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278我不會倒下的，我也不能倒下（一更）

第二天上午，顧家的家庭醫生譚璇就到了。

張睿誠將許夢帶到譚璇面前，許夢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很害怕，一見譚璇拿着聽診器，就嚇得躲進了張睿誠懷裏。

「抱歉，譚醫生。」

張睿誠先向譚璇道了歉，然後才伸手拍了拍許夢的背，問道：「凌凌，你怎麼了？」

可許夢躲在張睿誠懷裏卻直發抖。

「別怕，沒事，我在這裏。」

張睿誠伸手輕拍著許夢的背，輕聲的哄道。

「醫生是壞人，灌我葯，用針扎我，我害怕。」

許夢緊緊的抱着張睿誠，牙齒都開始打顫了。

張睿誠看向譚璇，譚璇說道：「她可能之前對醫生有什麼不好的記憶。」

「凌凌，你別怕，譚醫生和你之前的那些醫生不一樣，譚醫生不會傷害你的。」

張睿誠繼續哄道。

「我不要。」

可許夢卻很是抗拒。

「媽媽，你的身體不太好，必須要讓醫生看一下。譚醫生是很好的醫生，她一定能治好你的病。這樣媽媽就能想起來很多事情，媽媽難道不想記起以前，不想知道我們一家生活之前的生活狀況嗎？」

一旁的張相思也勸道。

許夢聽到張相思的話似乎有些動容，從張睿誠的懷裏微微抬起了頭。

「凌凌，聽話，好不好？我和相思都在這裏，你即便不相信譚醫生，你難道不相信我們嗎？我和相思，我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的。」

張睿誠雙手握住許夢的手臂，讓她與自己四目相對，正色的道。

半晌之後，許夢終於點了點頭。

「乖！」

張睿誠伸手摸了摸許夢的頭。

然後，他牽着許夢走向譚璇。雖然許夢依舊是怯怯的，但她卻沒有再後退。而張睿誠一直拉着她的手沒有鬆開，感覺到她的害怕，他的手緊了緊。

「太太，你不必害怕，放輕鬆就好。」

譚璇微微笑着，將聽診器放到許夢的胸口。

許夢一開始確實很緊繃，但是譚璇一直面帶微笑看着她，特別的溫和，而張睿誠和張相思也一直陪着她，所以她慢慢的就放鬆許多。

譚璇取下聽診器之後，又讓許夢拿出右手，開始號脈。接着，又對許夢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

「可以了。」

當她將檢查儀器收起來的時候，許夢還有些驚訝，問道：「這就可以了嗎？不用打針的嗎？」

「太太想要打針嗎？」

譚璇依舊微微笑着，問道。

許夢連忙搖了搖頭。

「不打針。」

「你是個好醫生。」

許夢似乎挺喜歡譚璇的。

「那太太以後不要怕我了，好不好？」

譚璇對許夢說話的口吻，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好！」

張睿誠對着張相思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帶許夢先迴避一下。

張相思會意，走過去，伸手拉住了許夢的手，說道：「媽媽，你去幫我梳頭髮，好不好？」

「好！」

許夢對張相思何謂是有求必應，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裏，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張相思，她一直知道張相思是她的女兒。所以，她對張相思尤其的好。

然後，兩人就一起手牽着手上樓去了。

見她們進了屋，張睿誠才開口問道：「譚醫生，凌凌她怎麼樣了？」

這一刻，譚璇的臉上才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太太的病情很複雜，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有癔症和抑鬱症，至於其他的病情還需要進一步確診。」

聞言，張睿誠整個一晃，如果不是身旁的郁平生伸手扶住他，他差點就栽倒在地上。

「爸爸。」

「我沒事。」張睿誠擺了擺手，然後看向譚璇，說道：「譚醫生，麻煩你詳細和我說說。」

「昨天表哥已經將太太的一些情況詳細的和我說過了，太太並不是失憶，她的記憶是斷片式的。她記得一些人，一些事情，但是卻記得並不清楚。這種有點類似於選擇性的遺忘。我猜測她的癔症在之前有可能會更加的嚴重，但是她應該被治療過，所以目前來說情況已經算是好轉許多了。

所以，她現在所表現出來只是不記得一些人和一些事，生活自理還是沒有問題。她的抑鬱症也算控制的不錯，她目前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為。」

「只是得到了控制，還是已經痊癒了？」

這一刻，張睿誠的心裏無比的不安。聽着譚璇這一番話，讓他想到許夢之前所回憶的。

她說，他們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出去。我聽到他們說我是瘋子，他們會給我打針，把我綁起來。

她說，那個房間里，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戶，窗戶很高，我要站在椅子上，才能從窗戶里看到外面的景色。我每天就站椅子上往外看，他們把我鎖起來，他們都不和我說話，我一個人很害怕……

他不敢想，這些是不是就是她發病之後的情形。可當初她明明好好的，雖然身體確實不好，但是那個時候已經痊癒了一大半。她是一個開朗，善良，容易滿足的人。她的心態很好，即便一直生著病，她的心態也很好。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會患上這樣嚴重的精神疾病？

「只是暫時得到了控制，隨時有複發的可能。」

譚璇如實答道。

「如果複發會怎麼樣？」

張睿誠皺着眉問道。

「輕則失去全部的記憶，或者假性痴傻，亦或者雙重和多重人格。」譚璇微微一頓，又道：「重則，那就是有可能癔症和抑鬱症併發，那麼自殘，自殺，甚至是癱瘓都是有可能的。」

「那她病情的誘因是什麼？」

凌瓏的病情遠比張睿誠想得要糟糕的多，此刻，哪怕他已經怕到了極致，但卻依舊告訴自己要冷靜。

「目前來說，癔症的發病機制尚不完全清楚，但抑鬱症是不能受到刺激，但同時如果受到刺激引發了抑鬱症，那麼也有可能會引發癔症。」

張睿誠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那現在有治療的方法嗎？」

「對於這些精神類的疾病，醫生能做的其實並不多。藥物可以控制病情，起到輔助的作用。但關鍵，還是對病人進行心理性的疏導。而病人的家屬，特別是病人親密的人，是心理疏導中最重要的一環。」

「我們可以全力配合，只要能救她。」

「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一切都需重長計議，而且這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慢慢來吧！但切記，不能讓病人受刺激。因為目前來說，我們還沒有確診病人的癥狀。所以現在絕對不能讓病人的病情再加重，不然，我們就會很被動，對病人來說也很危險。」

「好的，我知道了。」

「我的建議是，最好讓太太立即進行住院治療。」

「我再考慮一下。」

當初，凌瓏就是在醫院失蹤，然後他們才分離這麼多年。所以，張睿誠對醫院有種莫名的恐懼感。而且凌瓏連醫生都那麼抗拒，想必醫院更甚。她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不適合住院治療。即便真的要住院治療，至少也得等她對他和相思再熟悉，再信任一些才好。

「對了，她之前患過敗血症，現在她還有這種病症嗎？」

張睿誠突然想了起來，又問道。

「從我目前檢測的數據來看，太太的敗血症已經痊癒了。」

張睿誠鬆了一口氣，這是他找到凌瓏之後，得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那我先開些葯給太太吧！但是這些都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而且這些葯都是有副作用的，不能長期服用，更不能過量服用。」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譚醫生。」

……

因為凌瓏的情況目前來說，還不穩定，而譚璇也需要多加觀察，進一步確診凌瓏的病情，所以她就在張家住了下來。

安頓好譚璇之後，郁平生在陽台上找到了正在抽煙的張睿誠。

「爸爸。」

郁平生叫了一聲。

張睿誠側過頭看向郁平生，然後彈了彈煙灰，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別告訴相思，我抽煙了。」

「好。但就抽完這一根吧！」

郁平生知道張睿誠是心煩，凌瓏的病情比他們想像的要糟糕的多。

「好。」

張睿誠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抽那根沒有抽完的煙。

「爸爸在擔心媽媽？」

明知道這是肯定的，可郁平生卻要明知顧問。因為這件事情，他必須要和張睿誠談一談，不能讓張睿誠全部壓在心裏。

「這些年，她想必過得很辛苦吧？她一個人是怎麼撐過來的？」

聽到譚璇分析凌瓏的病情，張睿誠的心一直都是揪著的。

「但幸好現在爸爸已經找到了媽媽，以後我們一起好好彌補她。」

「平生，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張睿誠又吸了一口煙，側過頭看向郁平生，說道：「如果不是當初我沒有保護好她，她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她怎麼可能會遭這些罪？」

「爸爸，那些是有人蓄意為之，你防不勝防。而且當時你又要照顧相思，根本是分身乏術。我相信媽媽一定不曾怪過你，所以你也別自責。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責怪自己也於事無補。眼下我們最緊要的替媽媽治病，然後找出當年的兇手。」

郁平生伸手拍了拍張睿誠的肩膀，說道。

「剛才譚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有什麼看法？」

「媽媽現在對醫生和醫院都很排斥，我覺得還是暫時不要住院治療吧！對於精神病類的疾病，我也有過一些了解。如果病人不願意，我們還是不要太過強迫她，否則有可能會適得其反。而且媽媽和一般的精神病人不一樣，她現在除了心智單純些，不記得很多事情，基本和正常人無異。

她即便生著病，也還是記得相思，而且我總覺得，她很信任你。所以，媽媽對你和相思是特別的。這裏又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所以在家裏興許還會更加有利於她康復。」

「我也是這麼想的。」

張睿誠點了點頭，答道。

「但是醫生也說了，媽媽不能受刺激。目前的話，我們並不知道什麼會刺激到媽媽，為了保險起見，媽媽還是暫時不要外出，也不要見除我們以外的其他人吧？」

比起張睿誠和張相思，郁平生更加的冷靜，所以他也想得更周到。

「還是你想得周到！」

「這場仗，我們和媽媽一起打。首先我們要有信心，我們要做媽媽堅強的後盾，我們要給媽媽勇氣和力量。」郁平生微微一頓，又道：「所以爸爸一定要振作起來，媽媽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

「我知道，我不會倒下的，我也不能倒下，我一定要救她。」

……

然而，有時候卻是人算不如天算。

平常一年半載都難得來一回張家的張老太太，突然來了張家。猝不及防的沒有提前告訴任何人，巧合的是，張老太太進門的時候，凌瓏正在院子裏澆花，兩人碰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