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虛無空間的一天

寧寧回到虛無空間，意識卻沒有第一時間抽離，依舊觀察著星際位面。小世界的意志在她離開之後，將原本屬於殘缺書中世界的那一部分一點一點剝離，從外來世界的主要勢力聯邦開始矯正，司家、路家、學院……所有圍繞著書中女主產生的一切都消失了，空白乾凈地彷彿她經歷的上一個位面都是一場夢。

寧寧記得，原軌跡中因為蟲族為患，小世界毀滅，司昂也因此而死，但這一次蟲族女王出場沒多久就領便當了，還讓她抓回了一隻人魂，原本佔盡先機的蟲族因這一出被人類踩在了腳底下，再也沒有肆意妄為的機會。

但這個位面當中仍是有星空異獸的，那是星際位面在漫長的宇宙進化中逐漸衍生出的一大種族，只是沒有了聯邦人類的打壓，星空異獸得以毫無顧忌地生存在各大星球之中，遵循着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森林法則，也許終有一天會和水藍星出生的人類相遇。

但她相信，那必然是很久、很久以後的故事了。

至於路楚雲所屬的那個位面……

也許有一天她會誤打誤撞重新進入那個殘缺的小世界，也許……再沒有機會再見。

但是，那個位面沒有了司昂的存在，已經沒有必要去找了。

看到這裏，寧寧回過頭看向盤膝而坐的玉宸，一道瑩白色的光團縈繞着他轉動，然後輕輕靠近，如滴水入川般無聲無息融入了他的身體。

從那道光團上，她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司昂……」她口中呢喃。

這一聲自然沒有逃過玉宸的耳朵，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看着她，眼色偏淡的瞳仁泛起一絲柔色。他垂眸思索片刻，白皙修長的手掌翻開，出現一枚瑩白如玉的珠子。

「這是孽珠。」他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拈動着珠子，潤白的珠子襯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格外好看。

「孽珠……？」寧寧口中念著這兩個一聽就感覺不怎麼好的字眼，眉頭不自知地皺了起來。

「這是融合了我一縷分魂的容器，當初我將無數分魂散進億萬星辰，就是為了幫我緩解……唔……」玉宸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辭，「你就當……是幫我治病吧。你經歷了這麼多位面的『劇情』，總該知道我的每一個分魂都沒有好下場，原因就是我這治不好的『病』了。」

他牽起唇角，弧度似笑似諷。

「治不好……？可、可你不是說我能幫你……」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那倒也沒錯，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還困在神殿之中，寸步不能離呢。」他語氣輕鬆地彷彿根本不是在談自己的事，看着她下意識皺緊的眉，玉宸成功地愉悅了身心。

「你放心，我這病雖然難治，卻也奈何不得我，只是需要的治療時間要比一般情況下長一些罷了。」

他隱而不發的一句話是，若是換做其他人，此時早已魂飛魄散歸於天道了，也只有他這樣天生天養的……

寧寧聽他這麼說，卻沒有就這樣覺得一切沒事了，只是想到玉宸那樣的層次都覺得棘手的東西，絕對不是她能對付的了的，除非將來有一天她能站到和他同等的高度。

「說起來，你此次位面之行似乎也有不小的收穫。」玉宸看了眼斂眸不語的寧寧，淡淡地笑道：「我還沒恭喜你修為更進一步。」

「你看出來了？」

「嗯，很明顯。」玉宸點頭輕笑，「從前你見了我恨不得轉身就走，這次能站在我面前輕鬆地聊天了，進步很大。」

寧寧：……

人艱不拆啊大佬！有些事你心裏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多傷感情啊！

被他這麼插科打諢地一調侃，她心頭的鬱氣不知不覺就消散了，瞥了一眼他的手，那枚孽珠不知何時被他收了回去。

她忍不住好奇：「這麼說，每個我經歷過的位面，你的分魂就會通過孽珠重新回到你這裏，那那些沒有擺脫劇情禁錮或是黑化程度過重的分魂，是不是收回了會加深你的病？」

如果將黑化的分魂比作病毒的話，當然只有將病毒消滅了，才能把完完整整乾乾淨淨的分魂還回去。

而她，就是那給他治病的葯。

玉宸眼中帶上了一絲笑意，看她摸著下巴一副在琢磨著大事的嚴肅表情，信手將她引到虛無空間的茶座上坐下，拿着一整套茶具，姿態優雅從容地沏茶。

「嘗嘗看，我雖不擅飲茶，但這下頭奉上來的茶葉倒還算是不錯的好東西，凝心靜氣，溫養神魂。」

寧寧目光懵懂地抬頭，發現身前飄浮着茶湯碧綠的玉杯，清幽的香氣沁人心脾。

一口飲下，靈魂如同被柔軟的刷子細細洗刷而過，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許多，原本有些浮躁的氣息也沉澱下來。

她可以感覺到，在小世界裏匆忙提升的境界此時已經徹底穩固下來。

「謝謝。」不用想都知道他這是在幫她，寧寧雙手捧著玉杯虛虛放在膝頭，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嗓音不自覺的變得軟糯。

她沒好意思抬頭，玉宸卻是眯起眼，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不再一看到他就緊張過度的少女。

是的，別看她之前和他說話的時候看似很冷靜，但他的分魂和她少說也相處了上千年了，擁有分魂所有情感記憶的玉宸哪能看不出她表裏不一的態度？

只不過他有的是耐心，讓她一點一點地改觀。

他這雙眼睛裏，不僅能看到少女風華無雙的模樣，也能看到她本體那隻金燦燦的小金烏，雖然她以前看到他就炸毛的樣子也挺可愛，但怎麼說都是自己看中的人，比起那戰戰兢兢的樣子，果然還是開心的笑容看起來更順眼。

玉宸不動聲色：「不用謝，我記得你有一個隨身空間，要是喜歡的話，我送你一些種子移植進去？」

「好啊，好啊！」寧寧高興了，絲毫沒察覺到他方才打量的視線。

親眼看到空間里溪流旁多出幾顆樹苗，寧寧收回神識，再看向玉宸時態度儼然親近了許多。

「我要準備去下一個位面了，話說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會不會很無聊啊？」

「不會。」

「是嗎？難道你沒有工作要做？」她塞了一個糕點進嘴裏。

「沒有哦。」玉宸淡定地撇去茶湯上的一點浮沫：「年紀大了，早就已經退休了。」

寧寧被嗓子眼裏的糕點一嗆，看着他的眼神頓時就有些詭異。

雖然她也知道，以這人的實力來看，他如今絕對不年輕，可看到他頂着一張二十齣頭的嫩臉，說出老氣橫秋的話，這感覺真是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