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抱歉，我愛莫能助
聽完楊小龍這一番話，白壽亭那沉寂已久的血液也開始沸騰了起來。
恍然間，他似乎從楊小龍身上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曾經的他，也是這樣一個熱血青年，為了將家鄉的古凰酒發揚光大，他傾注了一生心血。
就因為太過於專註於釀酒事業，他的感情生活都被自己自動忽略，直到四十歲才結的婚，所以他才看起來跟白靈兒像爺孫倆而不是父女倆。
本來他以為自己的多年付出可以得到回報，將古凰酒真正發揚光大的時候，可是沒想到事與願違，酒廠迎來了一位史上最垃圾的廠長赫連勝。
赫連勝這個傢伙中飽私囊，損公肥私，貪污受賄，不知道幹了多少齷齪事，而酒廠也在這個垃圾廠長的管理之下，變得混亂不堪，好好的一個民族品牌就此葬送。
為了酒廠的事兒，白壽亭當年不知道跟赫連勝吵了多少次，可是因為赫連勝掌握著酒廠的管理權，獨斷專行，從來不聽白壽亭的建議，白壽亭也因此憤而離去，或者說被赫連勝逼着離開了酒廠。
當年白壽亭在古凰酒廠的時候，為了將古凰酒打造成全國知名品牌，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個夜晚更是加班加點，不眠不休。
對他來說，古凰酒廠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對古凰酒廠有着一種極其特殊的感情，眼下看到酒廠走向衰敗，白壽亭心裏也相當難受。
但是跟赫連勝共事的那段經歷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終究還是資本當道，他只是一個小小釀酒師，根本無足輕重，只要人家願意，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己從酒廠滾蛋。
帶着心痛離開古凰酒廠后，白壽亭接到過不少酒廠的邀請，曾經更是被一位老總的誠意打動，答應出人對方酒廠的首席釀酒師。
可是不過短短一周的時間，他就因為酒廠用劣質水源替代優質水源，用次等糧食替代精品糧食的辦法降低成本一事跟酒廠老總吵了起來。
酒廠的老闆對他說，為了酒廠的效益，必須這麼做，否則根本競爭不過其他品牌的酒廠。
還說現在很多酒廠都是用類似的辦法壓縮成本，反正這樣對釀出來的酒的品質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而且對方在這個時候也暴露出了自己邀請他的真正目的，索要古凰酒的釀製配方，仿製古凰酒賺錢！
對於商人來說利益至上，用什麼原料，什麼方式釀造出來什麼樣的酒都無所謂，甚至就算酒的品質就算稍微差一點也沒關係，只要賺錢就行。
但白壽亭是一個將一輩子都奉獻給白酒的人，在他的心裏，白酒是神聖的，絕對不能被銅臭污染，所以他沒有任何妥協，最終更是選擇告辭回鄉。
打那之後，白壽亭算是徹底認清了資本的真面目，再沒有接受任何一家酒廠的邀請，而是繼續經營自己祖輩傳承下來的小酒鋪。
雖然經營酒鋪很累，很多事都需要親力親為，但是他樂在其中。
對他來說，賺錢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真心喜歡釀酒，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喝到最純正，味道最好的美酒。
經過自己的努力改良，他們家的釀造出來的白酒口感越來越受歡迎，賺的錢也越來越多，但因為精力有限，擔心自己的酒重新走入古凰酒的老路子，他一直都沒有擴建過酒坊，仍然守着自己家的這一畝三分地。
從楊小龍第一天開車過來，白壽亭就已經猜到楊小龍的目的，如果不是楊小龍的偶然舉動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只怕早就趕楊小龍走了。
今天他答應跟楊小龍見面，就是向當面了解一下這個年輕人，如果楊小龍只是跟他談別的事兒的話，他很樂意跟楊小龍多聊聊，但如果楊小龍是想聘用他，那他只能說一聲抱歉。
可是他卻沒想到楊小龍跟以前來的那些老闆都不一樣，竟然沒有用豐厚的薪酬以及其他福利待遇利誘他，而是給他打起來感情牌，用情懷來感動他，這套路，玩的還真是出其不意。
如果不是白壽亭早已看清楚資本的醜惡嘴臉，他說不定還真的會一時衝動答應楊小龍。
「小龍，你說的這些我也有過相同的感受，我理解你，我也想為古凰酒的發展盡一份力，但我還是得跟你說一聲抱歉，我已經老了，真沒有那個精力再出去瞎折騰了。」
白壽亭搖了搖頭，有心無力的說道。
「白老，難道您就想眼睜睜的看着古凰酒廠倒閉嗎？您曾經為了古凰酒廠可是付出了整個青春啊。它如果毀了，你咱們的子孫後代就再也品嘗不到正宗的古凰酒了，這絕對是咱們所有寧北人的悲哀！」
楊小龍痛心疾首的說道，因為激動，拳頭都攥了起來。
聽到楊小龍這話，白壽亭心頭也是一陣跳動。
讓他眼睜睜的看着古凰酒廠走向滅亡，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種最為痛苦的折磨，這一刻，他真的想要站起來告訴楊小龍，他願意幫助楊小龍，願意幫古凰酒重新重獲新生。
可是內心之中一陣掙扎之後，白壽亭最終還是熄滅了這個想法。
他不希望古凰酒走向滅亡，但是他更不希望歷史重演，古凰酒被楊小龍當成賺錢的工具！
商人重利，哪怕楊小龍巧舌如簧，舌綻春蘭，他也絕對不相信楊小龍的目的是那麼單純，只是為了將古凰酒這一民族品牌發揚光大。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一切的背後，不外乎還是為了一個『錢』字！
「我也想為古凰酒做點事兒，可我真的老了，抱歉，我愛莫能助。」
最終白壽亭還是拒絕了楊小龍，他不希望自己再被任何人利用。
與其讓民粹古凰酒成為利益的代名詞，他寧願古凰酒走向滅亡，這樣興許還能夠在世人的記憶中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也許等幾百年之後，人們再提起古凰酒的時候會說這個酒曾經有多麼好喝，曾經乃是寧被人的驕傲，會為它的失傳而感到惋惜，而不是一提起它就是諸如劣質酒，垃圾酒等等諸多惡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