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小知青（17）

滿腦子的柴米油鹽的寧寧，在收購站等到程蓉回來時，看着她和程衛國之間古怪的氣氛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程蓉不等她開口問，就把寧寧拉到她大哥程衛華身邊，向她問道：「寧寧姐，給！我剛才買頭繩的時候恰好看到這個小玉墜，雖然是仿的，但我覺得挺好看的，很適合你。」

寧寧接過那枚清神符，與她在紅包群里看到的一樣，雕成了類似薄荷葉的樣式，確實精緻又輕巧，無論是做掛墜還是手鏈都可以，很適合寧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寧寧笑了笑，也不與她客氣，道了謝便從懷裏掏出一根紅繩，待在脖子上，紅繩翠玉襯著小姑娘白生生纖細修長的脖頸，陽光明媚下說不出的動人。

程衛國不經意掃到這一幕，不禁看痴了眼，回過神想到之前與妹子的談話，眼神隨之黯然下來。

程蓉眼角餘光將二哥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由微微皺眉，有些擔心。

她看了看寧寧，又看了看悶聲護著弟妹的大哥程衛華，心裏說了聲抱歉，語氣狀似不經意道：「寧寧，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唔，考大學算不算？」寧寧微微一愣。

「當然算了，可考完大學之後呢？你總要找工作，總要嫁人的吧？」

聽到某個關鍵詞，程衛國猛地抬起頭看向寧寧的方向。

寧寧又不是瞎子，程衛國那麼大的動作自然看得到，她心頭微微一動，頓時明白了程蓉的意思，便順着她的話頭笑道：「工作么，你不是知道的嗎？我要考京城醫科大學，將來的話，目標是進入部隊就醫。畢竟當今時代，有什麼比軍人更受人尊重的職業呢？我想，做不了軍人，做軍醫也可以吧。」這話當然是半真半假，她可沒想過參軍當女兵，軍醫倒是真的。

「至於嫁人之類的……」

寧寧想到至今還沒見過面的宋向陽，眼神怔忪片刻，抬頭看到程蓉和程衛華兩兄妹緊張的表情，搖頭失笑道：「現在我還沒有這個想法，只能說緣分未到吧。」

程蓉鬆了口氣，慶幸寧寧沒有說出太過刺激二哥的話。

程衛華先是一喜，隨後又失落起來。

他自然明白，寧寧這話的意思是，她目前沒有任何喜歡的人，自然也包括他。

程蓉眼珠一轉，想着趁此機會試探一下寧寧的態度，拉着一旁沉默不語的大哥程衛華問向寧寧：「寧寧姐，你覺得我大哥怎麼樣？」

寧寧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她這又是鬧得那一出，看了眼滿臉錯愕的程衛華，微笑道：「程衛國同志人很好，勤勞正直，踏實肯干，可是我和他不合適，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心裏卻在吐槽程蓉亂點鴛鴦譜，她和程衛華站在一起，感覺畫風都不一致好嗎？

程衛華在程家村行情還是不錯的，長得高高壯壯，國字臉，平時說話不多，但每句話都很有分量，幹活又快又好，看起來就是另一個年輕版本的程懷山隊長。不過寧寧和他交集不多，平時見了面也就點頭打個招呼，甚至她很清楚，對知青們敬而遠之這一點，程衛華和他親爸的觀念如出一轍，因此，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寧寧有想法的。

程蓉倒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寧寧姐這是給大哥頒發好人卡了啊。

她憐憫地看着自己大哥，直把程衛華看得一頭霧水。

程衛華摸了把妹妹的腦袋，眼中含着責備她胡鬧的意味，但卻沒有在大街上多說什麼，對着寧寧歉意的一點頭，就算是把這事兒揭過去了。

寧寧隨意地擺擺手，表示沒在意。

三人都沒發現一旁的程衛國身形更蔫了，他在意的不是程蓉把大哥和寧寧牽線，他在意的是寧寧的話，大哥已經是程家村少有的有為青年了，可寧寧卻看不上，那她顯然更不可能看上自己了。

趙秀雲遠遠地看到程蓉一手拉着一個人，走進一看，赫然正是寧寧和程衛國，兩個女孩子嘰嘰咕咕地不知道在聊些什麼，忽然捂著嘴笑了起來，走在外圍的程衛華寵溺的看着兩個小姑娘，三人走在一起，像極了一家三口，身後不遠不近地綴著個弔兒郎當的程衛國。

趙秀雲心裏憋氣得厲害，就跟壓了塊石頭似的，尤其是程衛華一見她態度就極為客氣，一點都沒有以往的隨和，「趙秀雲同志，下午好。」

然後一句話都沒有了，不問她什麼時候來到這裏的，也不問她買了什麼，更不關心她到底累不累，就這麼平平淡淡一句話，態度冷漠地跟面對陌生人一般。

就像是他開這口，只是為了禮貌地問候一句。

高文冷眼旁觀她僵硬的表情，心裏不屑地冷嗤一聲。

「程衛華同志，我幫你吧，喲，你們買了不少糧食吶。」趙秀雲挽起袖子，想去拿程衛華手中的糧油米面，結果卻抓了個空。程衛華側身避開她的手，婉拒道：「不用了，這點東西我還提的動。」

趙秀雲臉色有些難看，不自覺地將鬢間的碎發撩到耳後，輕聲細語道：「衛華，你別想太多，我就是想幫幫你。也有些好奇，你們家一下子買這麼多糧食做什麼，能吃得完嗎？」

程蓉看不過癮這女人一副自家大哥怎麼樣她了的表情，故意插口道：「這是我們自家的糧食，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你管得着嗎？而且最近我小舅舅要回來了，我媽又喜歡留我寧寧姐吃飯，多備點糧食怎麼了，吃你家大米啦？」

趙秀雲笑意微頓，低下頭臉色變了變。

她擁有前世的記憶，早就把自己當做了程蓉的大嫂，眼下一下子被小姑子頂撞，趙秀雲自然高興不起來。而且程蓉這會提寧溪到程家吃飯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程家放棄和趙家結親之後，轉而看上了寧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