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抓周

兩日後，雲錦文在御林軍的護送下，被送去了皇陵。

據說，他走的時候，京都里無一人送行。

雲凈初後來聽聞這件事的時候，也沒什麼感想，只是想起了一句話。

成王敗寇，人走茶涼。

再說京都，揭破了大清的陰謀，還了長公主的清白，又藉由書信的事，肅清了朝野，將一些不忠有異心的官員盡數拔除。

整個京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靜當中。

在這種平靜，京都迎來了梁胤侯府的小郡主的周歲宴。

說到梁胤侯府的這位小郡主，京都的人無不要舉起大拇指說一聲，夠受寵。

怎麼呢？

從出生之時，這位小郡主就被封了縣主，還賜封號安平。

後來八個月的時候，又從縣主被升為了郡主。

有小道消息稱，本來皇上意欲封的是公主，只是被長公主制止了，不然這位小郡主的品級還得高上一截。

有此可見，如今這京都里，最受寵的人是誰。

這樣的背景下，小郡主舉辦周歲宴，自然沒有人敢不到場。

梁胤侯府邀請的，還是之前擺百歲宴時的那些人，眾賓客也很給面子，盡皆到場。

來的人是多，不過能被梁胤侯府區別對待的，卻沒有幾個。

唯有雲凈初和白慕喻的親人朋友，才能享受這個待遇。

待遇就是，另外安排席位。

這一次，雲凈初決定，選出跟自己關係好的親人朋友，把他們放在一起，單獨安排一座宴席。

這座宴席，不會區分京都人和江湖人，只以關係輕疏做區分。

雲凈初選出來的人不多，雲凈蓉、雲錦蝶、曾之懈和楊玄清必定是的，除此之外，還有明廉、若初，以及多邀請了一個孫漁歌。

對於孫漁歌，雲凈初的感想還蠻複雜的。

怎麼說呢，當初的時候，雲凈初和孫漁歌，其實是屬於互相看不對眼那種類型的。

只不過，兩人斗著斗著，又覺得對方還挺合自己胃口的，慢慢的，關係竟然不自覺好了許多。

這一次，她把孫漁歌邀到朋友這一桌，也不是單純為了孫漁歌。

怎麼說呢，孫漁歌今年的年紀也不小了。

孫漁歌和她同年，如今，她連白思楚都生了，孫漁歌還是沒有要說親的意思，看這架勢，再單上個幾年都有可能。

她呢，也是想做點好事。

當然，絕對不止是為了孫漁歌。

風閣裏頭，有幾個師兄，現在也還單著。

這些師兄都是性子好、脾氣好，也有擔當，風閣的弟子，一向眼光不低，江湖上那些普通女子，他們也看不上。

恰好孫漁歌除了脾氣壞了點，什麼都還不錯，雲凈初就想着，湊合湊合試試。

說不定，就能幫助某位師兄弟脫單了呢？

正是抱着這種想法，雲凈初給了孫漁歌一個位置。

除了這幾人，就是長公主之類的長輩了。

而江湖那邊，人就多了。

墨仙、許悠冉和傅逾，以及傅寶寶，風閣幾位師兄弟，司韶、蘇煙嵐、鳳瑾、莫玄歌等等。

這麼多人坐在一桌，實在是熱鬧。

也如雲凈初所料，桌上的單身男女們，似乎都對對方頗為欣賞。

就比如，孫漁歌和風閣的弟子梁寧。

梁寧比雲凈初還要早入風閣幾年，不過他不是掌門的弟子，而是長老的弟子，所以身份上不如雲凈初。

不過其他方面，卻都不差。

本人呢，也長得頗為俊朗，甚至因為常在江湖行走的緣故，身上帶着一股子灑脫的俠氣。

或許就是這一點吸引了孫漁歌，短短一個宴會上，孫漁歌偷看了他不下十眼。

江湖中人，內力深厚，對視線何其敏銳。

感受到孫漁歌在偷看他，還是時不時的就偷看，梁寧的臉，也悄無聲息的紅了。

兩人相隔不遠，一個時不時的偷看，一個紅著臉，裝作不知道。

兩人間的小動作，不知道看笑了多少人。

坐在兩人中間的，是兩個司家的公子哥。

他們是司韶的堂弟，比司韶小上兩歲左右。

兩人開始還無所謂，後來實在忍不住自己礙了別人的事，驀地站起身。

朝孫漁歌道。

「這位小姐，我們兄弟兩個，想坐那邊，能不能跟我們換個位置？」

孫漁歌羞紅了臉，不是因為司家兄弟喊她小姐，而是因為，換了位置，她就坐到梁寧身側去了。

她的偷看，明顯是被人發現了。

雖然被發現了，可孫漁歌也不是一般人，喜歡一個人怎麼了？

又沒犯錯，她有什麼好怕的！

硬是紅著臉，跟司家兄弟換了位置。

這麼一來，梁寧臉上也多了幾分羞赧之意，不過表面裝的倒是很好，硬生生沒讓孫漁歌看出來。

而這邊，換了位置的司家兄弟，也跟自己身邊的人聊了起來。

開始位置的順序，依次是，梁寧、司家兩兄弟、孫漁歌、雲錦蝶、曾之懈、楊玄清、雲凈蓉、然後才都是江湖中人。

這麼一換，司家兩兄弟身邊，就變成了雲錦蝶。

兩人知道雲錦蝶是雲凈初的表妹，也沒多想，就提了個話茬尋着由頭聊天。

「京都的風景，跟江湖上完全不一樣呢，江湖有的是粗獷，狂野，京都相比起來，就顯得秀麗了許多呢。」

本來，他這話是在誇京都的風景好，也沒有別的意思。

可雲錦蝶和雲凈蓉一聽，心思全跑到江湖上去了。

兩人好奇的緊，頓時纏着司家兄弟問了起來。

「江湖上好玩么？我姐說，江湖上有很多大俠行俠仗義，對么？」

「這個……」

司家兄弟略猶豫，「是有。」

有些高手，就喜歡肆意江湖，不喜歡加入勢力，這一類人，經常路過哪裏，就會出手對付哪裏的惡勢力，被稱為大俠，的確沒毛筆。

得到司家兄弟的肯定，兩個小姑娘更激動了。

「真的啊，我姐還說，江湖上的人，人人都會飛，是真的么？」

她沒見過多少江湖人，不夠，見過的江湖人的確都會飛。

比如，姐夫，再比如，司韶、鳳瑾、還比如，許悠冉夫婦……

在雲凈蓉眼裏，那就是全都會飛。

司家兄弟更猶豫了，「這個，全部會飛倒也沒有，不過大部分是都會飛啦。」

會『飛』，不過就是會點輕功就行了，江湖上的人，除了那種武功最差的之外，只要你練了輕功，那飛還不是輕而易舉？

這話說的，也沒毛病。

一而再得到肯定，兩個小姑娘眼睛都冒光了。

「天啊，江湖真好，我們也好想去看看哪。」

「這個簡單啊，想去就去好了，江湖離大梁也不遠的，去玩上兩個月，也沒問題的。」

司家兄弟完全沒把這個當回事。

江湖上的很多人，都是這樣的。

有事的時候，在江湖待一段時間，沒事的時候，又回別的城鎮小住一段時間。

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叫勞逸結合。

「真的啊！」

雲凈蓉和雲錦蝶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裏的心動。

正要說話，一旁看了半響的曾之懈和楊玄清忍不住了。

一人抓一個，兩人同時朝司家兄弟表達了歉意。

「抱歉，她們只是在開玩笑，不必當真。」

兩個小姑娘的掙扎，司家兄弟看在眼裏，不過眼看着四人這般親密，他們也猜到了是什麼關係，頓時閉口不言了。

甚至於，想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兩人找了個借口，直接離了席。

司家兄弟一走，楊玄清和曾之懈開始訓妻了。

「想去江湖？嗯？」

雲凈蓉委屈巴巴，「那我姐不是經常去么，我為什麼不能去？」

楊玄清板着臉，「凈初有武功傍身，你呢？」

「我也會武功啊。」

雲凈蓉義正言辭。

她也是從小被娘親壓着習武的好不好？

楊玄清差點一個沒繃住，笑了。

「你那也叫武功？三腳貓功夫，連護衛都打不過，你也聽他們說了，江湖上處處是高手，就憑你那點功夫，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小姑娘是從哪學的，對江湖這麼念念不忘。

「我……」

雲凈蓉癟癟嘴，聲音不自覺小了下來。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差？」

楊玄清瞪她，她頓時不說話了，斂著眸子，垂著頭，委屈巴巴的。

楊玄清就見不得她受委屈，頓時又無奈的哄她。

「江湖真的很危險，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好玩，咱們不去好不好？

真的要去的話，也等我們成親之後，我陪你一起去，嗯？」

「可以這樣？」

小姑娘驚喜不定的抬頭，期待的看着他。

「當然可以，所以你不許偷偷跑着去，萬一發生危險我不在，會讓你姐他們擔心的，知道了么？」

「好吧。」

雲凈蓉被說服了，心裏對於江湖的期待，依舊還在。

忍不住問了句，「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啊？能不能早點成親？」

她也不是那麼的想去江湖玩耍，她只是想要見見，那個害姐姐受傷的魔教，也想見見，姐姐從小長大的風閣。

小的時候，姐姐老是不在長公主府里，那個時候姐姐也不告訴她在哪，就說在一個地方學武。

從那時起，她就時時幻想風閣的模樣，現在已經幻想好多年了。

她只是想圓個夢而已。

為了去江湖上玩，寧願早點成親？

楊玄清差點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

「等你及笄，到時候我們就成親，我就陪你去江湖上玩，好不好？

到時候不止是江湖，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大齊也好，大明也好，走遍七國都行，嗯？」

對於未來，他也做好了安排。

楊侯府有林煜，不止是有他，他這個長子，還是可以不用一直留在京都的。

「好啊！說好的，不許反悔！」

雲凈蓉欣喜的與他定下了約定。

另一邊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雲錦蝶對江湖的幻想，就是自由。

而自由，是她重生了兩輩子，都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只是，曾之懈怎麼可能讓她往江湖上跑。

雲凈蓉至少還會點三腳貓功夫，還有個在江湖上有朋友有勢力的親姐姐，雲錦蝶呢，完全就是柔軟女子，萬一去了江湖，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

曾之懈簡直是掏空心思，在扭轉她對江湖的印象，和打消她的決定。

最後，也不得不咬牙做出跟楊玄清一樣的讓步。

「等成親，我們成親之後，我就陪你去江湖如何？

到時候，你是去遊玩也好，小住也好，我都陪你，如何？」

雲錦蝶看着他的眼睛，仔細想了想。

好像沒有懈懈在，她一個人是挺危險的。

況且，跟懈懈在一起這麼久，她好像也習慣了有懈懈在身邊的日子。

這麼一想，雲錦蝶也妥協了。

至此，兩個男人才終於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的同時，他們也自發的將周圍的一眾江湖人，跟兩個小姑娘隔開。

生怕兩人等會再受什麼誘惑，又一時興起，那就麻煩了。

*

宴會前半部分，一直就是賓客們在互相交流。

直到用了午膳之後，周歲宴的重頭戲才開場。

也就是，抓周。

滿了一周歲的白思楚，被嬤嬤抱了出來，放在了一張大桌子上。

此刻，這張大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金元寶、木頭做的劍、玉佩、小點心、手帕、毛筆、硯台、女子梳妝用的胭脂，等等……

白思楚一落地，就在桌子上爬了起來。

東瞧瞧西看看，先是一把抓住了離她最近的金元寶，還十分感興趣的咬了一口。

見到這一幕的賓客們，頓時笑呵呵出聲。

「小郡主選的是財，這也意預著，小郡主一生必定是榮華富貴。」

其他人也笑眯眯的附和。

白思楚那一口咬下去，完全咬不動，還沾染了一嘴的口水。

她不感興趣的把金元寶丟下，又去抓玉佩。

「小郡主又選了玉佩，玉無暇，小郡主這一生，必定是無災無痛。」

在場的賓客，都是些會看眼色會說話的，一見白思楚拿什麼，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的吉祥話，一個勁的往外蹦了。

那賓客話剛落音，白思楚又把玉佩扔下了，這一次，她更貪心，一把抱住了木劍和毛筆。

然後，說什麼也不樂意在桌子上玩了，伸着手就要娘親抱。

嘴裏還咿咿呀呀的喊著。

機靈的賓客又開始說好話了。

「小郡主最後選的是劍和毛筆，代表着咱們小郡主，能文能武，文武雙全！」

「說得好！」

哪怕明知道是拍馬屁的話，在這種場合，說出來也格外的順耳。

白慕喻哈哈一笑，當場就拉着說吉祥話的那位官員喝酒去了。

這一幕，可把其他人羨慕的不行。

早知道隨意說幾句好話，就能博得梁胤侯府的重視，他們早就開口了，哪裏還輪的到別人。

唉，都怪他們反應慢了。

抓周過後，就沒了其他事，賓客們又恢復了之前的吃吃喝喝，外加閑聊。

如今沒了那些爭位之事，宴會也安寧的很，都沒人找麻煩，更別提出亂子了。

這一場周歲宴，就這般熱鬧又平靜的持續到了傍晚，才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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