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小知青（53）

話分兩頭，寧寧和宋向陽回到家之後沒多久，寧寧就被一道緊急電話給叫走了，宋向陽在家裏睡了一下午，起來時剛好收到韓衛東發來的訊息，索性去了一趟部隊找首長。

這次任務他其實還有些別的發現，原本只是他自己的一些臆測，但李思薇的舉動反而證實了她的一些猜測，只是有些地方還需要向首長證實。

「不錯，寧小姐的西北軍區調令，確實是蔣家老頭子橫插一手變成了我們京城軍區。」

李首長的回答讓他深深皺起眉，宋向陽一時沒有說話，眉眼間閃過些許怒意。

「看來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李首長點了點桌子，那裏放着一撂厚厚的資料。

「蔣老爺子在戰爭年代是土匪起家，後來娶了一戶書香世家的千金，動亂年間，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斷絕了和老妻之間的關係，避過了那場災禍。他的女兒蔣紅，早年私生活不檢，與一海外男子有染，生下女兒李思薇。後來她又接連與數名男子交好，但他們的感情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無疾而終，直到她遇到了寧成業。那時寧成業喪妻不久，蔣紅也不知道看中他哪一點，拼死拼活也要嫁給他。曾經……我們懷疑過寧成業的妻子死因是不是跟蔣家有關，但查了幾遍都沒有差出隱情，反而證實對方確實是因病而死。」

「雖然寧成業是蔣家的女婿，某些事情上蔣老頭會給予他一定信任。但因為你的原因，寧溪已經自動被蔣老頭劃分到我們這一邊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雖為寧家女兒，卻並不親近寧家。」他表情淡淡，沉聲道：「蔣老頭向來謹慎，他是絕不會拿一點不確定的可能性，去賭寧溪在未婚夫和血緣親情之間是如何抉擇的！」

宋向陽放下資料，擰眉道：「所以，蔣家將寧寧攔在京城，並不是如他們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擔心寧寧到達西北軍區后增添軍部力量，而是想要趁此機會，一舉拿下與他們作對的所有勢力，等到除去我之後，他們就會對寧寧下手了！」

說到這裏，他面色不變，手心卻微微收緊。

與其放虎歸山，不如斬草除根，確實是蔣家的一貫作風。

李首長讚賞地看着他，「不錯，如今這個世道，一名出色醫生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但是寧溪若是落入蔣家手中，沒有了任何顧忌的他們可不會對她以禮相待。更大的可能是想盡各種辦法，從她口中挖出一切有價值的信息。」他語氣微頓，意味深長地道：「畢竟，她是個女人，對付一個女人，他們的方法要簡單粗暴的多。」

「咔嚓！」

椅子上傳來木頭斷裂的聲音。

李首長眉眼跳了跳，目光不動聲色地下移，果不其然看到宋向陽坐的椅子扶手上，那明晃晃地陷入其中的手掌印。

然後他看到宋向陽站了起來。

他表情淡淡的，眸光卻極冷，手指鬆開，指尖掉落些許碎屑。

「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僅僅只是想像一下寧寧會遭遇不測，宋向陽都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停跳了。「蔣家害死了多少無辜的人，該死的人是他們！」

說完這句話，宋向陽挾怒而去，辦公室里沉默了片刻，李首長忽然長舒一口氣，心疼地看着被摧殘得不像樣的可憐椅子，哀嘆道：「都是你出的主意，我的椅子啊！這下你試探道你想要的結果了？滿意了？」

書架後走出一個人來，黯淡的燈光照射下，那人的臉顯露出來，赫然是寧成業的臉。

他走到之前宋向陽坐的椅子，坐下，翹起腿回道：「談不上滿意不滿意，這只是他應該做的。」

李首長沒好氣地朝發小翻了一個白眼，「也不知道剛剛是誰急急忙忙跑過來通知我，說蔣家要動手了，我說你啊，既然這麼關心你女兒和未來女婿，直接跟他們說明白不就好了？」

見寧成業沉默著不說話，他無奈道：「今時不同往日，從前你擔心和你女兒走太近會連累到她，可如今沒有你，她也還是卷進了這場漩渦，那麼為什麼不跟她解釋清楚？據我所知，如今你女兒對你也就只有面子情了吧？」

「……她是個好孩子。」寧成業沉默了許久，慢吞吞道：「但不管是出於什麼理由，我傷害了她是再確鑿不過的事實。若是此次事件結束后我還能活下來，我會用下半輩子補償她，若是不能……就讓她當那個沒良心的父親，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罷。只要每年清明能來我墳頭看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李首長喉間一哽，眼神複雜地看着好友，他嘆了一口氣，輕輕吐出兩個字，「……固執。」

寧成業沒有回答，他目光怔怔地看着辦公桌上燃燒着的油燈，許久沒有說話。

……

在雙方各自較勁的暗潮湧動中，寧寧迅速忙碌了起來，醫院最近的病患陡然增多，而且大多指明要寧醫生救治，哪怕暫時延誤病情也沒關係。她敏銳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一方面派出阿三四下調查，主要監視軍部和蔣家的動向，一方面她遊刃有餘地完成各項手術，但僅限於工作時間之內，超出正常醫院工作人員工作時間的手術，都被她以合理的理由拒絕了。

同事們都對寧寧接二連三的成績很羨慕，喜歡圍着她詢問醫患方面的問題，一方面是為了討好醫學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方面也是為了今後的職場生涯鋪路。醫院裏時常能見到的場面就是一群人圍着寧寧，聽着她講解今天遇到的新問題，一個個年輕的臉上滿是羨慕和憧憬。

寧寧剛從一堆人群里出來，快步走進王學良王教授的辦公室，反手關上門，理了理略微凌亂的長發，語氣很無奈：「多虧老師把我叫進來，不然這次還不知道要說到多久。」

「你就是脾氣太好了，你看我們這幾個老的，那些小年輕哪個敢隨便靠過來。」王學良哈哈笑了兩聲，他看慣了寧寧遊刃有餘的淡定模樣，這偶然看一次對方措手不及的狼狽樣子，倒是覺得挺有趣。

她抬起頭，才發現辦公司里還站着兩位軍人，其中一個是她認識的，正是韓衛東。

等聽完對方說明來意，寧寧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原來韓衛東之所以來找她，是因為宋向陽執行一次秘密任務受了傷。為了保密，他借口接寧寧給另一名受傷的軍人救治，將她接到軍區見宋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