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人從不討厭美好的（兩更合併）

醒來時，天剛亮，手機卻響了。

身旁枕頭濕潤，她出了一身汗。

床上沒有人，估摸著，男朋友穆如風已經走了。

起床，喝了口水，果然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便利貼。

「我先去部隊了，記得吃飯，你的男朋友留。」

依僑拿着便利貼，看了下，將東西貼在了冰箱上。

看了下剛剛發來的短訊。

依僑愣了。

妹妹於落落說，讓她去美術學院上課。

那短訊下附了地址。

依僑恍然。

簡單收拾，化了裸妝，就出門。

直到開車到學院，於落落站在校門口等她。

依僑跑出來，鎖了車，「落落，工作這麼快就找到了啊。」看了下手錶，「還這麼早！」

「哦，是這樣。」於落落拉住依僑的手腕，「這個老師關心自己的學生，所以想先看看你有沒有能力。有能力，他才好放心。」

依僑覺得很無聊，「那這老師為什麼要離開？」

「哦，他老婆好像懷孕了，所以他要請假離開。你去代課。」於落落走在路上，大致講解了下，「姐，聽說那班上都是很厲害的美術尖子生，脾氣不好，還都是富二代。你得當心。」

依僑訕訕一笑，「這個有什麼關係么？」

「關係大著呢，我擔心你hold不住他們。」於落落表示擔憂，繼而又撫了下額頭，「不過如果姐應付不了，記得跟我說，我給你辭掉了去。」

「哈，聽上去好有難度。」依僑摩挲著指甲，「還把我有些嚇壞了。」

「不管怎樣，你先去試一下吧。」於落落着急地推依僑上樓。

依僑拍了拍於落落的手腕，鎮定自若地說，「既然後路都想好了，那麼我們這麼緊張做什麼，又不是上斷、頭、台？」

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慢步上樓梯。

剛剛走到拐角，於落落就指了指，「姐，就在這兒。」

「哦。」依僑昂首挺胸地走進去，「那我去了。」

人剛進去，老師和學生們的目光就都匯聚到了依僑的身上。片刻，底下就議論紛紛。

早前雜誌還有新聞媒體已經播放過有關依僑的事兒了。

他們對依僑感到非常好奇，當然，更震撼地是，他們發現依僑本人比電視雜誌上還要漂亮。

可台上的那位老師卻目不轉睛地盯着依僑。

他知道依僑。

但他卻渾然沒有絲毫熱情。

冷著臉，上前，「這位小姐會畫畫？」

依僑不驕傲，不卑微，「美術學院畢業的。這是專業，我想我能勝任。」

「是么，那可以讓眾人看看你的能力么？」老師退下看台，表情冷肅，「小姐畫一幅畫給我看看？」

依僑咧嘴笑了下，目光落下看台。

有些學生因為高傲，竟然以為依僑在害怕。

其實依僑是在觀察。

觀察了二十分鐘后，依僑開始落筆。

看輪廓，她畫的是一個人。

一個學生。

看台下，富二代中一個比較俊俏的學生。

半個小時畫完后，依僑放下粉筆，「不知道這可以么？」

細節處理到位，表情自然。畫面整潔，雖是粉筆，層次卻分明。

他抱臂，承認了依僑的能力，「那麼小姐，我的學生就拜託了。」鞠了個躬，他提着公文包走了。

看台下的學生不分場合地追出去相送。

依僑望着，沒說什麼，只是坐在教室里的座位上等待。

教室里沒有留下什麼人。

除了一個男生。

那男生看起來十分地溫和。

看到依僑百無聊賴地行到窗戶旁，瞧著外面的大操場，他有些奇怪，「老師，為什麼剛剛不叫住他們？」

依僑反問，「為什麼要叫住他們？」

「現在是上課期間，他們一句招呼也不打，就出了教室，這是很不尊重你的行為！」那男人撐著腮幫子笑，「你這樣縱容他們，小心他們不服你。」

「剛剛那位老師在離開前必須見我一面，你知道是為什麼么？」依僑主動提問，笑容可掬。

「是想親自同老師交接！」那男生揣測道。

「不。」依僑搖頭，無奈聳肩，「我沒有接到任何的工作，除了那一句，讓我好好帶你們的掏心窩子的話。所以，你們的老師之所以讓我一大早來，大概是為了試探一下我是否有能力。他對學生如此負責，學生在他離開時前去相送，有錯么？」

這一問，男同學難住了。

「那麼老師為何現在如此鎮定？」男生調侃道，「不做些準備工作么？」

依僑看着窗戶外，不自覺地笑了下。

那笑容很清淺，「剛剛你們老師都願意把你們交給我了，說明他認可了我的能力。既然已經塵埃落定，我為何要故作慌張，甚至虛假地剛來，就開始準備，這不是自討苦吃么？」她走過去，手指磕了磕桌子，「這第一天，我覺得，需要看的，是你們的能力。當然還有……接受我的能力。」

男生笑得愈發可愛了，「如果不接受老師您呢？」

「不接受啊？」依僑很能應對這些突如其來的難題，「你也知道，如果我能力得不到認同，又受你們學生擠兌。那恐怕我只能讓你們老師失望了，畢竟我是一個女人，受不了所謂的欺負。儘管我能還手，但你們承受得住么，老師打學生，還不知道新聞會怎麼寫呢？」

這男生聽后，不由得樂了，「老師，你還真是有趣？」

「不是……實在么？」依僑反駁。

「呵呵，也挺實在。」那男生咧嘴笑了下，站起身，走到依僑的身旁，上下打量著依僑，「老師，你長得可比電視機好看多了。」

「謝謝。」依僑傻笑。

於落落慌忙奔進教室，「姐啊，學生都跑去送老師了，你還不去管管。現在這會兒正在上課呢。」

依僑攤手，「我剛來，沒地位，管不了。」

「可院長來了。」

「離別是一件痛苦的事兒，所以那些學生必須得自己經過這個坎兒。」依僑坦然地分析道，「落落，好了，你先去忙。今天我試試？」

試試並不是說依僑沒有自信。

而是做不到的事兒，她從不糾結。

換個方向，重新做起。

「落落，聽我的話，你忙去吧，別管了。」

「可是姐，你這樣，是不是不想要這工作了？」於落落髮急。

逼得無奈，依僑只好下去操場看看。

院長已經跟去，用那沙啞的聲音催促道，「好了，快上課去，劉老師走了，又不是不回來了。今天新老師來上第一堂課，你們怎麼到處亂跑？！」

那劉老師也傷悲地勸解。

最後依僑出現，看着那劉老師，笑了笑，又點了點頭。

一眾學生將劉老師送出校門，而後懶洋洋地回了教室。

依僑跟在身後。

那位男學生又出現了。

「老師，你黑板上畫的是誰啊？」

「誰？」依僑摸著下巴，很是狐疑地發問。

「最帥的是誰，我就畫的誰？」依僑打趣。

沉悶地走在樓梯上，不想說話的男生終於搭了口，「老師就是這種癖好么？」

依僑反問，「癖好？」

「喜歡帥哥啊？」

依僑解釋，「人從來不討厭美好的事物。」

神清氣爽地來到教室，她想要點名。

於落落有事兒，打了電話，提前走了。

「老師，如果我們不喜歡你呢？」

依僑不以為然，「我可沒說你們一定得喜歡我。」她看着黑板，「代課只是為了生存。這是常識。」

有一富二代固執地行到依僑身旁，將懷中一疊錢放到依僑面前的桌子上，「好了，我給你錢了，現在你可以消失了么？！」

依僑伸懶腰，「不夠！」

富二代學生又掏了幾百放桌子上。

傲慢無禮顯而易見。

依僑撐著下巴，「你……為什麼討厭我？」

「老師是怎樣的人，人盡皆知！」那富二代學生嘲諷道，「所以我們不希望在你的帶領下，學畫畫。」

依僑又提問，「人品和畫畫掛鈎么？」

「這……哼，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想讓你教！」富二代學生冷冷地說。

「哦。」依僑轉過腦袋，看着黑板，「可以啊，這位同學，以後當我是空氣。」

從那一天開始，依僑開始代課。

不願意聽的，就都趴在桌上睡覺。

願意聽的，就聽。

依僑講解了后，抬了板凳在教室里轉了一圈。

「老師為何總是喜歡往窗外看？」問話的還是那一名愛笑的男同學。

「因為眼睛不好，看看風景，防近視。」依僑耐心地解釋，「這樣做，讓人心情很好，且不會胡思亂想。」

「老師胡思亂想什麼呢？」

「想你們這些奇怪的學生啊。」依僑呶呶嘴，轉過臉龐，「我難道很醜么，你們這麼討厭我？」說這句話時，那神情淡然，毫無壓力。

甚至沒有一點兒尷尬。

「他們幾個或許在意老師你的名聲吧。」男同學微笑地說，「畢竟老師你發生了那麼多事兒？」

「他們怎麼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呢？」依僑煩心地捧著臉頰，「都冤枉我。」

男同學想了下，從自己的桌子裏拿出畫本來，遞給依僑，「不知老師可否幫我看看我的畫？」

那畫本隨即遞出，依僑伸手接過，「嗯，你很有眼力勁兒。」

畫本里的第一張就是肖像畫，粗狂的線條，勾勒出老人臉部的線條。不穩不燥的筆觸，將老人在田野里躬腰勞作的情景描繪了出來。

依僑看了下，說了句，「你畫得很好。」良久，湊近，「這麼多田園風光，你家住在鄉下么？」

那男同學微笑地收回繪畫本，「不，我外公在鄉下，但是那裏很美？」像是特別地為自己的家鄉解釋。

依僑沒有否定，她從他畫中看出來，「真的很美，有機會……我也想去。」

「那好，就定在這個暑假吧？」男同學大方地邀請依僑。

依僑有些好奇，「為何你就可以這麼坦誠相待？」

「那是因為我想學到更多！」男同學發怵，「劉老師在時，我只能一天問一兩次。因為他太受歡迎。可看現在老師你，想來沒有多少人來問，所以我想同你套近乎。」

依僑捋了下發，「那麼你覺得成功了么？」

「說實話，老師是魅力女性，我不知道我是否會成功？」男同學揉揉額頭，「不過老師若是願意，這次去鄉下，我可以出全部的路費。」

依僑樂了，「好啊，交易嘛，我喜歡。」

「那老師以後可以幫忙輔導一下功課么？」男同學眨巴着眼睛問。

「都已經交易了，輔導功課當然可以了。」依僑說完，從座位上站起來。四下的同學，有的將腳放在桌子上，有的蹲在椅子上吃東西。

依僑笑了下，暗想，這種情況還真是大學常見的。

玩手機，看電視，吃零食，玩遊戲。

這都是興趣。

忽然，其中一個男同學站起來，拍桌道，「把所有的東西都收起來，聽老師上課了！」

其他幾位學生不知道為何這麼聽這個男同學的話，跟着那話一出，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課本。

片刻，教室里安靜了下來。

那站起來的男同學暗黃暗黃的髮絲，眼睛很大，是雙眼皮。那身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別有一番風采。

他很帥，這個帥，有點兒像姑娘。

剛剛，依僑在黑板上，畫上的人，就是這個帥哥。

他冷冷地看了依僑一眼，「老師，該你上課了。」

「好啊。」依僑抿著嘴巴，走到看台上，開始講第一節課。

風景畫。

她講解的很細。

多半是在國外時，自己記下的有用的筆記。

二十分鐘后，她讓底下的同學繪畫。

有個劉老師的特別忠實的學生在依僑過路時，將黑色顏料潑在了依僑的身上。

依僑躲避及時，黑色顏料沾染了一點兒在外套上。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件外套！」依僑走過去，打量了那女同學一眼，「你要不要也嘗一嘗被潑顏料的滋味！」

黑色顏料被依僑捏在掌心，快要觸到那女同學的臉上時，教室里都靜了下來。

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依僑咧嘴笑了，將黑色顏料畫在掌心，「黑色是很敏感的顏色，但往往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這位同學，你如此浪費自己的顏料，那麼下次有機會多送我一瓶，弄我衣服上，我可沒辦法帶回家！」手拿過，輕飄飄地回了看台。

一節美術課迅速地過去。

依僑準備去洗手間。

一位男同學迅速地走到依僑的跟前，遞給她一包餐巾紙，「擦手！」

依僑抬頭，望着那個剛剛在課堂上整頓紀律的學生，有些納悶，「你是紀律委員？」

那男同學答，「不是！」

「那麼剛謝謝你了。」依僑感謝他及時整頓紀律，讓自己有了及時上課的機會。

男同學卻一臉傲慢，「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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