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憂國憂民

第322章：憂國憂民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馮玉華憑藉自己的手段，已經成為教授，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江燕像是已經認命，一直在家裏伺候癱瘓在床的婆婆。

然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曾經，在這個家庭佔據主導地位的是江燕，如今，她的地位卻連傭人都不如。

不僅如此，當初疼她入骨的父母，如今已經垂垂老矣，連自己都顧不了，更談不上給江燕撐腰。至於她那個妹控哥哥，也在離婚後性情大變。

江燕跟娘家關係不好，婆家，卻拿她當奴隸使喚。

馮家近親自來了京城后，就再也沒有回過家鄉，一直住在江燕和馮玉華的家裏。

馮玉華幫兄弟姐妹解決了工作，又因他和江燕一直沒有孩子，更是將家裏的侄兒當成親兒子對待。

江燕不止一次聽到婆婆和侄子說，馮家的一切都要留給他。在這個家裏，他就是主人。

如果是原來的江燕，或許會氣憤發怒，然而現在的她，儘管有怨，卻不敢表達出來。

江燕以為，她這輩子至少不算徹底的失敗。起碼她沒有離婚，而她的老公，年紀輕輕卻已是名校教授。

馮玉華這人，在家裏怎麼對待江燕無所謂，但在外面，卻還是要點面子的。

江燕就靠着這點微弱的顏面，維持着她所剩無幾的「尊嚴」。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馮玉華當上教授沒多久，他就被人實名舉報。馮玉華利用職權之便，收受賄賂，並違規操作，嚴重損害了學校的名譽。

在馮玉華被抓走之後，學校就對他作出了處分，撤銷職務，開除D籍。

馮玉華進去后，原本靠着他才在京城站穩腳跟的兄弟姐妹卷了包袱離開，只留下馮玉華的親媽和侄子。

也是直到這時候，江燕才知道，原來侄子不是侄子，而是馮玉華的親兒子！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更加殘酷的事實擺在面前——她現在所住的這套房子，這套用她父母出錢買的房子，早就被馮玉華賣了！

沒過幾天，新的房主找上門，怕江燕等人賴著不走，新房主還帶上十幾個幫手，將人掃地出門。

馮玉華的媽癱在地上嚎啕大哭，馮玉華的私生子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而江燕……她偷偷回娘家求助。

江家人這些年也過得不好，為了賠償馮家，江家幾乎耗盡家產。江東升和董卓越又是以那樣不光彩的方式退休，兒子離婚後，萎靡不振，在家中啃老。

江家老兩口再疼女兒，兒子卻不是撿來的。為了女兒，害慘了兒子，老兩口後悔莫及。

為了補償兒子，老兩口也不願違背兒子的意願，硬逼着他出門去找工作。就靠着兩人的退休工資，一家三口過了幾年安穩日子。

可沒過幾年，老兩口接連生病，兒子江京又不是個會伺候人的。無奈之下，只能請保姆照顧老兩口。

生活費、醫藥費、保姆的工資……僅靠老兩口那點退休金，實在入不敷出。

就在這個當口，江燕回娘家求助。看到這個眼裏沒有父母的女兒，江家老兩口心冷的同時，也對她死心。

最終，江燕只能在江家附近搭了個棚子，每天以撿破爛為生。

江燕很少跟昔日同窗聯繫，沒有人知道，堂堂名校畢業的大學生，竟然淪落到以撿垃圾為生。

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昔日胖嘟嘟的小姑娘，如今已是出水芙蓉，含苞待放。

紅燒肉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隻手拉着她奶奶，一老一少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行走。

「肉肉啊，慢點走，要牢牢抓住奶奶的手，別走丟了啊！」張鳳霞邊走邊囑咐，生怕把她寶貝孫女兒給弄丟了。

紅燒肉無奈地嘆了口氣，「奶奶，我哪有那麼傻，怎麼可能走丟？」

「你這孩子，小心無大錯嘛！你不知道，最近拐子好多，前段時間，咱們鎮上就有一個閨女被拐走了，現在還沒找到人。你媽也是心大，就讓你一個人回來，也不怕出啥事！」

「哎呀奶奶，我已經是大人了，也認得路，怎麼不能自己回來啦？」更何況，她媽臨時有事要出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只不過這話，紅燒肉卻沒有說出口。

一來她也知道，奶奶只是順口抱怨兩句，卻不是真的對她媽有什麼不滿；二來，奶奶也是擔心她才會這麼說，她也不想讓奶奶寒心。

紅燒肉湊近張鳳霞，將腦袋靠在張鳳霞肩膀上，用撒嬌的語氣說：「奶奶，我想吃您做的紅燒肉！」

「好好好，奶奶今天早上就去市場買了五花肉，是七層肉，用來紅燒最好不過。知道你這個小饞貓要回來，你爺爺還上山去采了菌子，跟野雞放一塊兒燉著。肉肉啊，你看看你，咋瘦了那麼多？咱家可不興減肥啊！」張鳳霞捏了捏自家孫女的細胳膊細腿，心裏計劃着這段時間得食譜，她得給乖孫女好好補補，爭取長胖二十斤才好。

一說到這個，紅燒肉也有些苦惱。她倒沒減肥，可隨着年齡的增長，身體也跟着抽條，她就越來越瘦，吃再多再好也長不胖。

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明明小時候，她是那麼的漂亮！

可現在呢，她再瘦下去，快趕上嬌嬌姐了。不，她不想跟嬌嬌姐一樣丑啊！

「奶奶，我可一點不想減肥，但我吃不胖啊！奶奶，您可是咱家最聰明的女人，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啊！」紅燒肉抱着她奶奶的胳膊，輕輕搖了搖。

張鳳霞又捏了捏寶貝孫女的臉蛋，心想臉上總算有點肉，不過，這點肉可不夠啊！

「放心吧，有奶奶在，一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唉，她就想不通啊，兒媳婦那麼能吃那麼會吃的人，怎麼就不會養孩子呢？

張鳳霞倒是忘了，紅燒肉小時候也是個小胖墩的事實。

祖孫兩個出了車站，直奔幾百米外的汽車站。

現在交通方便，青山縣到百山鎮的車次不再像以前那樣少。因路況好，速度也快了許多。

回到熟悉的村子，紅燒肉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整天在外面瘋玩。

張鳳霞也兌現諾言，每天換著花樣做好吃的，給寶貝孫女補身體，把紅燒肉補得油光水滑，啊不，是紅光滿面！

「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剛回到家，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有點細，又有點刺耳。

進門一看，卻是大丫，「大丫姐，你來啦！」

「什麼大丫？我叫秦朝陽！」二十齣頭已經訂婚的大丫不悅地反駁，「虧你還是城裏人，還是個高中生，怎麼一點都不懂得尊重人？我有大名！」

「可你也沒叫我的大名啊？」紅燒肉心中腹誹，卻沒跟大丫爭論，立刻轉移話題，「我給你和冬陽帶了禮物，是我從島城帶回來的，你現在要不要看？」

看着這個大大咧咧一點不精明的堂妹，大丫一口氣堵在心口處，發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跟她比起來，紅燒肉這個堂妹，簡直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爹在部隊當了官不說，她媽又會掙錢，從小到大，紅燒肉就像泡在蜜罐子裏一樣。

同樣是女兒，她是父母眼中的草，紅燒肉卻是寶，這讓大丫如何不嫉妒？

更何況，紅燒肉從小就長得好看，嘴巴又甜，就連秦建軍也喜歡她。

嫉妒歸嫉妒，禮物還是要收的。

大丫轉身就往房間里走，想要自己去翻紅燒肉的箱子。

「紅燒肉，紅燒肉！你這什麼破箱子啊，怎麼打不開？」大丫沒想到，她計劃挺好，卻打不開紅燒肉的行李箱！

紅燒肉隨着就進了房間，看到這一幕，頓覺好笑，「箱子鎖住了，你當然打不開。」

「鎖住？鎖在哪裏？我咋沒看到？」大丫將行李箱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也沒找到鎖在哪裏，倒是看到一個像齒輪一樣的東西，上面印着數字。

「這個是密碼箱，是用密碼開鎖，跟咱們門上的鎖不一樣。」紅燒肉解釋了一句，然後才轉好密碼，將箱子打開。

大丫剛想諷刺紅燒肉幾句，但見箱子打開，她立馬被行李箱裏的東西迷住了眼睛。

「這是什麼？裙子嗎？好漂亮啊，紅燒肉，這條裙子就是送給我的嗎？」不等紅燒肉回答，她一把拎起裙子，快言快語道，「謝謝，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紅燒肉：……

這條顏色絢麗的蓬蓬裙，其實是給二舅舅家的表妹帶的。裙子不值什麼錢，但紅燒肉看到覺得不錯，就買下來準備送給表妹。

見大丫看上，她趕緊搖頭：「大……朝陽姐，我給你買的禮物在這裏。」

她從箱子底下拿出兩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面躺着兩塊鑲嵌水晶的女士手錶。

這是施華洛世奇的女款手錶，價格不算太貴，卻也要好幾百塊錢。買這些禮物，紅燒肉並沒有花杜少君的錢，都是用她這些年存的零花錢。

紅燒肉花錢並沒有大手大腳的習慣，除了吃喝和學習，她很少在其他地方花錢。

這次回家，給家裏親戚準備的禮物，很是花了她一筆不小的錢，讓她心痛了好一陣子。

可紅燒肉的心意，大丫卻理解不了。

一聽說裙子不是送給她的，大丫臉色一垮，不過她好歹還有點理智，沒有跟紅燒肉撕破臉。

她可憐兮兮地望着紅燒肉，面露哀求之色：「肉肉，我可不可以拿表換裙子？」

拿表換裙子？饒是紅燒肉脾氣好，也差點被大丫的無恥要求給氣笑了！

她好心好意給大丫挑了禮物，大丫就算不喜歡，表面功夫也該做一下吧？

大丫倒好，別說做表面功夫，她直接當着紅燒肉的面，要求換禮物！

紅燒肉別有深意地看了大丫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朝陽姐，這塊手錶可不便宜，你確定要用手錶換裙子嗎？」

「確定，我確定。紅燒肉，既然這塊表不便宜，你正好拿去送別人，我就要這條裙子！」大丫樂滋滋地抱着裙子，她瞥了手錶一眼，心想：這塊表樣式倒是挺好看的，不過，她可沒在商場專櫃看到過。

大丫尋思，這表估計就是從南邊買回來的，跟幾塊錢一個的電子錶差不多，也就是圖個好看。人家商場賣的高檔手錶，款式都特別大方！

倒是她手裏這條裙子，她可沒見過。摸這手感，看這做工，饒是大丫沒什麼見識，也知道這條裙子絕對不便宜。

她的婚期就要到了，之前還在省城看到過婚紗。聽說大城市有錢人結婚，都穿婚紗，她也想穿！

可惜，婚紗租金特別貴，男方不願花這個錢。更何況，穿白色婚紗結婚，到底不吉利。

但手上這條裙子不一樣啊，比婚紗還好看，顏色又很喜慶，她一眼就看中了！

「好吧，既然你自己樂意，那就換吧。送禮物總得合心意，對吧？」紅燒肉笑呵呵地說，順便把手錶放回行李箱，隨手鎖上。

「對了，你把二丫的禮物給我，我給她帶回去。」雖說手錶不貴，但看着挺漂亮的，大丫也不想放棄。

反正二丫沒來，她就幫忙收了。

紅燒肉卻不接話，她又不傻，大丫的吃相這麼難看，她怎麼可能讓大丫幫忙帶東西？

「朝陽姐，奶奶做好飯了，我們快出去吃吧！」說完，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聞到了廚房裏傳來的香味。

見此，大丫暗罵了一句：「吃吃吃，真是餓死鬼投胎！」

中午吃飯的時候，對着滿桌子佳肴，紅燒肉吃得特別香。與之相反的是大丫，滿臉挑剔，一會兒嫌這個肉太肥，一會兒嫌那道菜太油。

勉強吃了半碗飯，大丫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朝陽姐，你怎麼不吃了？」看着大丫碗裏剩下的肉和飯，紅燒肉皺起眉頭，「你吃不完就不要盛那麼多飯，不能浪費糧食！」

「浪費就浪費了，糧食又不值錢，現在米才多少錢一斤？菜才多少錢一斤？再說了，米是自家種的，又沒花錢！菜也是自家種的，就連野雞和菌子，也是山上弄到的，哪樣花錢了？我浪費什麼了？」大丫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現在生活好了，肉啊飯的她早就吃膩了！

「市裏最近開了一家外國快餐店，裏面的漢堡和炸雞，還有薯條可樂非常好吃，可比這桌子飯菜好吃多了！等下次去城裏，我帶你去吃。」

紅燒肉：……她是瘋了才會捨棄滿桌子佳肴，去吃什麼外國快餐！

不過，看到大丫浪費糧食，紅燒肉心疼得眼睛都紅了！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大丫就算沒有背過這首詩，可她也是從艱苦的年代過來的，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

見乖孫女都快哭了，張鳳霞趕緊安慰她：「肉肉，快吃飯，大丫不吃就算了，她吃剩的飯等會拿去餵雞。」

「嗯！」紅燒肉埋頭苦吃，沒過多久，就將一桌子飯菜都吃得乾乾淨淨。

「真是餓死鬼投胎！」大丫翻了個白眼，她真心懷疑紅燒肉沒吃過好東西。

紅燒肉原以為，不愛惜糧食的人很少，大丫只是個例。

沒想到，在之後的日子裏，她又陸續發現，凡是家裏不缺吃穿的孩子，都特別挑食！尤其是她這一輩的孩子，很多都不愛惜糧食。

秦家裝了電話，等到了晚上，接到她媽的電話，紅燒肉就把這事跟她媽說了。

陸悠沒想到，她家閨女竟然這麼憂國憂民！

不過，閨女三觀正，這也是好事。但她還是安慰道：「如果你知道別人犯了錯，那麼你可以試着跟對方講道理。對方可能願意接受你的意見，也可能不願意接受，這是他們的自由，你也不能強迫別人接受你的思想。」

「如果，你希望別人認同自己，那就證明給對方看。」

證明，怎麼證明？總不能餓對方几頓吧？

再說，對方吃的又不是自家的糧食，人家願意浪費，紅燒肉硬要去指責別人，倒是有多管閑事的嫌疑。

自從發生了這樣一件事，紅燒肉就開始關注她這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