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小妖女(15)

015 小妖女(15)

「麻煩姑娘了。」

玄空點了點頭,他本來以為寧寧帶他到附近的醫館去,然而他話音剛落,寧寧就握住他的手臂,施展巧勁將他送到旁邊的馬匹上,她自己則牽着韁繩往前走,聲音淡淡道:「走吧,你傷勢不輕,不要妄動。」

玄空愣了愣,這才想起來她醫術不俗,恐怕在扣住他脈搏的一瞬間就發現他的身體情況,他驚訝過後,下意識看向她板着臉嘴角下撇的樣子。他能感覺到她不高興是在看到他受傷之後,玄空突然心頭一虛,眼神飄忽了一瞬,求生欲極強地保持沉默。

也因着這份莫名的心虛,他一路無聲地任由她帶着自己找了一家客棧,訂了一間上方,又叫來店小二令他買來些療傷用品。

安置下玄空后,寧寧冷著臉給他做了一套全面檢查。玄空第一次在一個姑娘家面前赤著半身,全身上下除了一條單薄的寢褲都脫得光光,僅僅是趴在被子裏聽着寧寧在桌子上鼓搗葯杵的聲音,他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跳聲越來越快。

寧寧按住他的肩膀,神色淡然地掀開玄空身上的薄被,視線所及儘是些慘不忍睹的傷痕——

玄空的背後一片青紫交加的棍棒淤痕,皮開肉綻的傷口足有十幾處,沒有了衣物阻隔,血腥味頓時更加濃烈。寧寧眉間皺得更深,一面心裏暗暗抱怨老和尚下手真狠,一面仔細地檢查傷口換藥。淡綠色的藥膏在傷處化開,玄空原本疼痛到近乎麻木的傷口拂過陣陣清涼,緊繃的身子逐漸放鬆下來。

他的皮膚白得簡直能在陽光下反光,起初寧寧還在全神貫注地上藥,漸漸地,她的眼神不禁在他肩膀光滑緊緻的肌膚上流連,一個手癢沒忍住伸爪子摸了兩把,羨慕嫉妒恨道:「和尚,你的皮膚怎麼保養的,比我一個女人都白了一個色號!」她的幽冥訣本就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和尚若不是修鍊的功法不一般,那就只能是天賦異稟了。

玄空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顫,悶不吭聲地將臉埋在枕頭裏,耳尖紅得能滴血。

他接連幾次深呼吸,才偏過頭看向她,嗓音微啞:「為什麼不去醫館?」

「去什麼醫館?你是嫌認識你的人太少了是嗎?」寧寧聞言白了他一眼,「再說,小鎮上的大夫能有我的醫術好?和尚,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聽出她語氣中不加掩飾的驕傲,玄空不禁想笑,但聽得那一聲和尚,他不由沉默下來,輕聲說道:「寧姑娘……我已經不是和尚了。」

寧寧瞥了他一眼,利落地用繃帶打了個精緻漂亮的蝴蝶結,故作隨意的問:「是嗎……那我叫你什麼?玄空?空空?還是你的俗家名字?唔,我記得似乎是……謙?話說,你姓什麼來着?」

玄空嘆息道:「沈謙。」

寧寧蹲到他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光頭:「很好的名字嘛,適合你。」

不得不說,蘇雪迎雖然是個渣爹,但起名的水平還是不錯的。這樣也好,他是梵音寺佛子,還俗后是沈謙,他的父母是小漁村的農女苑氏和獵戶沈映雪。至於旁的什麼葯叉佛和那王府里的秀姨娘,根本與沈謙沒有絲毫關係。

只要玄空能想通,那對渣爹媽做什麼都影響不了他。

不過……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忘了跟玄空說,是什麼來着?唔,嗯,啊……一時想不起來了。

算了,想不起來的事八成不重要。

被遺忘到天邊的原男主雲天辰:很重要啊喂!你給我趕緊想起來!我哥還有一個弟弟在喘氣吶!

寧寧撓了撓下巴,決定說點高興的事轉移一下玄空的注意力,她扶著玄空坐到軟塌上,推開榻邊的窗戶,抬手指著樓下的馬廄。

玄空定睛看去,下一秒錯愕地睜大了眼睛,只見樓下衣着樸素的苑秀兒正和「玄空和尚」撫摸著一匹棕黃色的馬兒,「玄空」似乎說了什麼話,逗得苑秀兒抿著嘴直樂,那慈愛的眼神看得樓上真正的玄空直起雞皮疙瘩。

身後傳來寧寧幸災樂禍的聲音。

「你應該在奇怪苑秀兒今天怎麼沒來找你吧?其實很簡單,我讓身邊暗衛易容成你的樣子和苑秀兒周旋,他一路隨我從凌月教來到梵音寺,已經觀察了你許久,言談舉止都能有五六分相像。再加上苑秀兒對你並不了解,瞞過一個不懂武功的女人很容易。」

聽這話,玄空皺了皺眉:「這畢竟是我的私事,怎好讓姑娘出手相助?」

「我樂意,你管得着嗎?再說,誰說我就是為了幫你?難道你不知道,葯叉佛也是我的目標嗎?」

玄空愣了愣:「什麼意思?」

「我知道那個人是你爹。」寧寧抿了一口茶,淡定道:「但他年輕的時候不止渣了你娘,還渣了我師父。作為一個孝順的徒兒,我怎麼能不把罪魁禍首抓住送給我師父?話說,你不會阻止我吧。」

這話當然是借口,只不過是為了安玄空的心罷了。

不過寧寧轉念一想,把葯叉佛抓起來給師父出出氣也不錯。落到師父手裏,保證那死渣男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相信疼愛徒弟的美人師父一定會看牢他,不會再讓人溜出來給小徒弟添麻煩。

一箭雙鵰,biu~biu~

玄空皺了皺眉,然而想到前世自己被捅的那一刀,他想了想,還是答應道:「隨你,那個人的事與我無關,不過,之後的日子,還要拜託寧姑娘多多照顧了。」

「不妨事。」

寧寧見他終於鬆口答應,也是高興了起來,拎着桌子上的藥包到廚房煮葯湯,直到第二天苑秀兒兩人離開,寧寧才扶著玄空給他又換了一遍繃帶,易容過後帶上紗帽,順着暗衛留下的標記追了出去。

之後每一日,寧寧都親自來給玄空上藥,不過三四日,玄空的傷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日,他正在客棧里看寧寧買來看的話本,一個軟軟的包裹砸到了他身邊,玄空翻書的手一頓,目光移向包裹。

「這是什麼?」

「假髮,你那光頭太顯眼了,總不能時時刻刻戴着紗帽。」寧寧笑了笑,「我剛得到消息,苑秀兒一大早甩開了我的暗衛,十有八九是要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趕緊換上假髮,咱們一起跟上去!」

「你還會做假髮?」

「那是,本姑娘無所不能,趕緊的!別磨蹭!」

寧寧沒告訴他的是,這頭髮是她從一個撞到她手裏的小偷腦袋上剃下來的,本來她都在考慮要不要到馬尾巴上薅毛了。

說着,她三下五除二給玄空貼上假髮,在他臉上塗塗抹抹,易容過後的玄空一身月白長衫,看起來就像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哥,任誰都看不出來他的本來面目。

「多謝你,寧姑娘。」玄空目光平靜地注視着銅鏡,感覺到她專註地在他頸后那一片貼上假髮,溫熱的呼吸輕拂過肌膚,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也不知道怎麼的,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情感,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感覺這姑娘就該這麼溫馨自在地陪着他,守着他。

他就這麼靜靜地坐着,莫名想起了受誡前一夜,他去找師父,聽到的那一席話。

「十多年前,你還是個孩子,生得玉雪可愛,聰慧極了,為師一見你就喜歡的緊,而你,也沒有辜負為師的期望。可惜世事弄人,以後的路為師無法再陪你走下去了。孩子啊,你要知道,師父已經八十古來稀,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師父不求你能成為流傳千古的高僧,只希望你做個好人,平安幸福地活到老。」

「人無法選擇出生,卻能選擇未來要走的方向,世情總有兩面,一念成魔,一年成佛。玄空,你明白嗎?」

「玄空,這是為師最後一次喚你的法名,但只要你願意,梵音寺永遠是你的家。」

「既從此不再是佛子,那就將自己當作普通男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希望下一次回到梵音寺,你能站到為師面前,高高興興地說一聲,師父,我回來了。」

自打重生以來,越來越重的負擔積壓在心頭,幾乎讓他不能呼吸,後來回到梵音寺,原本已經打定主意還俗,事當臨頭又忍不住膽怯起來。

想到梵音寺的師兄弟們,想到師父十幾年來的諄諄教導,越想越覺得,他對不起梵音寺,更愧對師父。

哪怕身處從小長大的佛寺,玄空也無法靜下心來。

他罪大惡極,哪怕這一世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的心卻已經不再純粹。

在苑秀兒找上他的那一刻,前世種種盡皆湧上心頭。

即使在外人看來他依舊是梵音寺佛子,可是他可以不在乎流言,不在乎親生父母對他的傷害,但是他卻不能不在乎梵音寺……恐怕師父對他是十分失望的吧。

然而,這樣的念頭在他與師父夜談之後打破了。

這一刻他只覺得,玄空何其有幸,能成為梵音寺之僧人,能拜濟慈方丈為師,以及……身邊能有小妖女不離不棄。

「好了。」少女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出發吧。」

玄空勾起了唇角,笑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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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拯救黑化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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