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24郁平生不會變（二更）

於是，他當天就給在國家隊訓練的張相思打了電話，讓她請假回家一趟。張相思以為家裏出了什麼事，火急火燎的請了假，就趕回去了。

她到家的時候，張睿誠正坐在客廳里抽煙。

「爸爸。」

張相思頓時就皺了眉，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張睿誠抽煙了。

「思思回來了。」

說話間，張睿誠已經將手裏的煙頭掐滅了。

「怎麼又抽煙了？」

張相思走過去，在張睿誠的身旁坐了下來，問道。

張睿誠伸手揮了幾下，想讓周圍濃郁的煙味散一些。

「遇到一點事情，有點心煩。」

張相思伸手握住了張睿誠的手，然後靠在他的肩膀，笑了起來。

「我家天下第一厲害的爸爸，是遇到了什麼心煩的事情呢？」

「思思，你了解郁平生嗎？」

張睿誠不答反問。

張相思愣了一下，沒想到張睿誠會突然將話題轉到郁平生身上，說道：「算是了解吧！怎麼了？」

「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張睿誠依舊沒有回答張相思的問題，而是又拋出了問題。

「善良，正直，充滿正義感，頂天立地，如鋼鐵般堅韌。」

張相思毫不猶豫的答道。

張睿態嘆了一口氣，半晌都沒有說話。

「爸爸？」

張相思很是奇怪。

「我們去書房談吧！」

張睿誠卻突然站了起來，腳步有些沉重的往樓上走去。

相思那麼信任郁平生，可郁平生……但他既然知道了，總不能瞞着相思。所以他是真的擔心相思。

進了書房之後，張睿誠從抽屆里拿出一個文件袋給了張相思。

「先看看吧！」

張相思打開文件袋，開始看裏面的資料。張睿誠在一邊問道：「郁平生在那個叫李琪的人下面做事，你知道吧？」

張相思點了點頭。

「那個叫李琪的人，在商界名聲不太好，何謂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就是郁平生剛入職他公司的時候，他就帶着郁平生去了A城最大的賭城豪賭，一賭就是四天一晚。郁平生在那四天裏，輸掉了兩百萬。這兩百萬是他向李琪借的。

這個叫李琪的，什麼生意都做一點。這個人頭腦精明，也有膽量，經常會打法律的擦邊球，他那家叫鴻誠的公司，業務量並不大，但進賬卻不小。雖然我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以我多年經商的觸覺，他這個公司十有八九是有問題的。」

張睿誠擔心他給張相思的那份資料里，涉及到的專業術語，張相思看不懂，所以就簡要的給她說了一個大概。

「所以，爸爸的想法是？」

沒想到的是張相思卻很平靜。

「郁平生到底知不知道那個叫李琪的是什麼樣的人？他跑到李琪下面去做事是想幹什麼？」

張睿誠情緒有些激動。

張相思無言以對，這些她都無法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也沒有問過郁平生。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

「思思，你有沒有和郁平生聊過，讓他直接到相思集團來上班？哪怕他在經商上面沒有經驗，但是有我親自教他，他必定很快就能獨擋一面。相思集團以後勢必是要交給你們的，所以我倒是希望他能提前進來熟悉公司的業務。」

這是張睿誠第一次和張相思聊起郁平生工作上的事情，之前雖然心裏有想法，可是張相思沒有開口，他就一直也不好去干涉。畢竟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尊重他們。

「聊過，他不願意來公司上班。至少短時期內，他不願意過來。」

郁平生的原話，張相思沒有說出來。

他的原話是：我不想，也不能和相思集團沾邊，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她擔心張睿誠會亂想，會誤會郁平生。

「為什麼？因為外面那些流言蜚語？」

張睿誠已經隱隱有些生氣了，說實話，這段時間以來，郁平生的所作所為，讓他有些失望。

「我問過他，他說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

張相思搖頭。

「他連解釋都不願意，你還相信他？」

張睿誠頓時就皺了眉。

張相思點了點頭，堅定的答道：「相信。」

張睿誠嘆氣，很是無奈的道：「傻閨女，郁平生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湯？」

張相思長睫垂落，半晌才抬起頭，看向張睿誠，說道：「爸爸，郁平生，他不會犯法，這一點我堅信不移。既便你現在告訴我他殺人，我也堅信他是無辜的。」

「可是人是會變的，你看他現在交的朋友，他做的那些事……」

張相思卻打斷了張睿誠的話，說道：「郁平生不會變。」

「我看他已經變了。」

「爸爸。」張相思卻突然握住了張睿誠的手臂，那雙鳳眼裏依舊滿滿都是堅定，說道：「我覺得平生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做，雖然具體我也說不清楚，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相信他。一個當了十年兵的人，一個鋼鐵般的戰士，他絕不會背叛自己的信仰，更不會對不起自己肩膀上的國徽。」

「他現在已經退役了，而且還是以那樣不公的方式退役的，他的心裏難免不平衡，難免……」

後面的話，張睿誠沒有繼續說下去。

郁平生因公負傷，卻就此被部隊放棄。這是一個極為現實的問題，說起來，也算得上是部隊對不住他。

「他熱愛部隊，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會讓『軍人』二字在他身上蒙羞的。」

張相思依舊堅信。

說不出為什麼，就是相信他，這就是信念。

張睿誠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半晌之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緊繃的臉漸漸放鬆下來，伸手拍了拍張相思的肩膀，說道：「思思相信他，爸爸相信你。」

「謝謝爸爸。」

張相思高興的給了張睿誠一個大大的擁抱。

半晌之後，張相思又說道：「爸爸，我們一起做郁平生堅強後盾，好不好？郁平生一定有他的苦衷，我們一起相信他，支持他，好不好？」

「好！」

張睿誠笑着颳了刮張相思的鼻子。

「我替平生謝謝，他最可敬可愛的岳父大人。」

張相思故意退後，還有模有樣的給張睿誠行了一個禮。

「調皮！」張睿誠笑了起來，說道：「他該謝的是你，那個小子真走運，能得你這般相待。」

「爸爸，郁平生對我也很好的呢。他值得的。」

張相思答道。

張睿誠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

H城，賭場。

郁平生正拿着籌碼在下注，那個一擲千金豪氣的模樣，與之前他軍人的形象判若兩人，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

他從A城回來之後，就迷上了賭錢。幾乎每晚都要到賭場去逛一逛，儼然成了那裏的常客。李琪勸了他好幾次，可他不聽，李琪也就隨他去了，只是不再借錢給他。

不過他最近手氣似乎還不錯，這半個月以來贏多輸少，倒是小賺了一筆。贏錢的時候，就想多贏一點；輸錢的時候，就想着翻本。總之，就是無論輸贏，都想要賭。這就是典型的賭徒心裏。而此時的郁平生，就是這種狀態。

今晚，郁平生的手氣不太順，玩什麼都不順，把把都是輸。

「郁總，不然明天再玩吧！」

因為他是這裏的常客，見他輸紅了眼，賭場的經理都忍不住勸他。

「怎麼？怕我沒錢嗎？」

然而郁平生卻不領情。

「當然不是。」

「那還費什麼話？開牌。」

郁平生手裏的籌碼丟出去，不耐煩的道。

然而，他這一局又輸了。再想下注，卻已經沒了籌碼。

「我再借二十萬，湊齊五十萬，等我晚點贏錢就還。」

郁平生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對賭場經理說道。

「抱歉！郁總，您今天已經超過我們這裏的最大限額了。」

「先通融一下，可以嗎？」郁平生微微一頓，又道：「我馬上打電話讓我朋友送錢來。」

「對不起，郁總。」

「我說了朋友馬上就會送錢過來，現在就去給我拿點籌碼來，讓我先玩兩吧！」

郁平生很是暴躁的道。

「對不起，郁總，我沒有這個許可權。」

然後，郁平生猛得將手裏的煙往地上一扔，跑了過去，就將賭場經理按在地上揍，邊揍邊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看不起老子，是吧？老子揍死你丫個王八蛋。」

就這樣，兩人開始扭打起來。然後就引來了保全，賭場這種地方，平常鬧事本來就多，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打手們都是不管三七十二一，先把人往死里揍再說。

於是，郁平生就被這些人給群毆了。也不知道是誰報了警，來了兩名警察。開賭場的怎麼可能沒有背景，而來的這兩名警察剛好又是自己人，然後警察不但不勸架，還幫着打手們一起揍郁平生。

郁平生氣不過，覺得這種警察裏面的老鼠屎，敗類，就該往死里揍。於是，他就專挑那兩名警察攻擊，瘋了一般的將那兩人往死里打，拉都打不住。

……

原本，他只是在賭場打個架，倒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他把那兩句警察打得鼻青臉腫，一個還斷了一條腿，這就嚴重了，這可是襲警。

然後，他就被拘留了。

李琪不想踩這趟混水，就給張相思打了電話。

張相思連夜從S城趕了過來，開了一夜的車，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才到警察局。

而張睿誠則知道的稍晚一些。張相思已經到了去H城的路上，才將郁平生出事的消息告訴他。

掛了電話，張睿誠就開始打點。所以張相思到警察局時，沒有被為難，很快就見到了郁平生。

郁平生這次的傷，比上次要嚴重的多。整張臉都腫了，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的地方都破了皮。這一刻，那張帥氣的臉簡直沒法看了，無比的狼狽。這還只是看得見的傷，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道傷成什麼樣。

張相思當場就掉了眼淚，也不說話，只是看着郁平生抹眼淚。

郁平生最怕就是張相思哭了，輕聲的叫了一聲「相思」。但是因為嘴角破了皮，而且還傷的不輕，一開口就是鑽心的痛。只是此時，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張相思在哭，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伸手給她一個擁抱，可是手伸出去，立刻又縮了回來。他的衣服很臟，全是泥，還有乾涸的血跡。

但張相思卻走了過來，不管不顧的撲進了郁平生的懷裏，緊緊的抱住她，依舊在哭，哽咽的道：「郁平生，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幅樣？」

沒有責備，只是擔心他。

「對不起！」

一直以來，郁平生對張相思說的最多的就是對不起和謝謝，可是除了這兩個詞，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有什麼用呀？你這個混蛋！我都要心疼死了！他媽的，到底是誰把你欺負成這樣？」

張相思很生氣，不但爆了粗口，甚至都沒有顧及到郁平生的傷，握著拳頭就往他背上捶。

郁平生背上有傷，可他卻忍着一聲不吭。

惹相思哭，惹她傷心，他確實該揍。

「你倒是說話呀！到底是誰打的你？」

張相思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郁平生沒有回答，他也沒臉回答。因為是他鬧事在先，雖然那兩名警察確實很過分，但是整起事件里，他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

所以，沒什麼好說的，是他活該！

郁平生一直不說話，張相思就輕輕推開了他，原本想繼續追問的，突然就看到他脖子下面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伸手就開始扒郁平生的衣服。

「相思……」

郁平生往後退，不敢和張相思對視。

「不準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我……」

而張相思已經走了過去，一手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開始解扣子。然後，出現在眼前就是胸前大大小小的傷痕。

「該死的！他們沒給你叫醫生嗎？」

聲落，張相思就轉身朝着外面喊道：「叫醫生來！快去叫醫生來！」

因為張睿誠的關係，所以警察局長已經特別囑咐過了，因此他們倒是不敢怠慢張相思。

十幾分鐘之後，警察就帶着一名女護士進來了。

女護士似乎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有些害怕，也有些緊張。所以她在給郁平生上藥的時候，出了好幾次錯。，

張相思本來心情就極差，這會見郁平生因為醫護人員的失誤上藥還要受罪，頓時就火冒三丈，對着那名女護士吼道：「你會不會呀？不會就給我滾！」

女護士本來就緊張，被張相思一吼連棉簽都拿不穩了，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我自己來。」張相思拖過地上的醫藥箱，有條不紊的開始給郁平生上藥。輕聲的道：「忍着點，要是疼就告訴我。」

「嗯。」

半個小時之後，看得見的地方都上了葯，還好都只是一些皮外傷。畢竟是在警局，還是不方便。其他的，只能等出去之後再去醫院，還得要做一個全身的檢查，她才放心。

警察帶着女護士出去了，在張相思的要求下，又送了一碗清淡的湯麵進來。

張相思端著面，問郁平生。

「可以自己吃嗎？」

「可以。」郁平生點了點頭，又道：「但是想要你喂。」

這樣的時刻，張相思雖然沒心思和他開玩笑，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心疼他。所以沒有說二話，就拿起筷子開始喂郁平生。

「爸爸會坐今天最早的航班過來，估計再過一個小時就能到。你先忍一會，等爸爸來了，我們就能走了。」

「嗯。」

郁平生有點打哆嗦，爸爸怕是又要揍人了。

「進來了之後，他們有沒有再打你？」

「沒有。」

兩人都很累，而且又是在這種地方，其實不太適合交談。於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吃了半碗面之後，郁平生搖了搖頭，表示不要了。

張相思放下碗，然後就扶著郁平生，在暗房裏的雙人摺疊床上躺了下來。然後，她就睡在郁平生的旁邊。

這是她進來時，特意讓警局的人準備的。

「休息一會吧！我有點累了。」

「好！」

很快，也就一兩分鐘的樣子，張相思就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她真的太累了！

郁平生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臉，卻因為自己的手臟，又縮了回來。

心疼她，痛恨自己，卻又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

大約是早上七點半的時候，張睿誠也到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