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我的世界唯有你(兩更合併)

蘇經理正在sweet咖啡店裏，她新請了兩個服務員。

服務員面生，看到依僑，恍惚了陣，才做出歡迎光臨的架勢。

進入sweet咖啡店，依僑便打聽蘇大棠的去向。

一服務員笑着說，「小姐，我們經理在午休呢。」

「午休？」

「對。」另一服務員連忙補充了一句，「他讓我們不要打擾他。」

「哦，好，那麼給我來一杯咖啡。」依僑提着手提包，在店外坐到了下午，都沒見蘇大棠出來。

依僑愣了，走到睡房裏打探。

卻發現門緊關着。

「蘇經理，蘇經理……」

依僑敲了許久的門，若非最後門開，她一定是報警了。

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蘇大棠，她有些吃驚，捂著嘴巴，不敢相信地將人望着，「蘇經理，你……」

蘇大棠落寞的眼神在依僑的臉上一掃，沉思了許久，說道，「你進來吧。」

進去坐好后，蘇大棠給依僑倒了杯熱水，然後在對方的對面坐下。

依僑覺得他有些奇怪，「蘇經理，你……你最近怎麼了？」

「你是聽如雲說的吧？」蘇大棠直截了當地說，「是為了他來找的我？」

「對。」依僑不避諱，「蘇經理，你同二哥的關係不是一直很好么，怎麼會突然？」

蘇大棠很是惆悵地拿手捏著下巴，「既然依僑親自前來，那我也不隱瞞你了。」他當着依僑的面，將自己的袖子挽起來，然後露出自己的手腕。

手腕是透明的，只不過還發着隱約的紅光。

依僑倉促地站起來，「這是怎麼了？」

「依僑，我不隱瞞你了。想來你聽說過生之鏈的守護神吧。事實上，我就是融合你和阿風陰陽生之鏈的守護神。我打破規矩，讓你們的世界同現實接軌了。但是身為守護神的我，也受到了反噬。也就是說，如今的我，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從你們的世界消失。我只能存在於虛幻空間中。」

依僑聽了，后怕不已，「難道就沒有什麼改變的方法么？」

蘇大棠毫不避諱地說，「有，那就是打破你們的世界，讓你們再次回於虛幻中。可是，你可知道，這樣做，這意味着什麼？」

依僑怎麼可能不明白意味着什麼？

她深深地明白虛幻兩個字的意思。

倘若現實被打亂，回歸虛幻。那就證明，她和老公穆如風不過回到了一個虛幻的世界。而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全都存在着。

什麼報仇，什麼查真相，甚或者自己的命都是沒了的。

依僑不敢，發自內心地懼怕。於是她一句話都沒有接下來。

「我知道，依僑小姐和阿風一樣，都不期望自己重生歸來所做得一切，都變成虛幻。因為現實中，你們面對地，將會是親人的死亡和夢想的抉擇。同樣……我當初做守護神的的時候，也是發自內心地想要改變這一切的。所以我不會允許，我拉回來的人，再重新回到那黑暗的地方。」

依僑握著提包的手，在顫抖，「那……蘇經理會怎麼做？」

「怎麼做是么？」

「我想了一宿。既然我本身都是沒有命的，那便用我自己換我親弟弟和弟妹的一生幸福吧。」蘇大棠脫掉眼鏡的一剎那，雙眼幻化出紅光來，「我真正的身份從來也沒有透露給如雲，上次我想着讓他以為我另有新歡，便離開我。可我意識到，不只他，就連我自己，都如此放不心，捨不得。」他露出難耐的苦笑，「我想同如雲說明真相，然後陪他一天，是一天。」

依僑哭了。

她希望能夠幫到他，可是她又不期望自己的重生是假的。

渴盼地看了蘇大棠一眼，「難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

「其他的辦法？」蘇大棠咧嘴一笑，「沒有，不過，依僑，你也別自責。就算把你們重生的世界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也還是改變不了我守護神的命運？」他失落地一笑，向依僑說道，「還記得一個人么，你的外公顧天池？他為何要出國，就是因為他改變不了這一切，也深刻明白這個世界同現實接軌，再也拿你們沒有辦法。而他年紀大了，穿梭的空間多了，剩下的，只有那一丁點兒時間。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便會傳出他的死訊。到那時候，應該就是他消失了。」

依僑的提包掉在地上。

「你這個外公，做那麼多惡事兒，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復活他的妻子。不過他的這種想法叫做痴心妄想。所以到最後，他自知鬥不過你和如風，便撤手走了。但無人知道，他害怕地不是你們，而是他一直自欺欺人的那個真相。」蘇大棠說那些話，就像是家常便飯。

他是如此地了解。

依僑恍然大悟，「所以在背後一直幫我的，還有你？」

「不，我沒有。是你的生之鏈暴露了自己。另外，還有阿風，他對你痴心一片。一眼便發現你脖子上同他一模一樣的項鏈。我是為我弟弟活着的，他在意的女孩兒，我自然也會留個心眼。」

難怪，依僑想，老公穆如風那個時候會提出相幫自己什麼的？

依僑沉思了片刻，忽然淚落眼瞼。她低身，將提包撿起來，「對不起，是我和如風害了你？」

蘇大棠走過去，手掌落到弟妹依僑的頭上，「和阿風叫我一聲大哥吧，依僑。」

依僑淚珠在眼眶裏轉動，「大……大哥。」

「嗯。」蘇大棠重新戴上眼鏡，恢復成先前那種樣子，隨後含着一絲笑，「答應我，依僑，等我從這個世界消失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我的弟弟。告訴他，他是我們雲家的驕傲。另外，也告訴他，大哥永遠支持他。」

依僑垂眸低頭，答應了。

從sweet咖啡店走出去的時候，蘇大棠將人送出門口。

他站在台階上，眼神盯着依僑的背影。

依僑失魂落魄后，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看着站在台階上的蘇大棠，「大哥，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么？」

「呵呵，如果真想的話，就替阿風生幾個孩子吧。」

依僑臉一紅，眼淚卻再次流了出來。

來見過蘇大棠的事兒，依僑並沒有告訴穆如雲。不過也沒必要告訴，事實上，當天晚上的蘇大棠就給穆如雲打了一通電話。

他在電話里同穆如雲說了三個字。

「如雲，很想你，來我們的家，和我一起生活幾個月吧！」

穆如雲接到他的電話，難以置信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機，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可當發現號碼的確是蘇大棠時，心裏才隱隱有了一絲喜悅。

他聽到那句話時，一開始沒有任何反應，等到手機里的聲音響起了好幾聲，他才焦灼地回答，「好，好呢。」

那一聲好過後，他幾乎是拿了外套，瘋跑出去的。

甚至還坐上車，慌慌張張地開到那個屬於他送給蘇大棠的家。

蘇大棠穿着圍裙，在做飯。這回，剛走到門口，穆如雲就聞到了從窗戶外飄進來的飯菜香。

門是開着的，沒有關。

於是他邁步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今日同往日不一樣的蘇大棠。

身上穿了件暗紅色的毛衣，底下是一條牛仔褲。身上還穿了一件天藍色的圍裙。

手腕上戴着塊手錶。

「來了？」看到門口裏站着的東張西望的穆如雲，蘇大棠停下手裏的動作，沖他開心地笑了下，「把外套掛在牆上，過來坐吧。」

穆如雲啊了一聲，立馬將手中的外套，按照蘇大棠說地掛好，而後迅速地走到屋子正中的飯桌上。

蘇大棠把做好的菜，一盤又一盤地放好，而後回到冰箱處，拿了兩瓶可樂放在桌旁，「藍騰最近怎麼樣？」

穆如雲有些許的迷惘，他不知道為何眼前的心上人，兩天前還跟他說，有了喜歡的人，而現在卻恢復成以往的模樣，同他如此溫和地說笑。

對方察覺到了，眯着眼睛笑，「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沉默著說道，「那天我是故意氣你來着，別生我的氣。」

穆如雲一聽，樂道，「所以你說你有女朋友的話，都是假的，都是為了讓我離開你么？」

「對。」

穆如雲又喜又壓抑，「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么？」蘇大棠遲疑地放下碗，站起來，去將門合上，而後輕聲說了一句話，「如雲，如果你看見了不好的東西，千萬不要害怕。」

穆如雲忽然屏住了呼吸，他手心都捏出了汗漬。

讓他懼怕的事兒，不為人知的秘密，馬上就要揭曉了么？

蘇大棠站起來，撩開袖子，將自己已經透明的手腦露在穆如雲的面前，「看見了么，如雲，我恐怕過不了多久，便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穆如雲痛苦心碎地看着他，「這……這是什麼？」

透明的手腕在一個正常人的眼中，有多恐怖，無法言語。

蘇大棠把袖子放下來，而後緩緩坐下，「我知道你看到這個，會很害怕。可是我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我是真的，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的？」

穆如雲眼角布上了淚水。

「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我壓根不能理解，不是么？」他無法容忍這種殘忍，儘管的確這就是事實。

「我是什麼樣的人，一直沒有同你說過，想必你一直都不知道吧？」蘇大棠嘆了口氣，「陪伴你這麼些年，似乎一直在做我自己的事兒，除了替你打過架，教訓過欺負你的人，都沒能為你做些其他的什麼。」

穆如雲搖頭否決，「沒有，你一直都在幫助我。」他揉了下眼睛，立馬恢復平靜，「大棠，其實……其實你不用告訴我。當你……當你曾經將一位自、殺的同學從五樓抱到地面時，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我……我一直都知道。」

蘇大棠愕然。

他沒想到自己還沒有說出真相，穆如雲就會告訴他，不介意，不介意自己的隱瞞。

「可是如雲，我還沒告訴你真相。」

「真相對於我來說，不重要。相比真相，我更想要知道，穆如雲這三個字在你蘇大棠的心中，有沒有分量？」

蘇大棠拿起可樂猛喝了兩口，將一顆紅寶石的耳釘拿出來，放在掌心。

「其實這東西我一直帶着，沒有捨得扔。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帶上它好不好看么？」他抬起手，撩起自己那細小的耳洞，「昨天為你打了一個，現在我就戴給你看。」

穆如雲站起來，發現他被打耳洞的那個地方還有些紅。

「這是發炎了么？」他走近了問，「有沒有碘酒什麼的。」

蘇大棠點點頭，柜子裏有一瓶。

「快拿來。」

蘇大棠聽話地前去拿了碘酒。

穆如雲拿了棉簽，輕輕地取下鐵釘，然後替對方擦了耳洞，許久后叮囑，「你要打夜得到正規一點兒的地方，這都是去哪兒打的，一天多就發炎了？」

「這個我也不是很懂。」

在打耳洞時，他還被那年輕的美女笑過。

畢竟是一個男人。

「這耳釘等耳朵好了再戴吧，反正……我總有一天會看到。」在穆如雲的心裏，戴不戴都沒關係，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最為珍貴的東西。單憑蘇大棠保管他最喜歡的耳釘這一份心，就足以證明他穆如雲的地位。

那個晚上，穆如雲沒有問多餘的事兒。

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他的手只拉着蘇大棠另外一隻還未幻化透明的手腕。

眼睛雖然合上，卻遲遲沒有睡着。

許久，蘇大棠翻身，轉過來，一臉憂愁地望着穆如雲，聲音輕地不能再輕，「如雲，你……你睡了么？」

穆如雲嘴裏嘟囔著，「沒有。」

「要是睡不着，我們就說會兒話吧。」蘇大棠起身，從柜子裏拿了包煙出來，抽了支，剛點燃。穆如雲也爬起來，同樣拿了支煙抽。

蘇大棠震驚地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歡么？」

「可你喜歡，不是么？」

一句話就說得蘇大棠愣住了。

因為他喜歡，所以他陪着自己。

「男人有時累了，會想要抽一支！」蘇大棠吹起繚繞的煙，看着窗戶，「我以前還是少爺的時候，心裏總在想，我該有一個怎樣的夢想，才能實現我的價值，讓我的人生不至於就這麼地過去了。」

穆如雲也同樣吐出一口繚繞的煙，回過眼睛去看他，「那……後來呢？」

「後來，父親執行任務犧牲了，我和弟弟便沒有父親。母親雖然常常落淚，但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傷心過。而我呢，年齡小，弟弟還在媽媽的肚子裏，所以我也就沒有傾訴的對象。雖然很孤獨，但至少還有外公外婆。可惜……他們被顧天池逼死後，我才知道，這一生，恐怕得換一個夢想了。」

「之後有了其他的么？」

「什麼？」

「有，那就是想辦法找到我那被遺棄的弟弟，好好拉扯他長大。只可惜……」

當初蘇大棠還太小，根本無法憑藉自己的能力將孩子撫養長大。畢竟都是孩子。

「可惜什麼？」

「可惜那個時候，我沒有帶好他，讓他……不見了。」蘇大棠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那沙啞的嗓音，彷彿有什麼東西，穿透了自己的喉嚨，讓字字如吐血一般疼痛無比。

弟弟穆如風的丟失，是讓他走上成為生之鏈守護神的關鍵。

穆如雲不想聽那些異於常人，又悲傷痛苦的故事，所以他打斷了蘇大棠，及時阻止那讓他反覆無常的噩夢。

他望着蘇大棠，心裏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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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一直都在關注着你，可你因為關注著別的東西，所以時常忽略了我。這個世界上，我從不相信古怪。

但我相信奇迹，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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