男人則是令人心底發寒,他身上有股血腥氣。

聽到腳步聲,兩人同時看過來,宋羨魚頓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黑T恤的男人很快收回目光,起身的同時把手裏的煙塞進嘴裏,咬着吸了一口,鼻孔噴出兩道濃煙,「事情交給我,我先回去了。」

季臨淵輕「嗯」一聲,也站起來。

黑T恤男人扭頭就走,視線沒再往宋羨魚這邊落半分。

季臨淵朝宋羨魚走過來,「怎麼下來了?」

門口傳來輕微的關門聲,宋羨魚收回心緒,「有點渴,下來喝水。」頓了片刻,「剛才那人是誰呀?」

瞧著不像好人。

剛剛黑T恤男人看過來的那一眼,眼神兇惡狠辣,令人害怕。

「一個朋友。」季臨淵捎帶而過,「穿這麼單薄,小心着涼,先回樓上,我給你帶杯水上去。」

聽出他不打算解釋,宋羨魚沒刨根問底,哦了一聲,順從地上了樓。

兩天後。

宋羨魚無意從蕭愛口中得知季司晨重傷,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怎麼受傷的?」

蕭愛撇撇嘴,臉上難掩鄙夷:「聽說他看上了『牡丹花下』的花魁,好像叫……叫粉雕,挺奇怪一名,粉雕同志不願意,他就使壞想強上人家,誰知道粉雕同志有個老相好,混道上的,給碰上了,當即就把他給綁了,折磨了一天一夜才放出來,都不成人形了……」

「真沒想到季司晨居然是這樣的人,強上花魁,那花魁長得得多國色天香啊?」

「後來呢?」宋羨魚心跳突突,腦中不知為何就浮現那天出現在別墅的黑T恤男人,那人看起來也像是混道上的。

「什麼後來?」

「季司晨被傷成這樣,季家沒做什麼?」

「瞞都瞞不過來,還給他討回公道不成?季家長孫強上花魁被打,這種消息傳出去要笑掉外人大牙,多丟人,要不是季大伯母護著,季爺爺和季大伯早氣得把他逐出家門了,以前我還同情他,覺得季四哥搶了他繼承人的身份挺可憐,原來他是這種人,好噁心,難怪連妓—女都看不上他。」

啪!

蘇玉琢猛地把手機扣在課桌上,聲音響亮,嚇了蕭愛一跳,「你干啊?嚇死人。」

蘇玉琢面無表情看着她:「教授來了,還講話。」

話音未落,老教授果然抱着教案進來。

蕭愛被蘇玉琢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心裏發毛,往宋羨魚身邊挨了挨,「她怎麼了,感覺怪怪的。」

宋羨魚搖搖頭。

蘇玉琢一直是她們宿舍最神秘的一個,家境貧寒,卻從不缺錢,可又經常苦哈哈地兼職,經常出去約會,但沒人知道她到底約了誰。

下一個課間,宋羨魚思來想去,給季宅那邊去了個電話。

電話是傭人接的,很快轉到季老夫人手裏。

聽完宋羨魚寬慰的話,季老夫人恨鐵不成鋼:「連你都聽說了,看來是瞞不住了,原以為他只是年輕不懂事,沒想到這麼荒唐,太叫人失望了……」

宋羨魚又寬慰了兩句,以要上課為由結束了通話。

晚上,季臨淵來接她。

宋羨魚到校門口,看見他站在車旁的樹影下跟一位老教授模樣的男士閑聊,兩人手裏都夾着煙,碎玉般斑駁的陽光落在他深刻的臉上。

到跟前,宋羨魚才認出那人是經管系金牌教授。

老教授看着她,笑得別具深意:「這位就是你要接的人?」

季臨淵泰然自若,把煙頭踩滅在腳底,看宋羨魚的眼神溫和,坦然介紹:「這位是我以前的老師。」

宋羨魚莞爾:「馬教授您好。」

馬教授笑了笑:「我就不耽誤你們事了,回見。」

說完,又跟季臨淵握了握手,態度有幾分恭謹,倒不像老師對學生。

回去的車上。

宋羨魚想着季司晨的事,扭頭看向季臨淵:「我聽說季司晨被人打得不輕。」

聞言,季臨淵看了眼宋羨魚,不急不緩道:「他做錯事,就得承擔後果,怨不得旁人。」

「……」宋羨魚見他神色如常,似乎真與此事無關。

……

接下來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只是天氣不太好,終日陰沉沉,天氣預報每天都在報暴風雨將至,卻一直沒來。

這日一早,季臨淵將宋羨魚送到B大門口,宋羨魚如往常那般道了聲再見準備下車,季臨淵握住她的手。

「明天兩家人一塊吃個飯,商議一下婚事,然後找個時間把證領了。」

宋羨魚愣了愣,「你的事……忙完了?」

季臨淵摸著宋羨魚的腦袋寵溺地笑了笑。

經歷一系列冗長繁雜的程序,過了今天最後一道選舉新任理事長,BGN基金會便要更名換姓。

九點半,理事會和監事會成員齊聚BGN會議室,同時還有一些相關部門的官員旁觀充當見證人。

四十分鐘過去,郭明昌還沒到。

會議室掀起小小的躁動。

「怎麼回事?不是九點半開始嗎?這都過去半個小時了。」

「這郭昌明也太不守時了。」

季臨淵坐在椅子上,修長手指點着煙灰,與周圍浮躁不安的氛圍比,他顯得雲淡風輕,那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穩重心態。

邵允皺眉,吩咐身邊的小助理:「再打電話催催。」

小助理去一邊打電話,過了沒多久又急匆匆跑回來,一臉發生大事的震驚:「不好了,郭董出車禍了!」

邵允一驚:「什麼?」

季臨淵看過來,這時他手機振動。

「底下人沒看住,郭明昌被一輛貨車撞了……」

聞言,季臨淵手指無意識點了兩下煙身,眸色依舊平靜,卻又和方才的平靜不大一樣。

「季總……」邵允開口。

季臨淵抬手打斷他,起身兩手撐著會議桌,身軀微微前傾,這個姿勢往往預示著要發言。

男人氣場強大,輕易就壓住底下的竊竊私語。

「剛才收到消息,郭董在趕來的路上發生意外,今天選舉一事暫擱……」

這話一出,底下又開始騷動。

季臨淵當初與VINCI董事會簽訂的協議眾所周知,媒體一度讚揚季臨淵捨己為人,是真正的第一慈善家。

如今傳出他要結婚的消息,董事會不僅給他施壓,也一直給基金會施壓,連媒體都跟着插一腳,基金會每天都要打發大波記者。

理事會和監事會的人一度以為基金會是保不住了,沒想到理事長居然能找到願意接管基金會的人。

現在,這接班人發生意外,基金會只怕真要解散……

「在座的大都陪着基金會一路成長,可以說BGN發展至今,都是在座的心血,我們在各省各市一共創辦了一千二百三十五座公益學校、工廠、收容所以及療養院,有近一萬需要我們幫助的殘障女性,所以BGN不能出任何意外。」

季臨淵只是在陳述事實,可他的聲音卻奇異地讓騷動氣氛安靜下來,甚至每個人都覺得血液被一把火燃燒起來,生出與基金會共存亡的決心。

領導者之所以稱之為領導者,就因為他們這類人善於調動和掌控人心。

「董事會那邊我會給他們交代,你們要做的就是把基金會管理好,讓每個需要幫助的人都得到妥善的安置,各位先回到自己崗位上,辛苦了。」

說完這段話,季臨淵等人都散了,才拿過椅背上的西裝往外走。

「現在怎麼辦?」邵允明顯急躁。

季臨淵冷靜道:「讓海龍查清車禍的事,我先去趟醫院。」

「董事會那邊……」

季臨淵腳步頓了頓,「約魏董和范董晚上吃個便飯,通知海龍帶幾個人在隔壁包廂等我的話。」

頓了頓,他又說:「通知各位董事,下午三點召開緊急會議。」

邵允:「好。」

這邊緊張的局勢,沒能影響另一邊宋羨魚的好心情。

每每想起季臨淵早上的話,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上揚。

中午正吃飯,她接到祁寧玉的電話。

「小魚,有時間嗎?二嬸想請你吃個飯。」祁寧玉一改往日盛氣凌人,語氣不難聽出小心討好。

在此之前,宋初見也打電話來請宋羨魚吃飯,宋羨魚不禁回想起以前在宋家受到的冷待,背靠大樹好乘涼可以形容她如今的處境。

「對不起二嬸,我要上課。」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獻殷勤,宋羨魚沒被突如其來的轉變沖昏了頭。

祁寧玉被拒絕了也不惱,語帶笑意:「那我們下次約。」

宋羨魚沒說好,只道了聲再見,掐斷通話。

剛放下手機,鈴聲又響,這次是宋夏萌的:「你現在了不起了是吧?我媽請你吃個飯都請不動你了,還沒嫁進季家呢拽什麼拽,小心高處不勝寒掉下來摔死你!」

宋羨魚直接掛了電話,懶得跟她掰扯。

宋夏萌顯然是被她這一舉動激怒了,不停地打電話進來,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宋羨魚把手機調了靜音,往包里一扔。

耳根清凈。

下午天空越發陰沉沉,宋羨魚上課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暗沉的天空,聯想到季臨淵深黑的眼眸也是這般深邃迫人。

帶着調皮的心理,她在桌下悄悄給男人發了條短訊:

【我想你了,你想我嗎?】

發完放下手機,抬頭對上老教授嚴厲的眼神,宋羨魚心一跳,嘴邊的笑容剎那收斂,正襟危坐投入到課堂上去。

直到下課她才敢拿出手機看有沒有季臨淵的短訊,剛解鎖,蕭愛繞過蘇玉琢把頭湊過來:「上課你幹什麼了,吳教授一直盯着你。」

手機信箱裏,有季臨淵的回復,只有四個字:

【認真聽課】

簡單又嚴肅,連個標點都沒有。

宋羨魚退出信箱將手機放在桌上,笑看向蕭愛:「沒什麼。」

蕭愛表情頗為嫌棄,「你看你笑得一臉春水蕩漾,在跟季四哥發短訊啊?」

宋羨魚笑,嬌媚的模樣一看就知正熱戀。

蕭愛哼了一聲,「這麼撒狗糧,小心秀恩愛死得快。」

說話間,宋羨魚手機屏無聲亮起,上面顯示一串歸屬地深圳的陌生號碼。

片刻後接起,「哪位?」

「林逾靜,還記得我?」那邊傳來熟悉的女音。

宋羨魚語氣淡淡:「有事?」

「臨淵的身價和身份,喜歡她的女人不少,他對誰都冷淡,你知道為什麼獨獨對你不同?」林逾靜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實則十分壓抑。

宋羨魚沒開口。

「來西山墓園找我,我帶你去看看,臨淵為什麼會對你好。」

說完這句,林逾靜掛了電話,不多說隻言片語,似篤定宋羨魚會去找她。

宋羨魚腦袋有些空白,心跳變得不穩,程夫人也說過類似的話,如果是巧合,也巧得有些過分。

何況季臨淵對她的態度,她不是沒有過疑惑。

腦海里把有關那個男人的點點滴滴播放了一遍,十歲與十八歲他的祝福,暑假重遇后他一次次的幫助,他看着她時眼神里莫名的關懷……

最後畫面停留在男人那雙溫和深邃的眼睛上,那裏面黑暗無光,沉定如許,似看透了人生百態,又似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知為什麼,宋羨魚越想越是心慌意亂,腦袋裏有兩個聲音,一個說去吧,去聽聽林逾靜會說什麼,難道你想一輩子這麼糊裏糊塗的?另一個說別去,別管季臨淵為什麼對你好,只要他真心對你就行了。

「小魚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剛才誰打電話了?」蕭愛注意到她臉色極差,關心地問她。

這時上課鈴響了,宋羨魚回神,抓住蕭愛的手,力道有些重:「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幫我和老師請個假。」

「你要去哪兒?」蕭愛看了眼窗外烏雲壓頂的天:「好像要下雨了。」

「沒事,我打車。」

宋羨魚運氣很好,剛出校門,有輛計程車送客到校門口,上了車,宋羨魚說:「西山墓園。」

「西山墓園很遠的。」司機扭頭看她,操著不太流利的京腔,意思是車費會很貴。

宋羨魚哪還有心思顧及這個,「走吧。」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郊區沒有建築物遮擋的緣故,宋羨魚下車后明顯感覺到風強勁了許多。

她懷孕后因為妊娠反應,人清減了許多,身上的白裙子被風高高揚起,似要帶她隨風飛走,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

墓園門口,林逾靜在那等她,仍是尋常的那身職業裝扮。

「師傅您先別走,我一會還要回去。」壓了壓裙擺,剝開掃在臉上的發梢,宋羨魚彎腰對駕駛座的計程車司機道。

「這……我還有活……」司機不大願意,一場大雨可以預見,這種天氣正是賺錢的好時候。

「等我的時間可以算錢。」

「那好吧,看你一小姑娘挺不容易的。」

宋羨魚笑笑,轉身的瞬間,笑容越發明媚。

「跟我來。」等她走到跟前,林逾靜說完這句轉身朝長長通頂的階梯走去。

宋羨魚並沒跟上。

林逾靜停下步子,轉身笑得譏誚:「怕了?怕面對真相?」

狂風肆虐,宋羨魚渾身發冷,沉默了片刻,舉步跟上。

「你知道臨淵另外幾個兄弟姐妹都是自小長在季家,為什麼只有他成年後才回去?」

天越發昏沉,宋羨魚抱住雙臂,聞言沒有出聲,視線掃了眼凄涼孤寂的這座山。

林逾靜也沒指望她能回答,接着說,像在講一個故事:「是因為他有個智力低下的妹妹。」

宋羨魚一怔,瞬間聯想起來,VINCI集團的基金會幫助的人群便是智力有問題的女性。

「季家多高的門楣,怎會允許家族裏有怪物的存在,當年季老先生把季昌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全都領回了家,臨淵自幼聰穎,季老先生很是看重,可因為妹妹和母親不被接受,他放棄了錦衣玉食的機會。」

其實季臨淵被季老爺子強行帶回去過,只是不到一個星期又被送了回來,期間發生了什麼,林逾靜並不知。

一個單親媽媽帶着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智力還有問題,生活如何可想而知。

「鄰居的小孩總喜歡欺負他不懂事的妹妹,每次都被他狠揍一頓,後來漸漸長大,他妹妹越長越漂亮,想欺負她的人也越來越多,不過一直被臨淵保護得很好。」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臨淵十七歲那年,他母親查出尿毒症,很嚴重,醫生建議換腎,費用太過昂貴,那個家庭支撐不起,臨淵沒有辦法,只得去季家求助,可那天,他帶回來的只有一身傷。」

「後來呢?」宋羨魚忍不住問了一句。

林逾靜看了她一眼,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沒錢換腎,只能做透析治療,就這樣拖拖拉拉大半年,醫生下了病危通知,再不換腎,他母親活不過三個月。」

「他那時還不滿十八,別說賺大錢,連份工作都難找,那段時間他起早貪黑地打工賺錢,不管多苦多累多臟,只要給錢他就做。」

說到這,林逾靜眼中綻放出一抹奇異的光彩。

愛一個人會有千百萬種緣由,有時候僅僅是見過一個男人堅韌的樣子,便能催發內心的情根。

「他妹妹一向乖巧,臨淵不在家時她就乖乖地在院子裏寫字,可在他們生日那天,他妹妹哭着要和哥哥一起過生日,那天臨淵有份重要的工作,不得不將她哄騙在家,他告訴妹妹自己很快回來,等回來就跟她一起過生日。」

那天,季臨淵走後,智力不足的女孩沒有待在院子裏寫字,而是坐在巷子口靜靜等待哥哥回來履行承諾。

月升日落,哥哥沒有等到,卻等來了一場噩夢。

季臨淵回來,看到的是妹妹殘敗的遺體,被一塊布遮著。

消息不脛而走,每個人提到宋家那個漂亮的傻子,都會壓低嗓音小聲說:哦,那個傻子被人姦殺了。

輕飄飄的十個字,成了無辜女孩留給世人最後的印象。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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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豪寵:小妻PK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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