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改變自己

「回家嗎？我送你吧。」

荀染忙擺擺手，「不用了，我去前面坐公交就好。」

「都這個時間了，對女孩子來說坐公交也不安全。上車！」

荀染被泯螭強勢的語氣吼住，咬咬牙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繫上安全帶。」

荀染乖乖照做。

泯螭在導航儀上點了幾下，「說一下你家的地址。」

荀染遲疑了下，把她家附近不遠處的公交站點說了出來。

泯螭在不動聲色地啟動車子，在心裏暗暗點了點頭。

對陌生人有警惕心，這點小丫頭做得很好。

車廂里靜靜的，半個小時后，車子在目的地停下。

荀染跟泯螭道了聲謝，解開安全帶下車后又朝泯螭揮了揮手，這才往家的方向趕。

不曾回頭的她沒有注意到，在自己從下車到家門口的這段距離里，一直有一輛車子在不緊不慢地跟着她，一直到她拿出鑰匙開門進去為止。

白天的荀染在市中心一家高檔咖啡店裏打工，當然這也得益於她的好相貌。

一張好看的臉，總能愉悅身心。

在她端著兩杯剛剛煮好的咖啡經過一個隱蔽的卡座時，兩個女孩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聽說了嗎，對面的珉洋娛樂好像要拍一部大型的IP劇，據說這個劇的演員準備公開選角呢，我們要不要去試試看？」

「聽說是一部仙俠劇，要求去試鏡的演員第一個標準就是一定要漂亮，試鏡還不允許化妝一律素顏。我覺得啊，我跟你，都沒戲。」

「別這麼悲觀嘛。反正咱們也不是去試鏡女一女二這樣的主演的，能在這種大型IP劇裏面跑個龍套也行啊。」

「那，去試試？」

「那就說定了，喝完咖啡，咱們就去對面要張報名表。」

荀染路邊窗邊的時候，下意識地扭頭望了眼街道對面的那幢高樓。

珉洋娛樂四個大字在太陽底下熠熠生輝，像極了那些在鎂光燈下面光芒萬丈的明星們。

她心裏升起了一絲淺淺的羨慕。

晚上，荀染剛在休息間換好衣服，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喝就被劉姐給拉走了。

「那位泯先生已經等你快半小時了，以後盡量來早一點哈，萬一讓客人生氣了，那鈔票可就在你眼前飛走了。」

荀染忙點點頭，「我知道了，劉姐。不對，我們這是要去哪？」

等走到電梯門口，荀染才察覺出不對來，下意識地停住了腳。

「你看，我忘了跟你說，這會所里，咱們現在站得這一層要求來的客人一定不能缺錢，而這上一層嗎，僅僅是有錢還不行，必須身份夠高夠有背景。小冉你也是走大運了，居然能在來這上班的第二天就去上一層，到時候發達了可別忘了你劉姐我。」

荀染：「······」一臉懵逼。

她這是無意間抱上了一條大粗腿嗎？

那位泯先生目前看起來人不壞，既然如此，既來之則安之吧。

畢竟現在對她來說，錢，還是第一位的。

提起錢，荀染又不由得想到了白天時候那兩個女孩的聊天。

當演員，肯定能比她現在掙得多吧。

不過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演繹天賦？

荀染摸了摸自己的臉，跟在劉姐身後穿過鋪着長毛地毯的走廊，最後停在了一扇低調奢華的實木門前。

劉姐抬手敲了敲門，徵得裏面的人允許后，把門推開讓出自己身後的荀染，「小冉，進去吧，好好表現。」

荀染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抬腳走了進去。

跟昨天那間燈火迷離的包廂不同，她此刻進來的這間包廂不算大，但裝飾明眼看起來就知道要考究多了，房間內開着暖黃色的燈光，溫馨得讓人下意識地想要卸下心房。

進來后荀染才發現，包廂里只有那位泯先生一個人。對方正坐在棕色沙發上低頭看手機，下一秒抬起臉來，朝自己招了招手，「過來。」

荀染走到她身側小心坐下，張了張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先喝杯水。」

泯螭點了點桌子，荀染拿起桌上被水杯，溫度正好。

一杯水喝完還沒等她把杯子放下，旁邊又緊接着問道：「晚飯吃了嗎？」

「啊，還沒來得及。」

「等你下班都得十點多了，小冉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吃晚飯？」

荀染下意識地想要搖頭，但對上那雙好似能洞察一切的眸子，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最近想減肥。」

「你現在這個身材還用不着減肥。」泯螭低頭，看了眼小丫頭放在膝蓋上的手，眸光微盾頓，「我正好也沒吃，要不要陪我吃頓飯？」

荀染只好點點頭。

「想吃什麼？」泯螭按了房間里的呼叫鈴，偏頭問荀染。

「我吃什麼都行。」

「那我就自己點了。」

對於泯螭點的菜，荀染是越聽越驚訝。

她怎麼感覺，這些菜都是給自己點的呢？

居然每一道，都甚合自己的口味。

不過她又想到自己跟人家只是第二次見面而已，說不定這位泯先生跟自己口味差不多呢。

她太自戀了。

等菜上來，兩人安安靜靜地開始吃飯。

有一道菜放在泯螭面前，離得荀染有點遠。

但荀染又最喜歡那道菜，想了想還是咬咬牙微微俯身，把筷子伸了過去。

泯螭剛好抬頭。

「你的手怎麼回事？」

「啊？」荀染一愣，順着泯螭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食指位置，「哦，白天倒咖啡的時候不小心被人給碰灑了，已經沖了涼水，明天應該就好了。」

泯螭沒有再說話，不過等到兩人吃完飯，他就叫來了一個服務員，吩咐對方去藥店買燙傷膏去了。

荀染：「······泯哥不用這麼麻煩的，我皮糙肉厚慣了，這點小傷根本不算啥。」

「女孩子的手就是第二張臉，怎麼能不重視起來？」泯螭一臉堅持，揮揮手讓服務員下去，「要效果最好的，味道也不要太大。」

荀染：「······」雖然覺得這位泯先生對她有點關心熱情過頭，但她此刻心裏真的很暖。

等燙傷葯的時間，兩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不過或許是剛剛一起吃了飯，此刻兩人坐在一起也不覺得太過尷尬了。

你用電腦我玩手機，相安無事。

「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啊？有嗎？」

泯螭從電腦屏幕上抬起頭，目光落在荀染手裏拿着的手機上，「你手機上的那個新聞頁面已經靜止不動了三分鐘。心裏有事？不妨跟我說說。」

荀染抬頭，對上泯螭的眼睛，看到了裏面的鼓勵。

「今天在咖啡店的時候，我聽到兩個女孩子說珉洋娛樂準備給一個大型IP劇選角的事，聽說只要你長得漂亮，夠自信就可以報名，我，有點心動，但我沒學過演戲，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演，但還是想去試試看的。」荀染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泯哥，你會不會覺得我，有些不自量力啊？」

「這有什麼？」泯螭忍不住勾了勾唇，眼角也多了一抹笑意，「既然有這個想法，那就應該去試一試啊，不試你又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我看好小冉。」

回到家裏，荀染洗了澡又給自己細細塗抹了燙傷膏，一頭趴到床上。

「我看好你。」

「我看好小冉。」

······

翻來覆去腦海里滾動的都是這幾個字啊！

臨睡前，荀染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她就跟咖啡店裏的店長請了一天假。

然後在家裏把自己細細地打理了一遍，又換上了她覺得最好看的衣服，最後對着鏡子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荀染，我看好你。」

泯螭端坐在會議桌后，聽完秘書給自己彙報的各項數據后，冷不防問了一句，「《仙魔圖》的選角最近進行的如何了？」

秘書一愣，他壓根就沒想過自家大老闆會突然過問這件事啊？

好在公司里關於這部劇的討論火爆得很，要不然她還真沒辦法立刻回答出來。

「現在已經選好了女二和女三還有男一男二等重要演員，還有一部分龍套，就是這個女一，明導演他也試鏡了不少女演員，不過都不太滿意。」

泯螭瞭然地點了點頭，「好了，你下去吧。」

秘書一頭霧水地退出了房間。

按理說女主角遲遲沒有選出來，他家老闆應該發愁才對啊，怎麼她剛剛偷偷看到的卻是老闆嘴角上揚一副輕鬆愉悅的樣子呢？

一定是他眼花了，回頭下班買瓶眼藥水才行！

荀染填了報名表后，就去看大屏幕上需要試鏡的角色還有哪些。

高高懸掛在第一排加紅加粗的，就是女一號齊凌雪。

下面的才是一些配角角色。

她在屏幕前站了一會，收到幾道有些不太善意的視線后，這才抬腳走到了分發劇本的櫃枱前，「你好，請給我一本試鏡女主角的劇本。」

分發劇本的工作人員聽見聲音也是一愣，抬頭朝荀染看過來，閃了下神后還是問了一句，「小姑娘，你確定要的是試鏡女主角的劇本嗎？」

「我確定。」

「那好，你加油，因為這兩天試鏡女主角的人不太多了，可能很快就會叫到你，抓緊時間先熟悉一下劇本吧。」工作人員說着又遞過來一個號碼牌，上面印着『012號』。

「謝謝你。」荀染寫了對方的提醒，自己找了個角落的地方，打開劇本專心致志地看了起來。

其實在她來之前是沒有準備去試女主角的戲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麼，當看到顯示屏上第一排的那道大紅字后，她心揪忍不住砰砰跳了起來。

等到領劇本的時候，就下意識地把想要試鏡女主角的話說了出來。

既然下了這個決定，她就一定要全力以赴。

然而不和諧的聲音，不管到了哪裏，都不會缺少。

「小丫頭臉可真大啊，我都不敢去試鏡女主角，前幾天就連新晉四小花旦之一的柳柳都來了，不還是鎩羽而歸。要我說，這年頭，年輕人還是謙虛一點的好，省的到最後落得兩手空空，什麼都撈不著。」

「就是，真不知道人家哪來的自信？」

·····

這兩個人沒有刻意掩飾聲音，荀染自然能聽得一清二楚。

要是在往常，她就直接懟回去了。

但現在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荀染盡量忽視耳邊的蒼蠅嗡嗡嗡，只把注意力灌注在手裏的劇本文字上，一邊默記自己待會用到的對白，一邊細心揣摩著這個女主齊凌雪的性格和感情。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兩個議論她的女人早已經換了一個位置坐着，荀染自始至終都沒抬頭，只沉浸在了對劇本的分析中。

直到從試鏡大廳里走出一個工作人員出來，「試鏡女主角齊凌雪的12號荀染，準備一下，下一個就到你了。」說着還朝大廳張望了一下，「荀染，在不在，在的話趕緊到等候區落座。」

「嘿，你是12號荀染吧，叫你呢。」

肩膀突然被人一拍，荀染反射性地抬頭看了過去。

「你剛拍我幹什麼？」

拍人的那位姑娘被荀染猛地扭頭嚇了一跳，不過在看到面前這張嬌美若三月艷陽的臉后，那一絲絲的小彆扭瞬間煙消雲散，笑容滿面地熱情開口道：「工作人員叫你呢，現在進去的是11號試鏡女主角的，馬上就到你了，趕緊去等候區等著召喚吧。」

荀染這才知道對方是在好心的提醒自己，忙感激地道了謝，順着對方手指的方向去了等候區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等真正坐到等候區的椅子上，荀染才感覺到自己心底有絲絲縷縷的緊張開始蔓延上來，忍不住深呼吸了幾下，默默告誡自己，「把心態放平，你可以的荀染。」

讓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11號試鏡的時間分外長。

眼看着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荀染和排在她後面的那個拿着13號號碼牌的小姑娘臉上都多了一分忐忑。

試鏡的時間長短，代表了導演的滿意程度。

你演得好了，他自然不會叫停。

只有演的不怎樣的，試鏡速度才會快。

難不成，這個女主角的海選，就止步在11號不成？

想到這，荀染心底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