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傳風聲

聽到劉語桐這麼一個貼心的話，就算夏羽泉還是不大能夠把過去的事情跟現在好好分清楚，卻也難得帶了好心情進入夢鄉。

不過人在生死存亡之際，總是能夠發揮超長的潛力。前一晚睡的早，天還沒亮的時候，夏羽泉已經很快地又醒過來，一雙漂亮的鳳眼神采奕奕，輕手輕腳地用薄薄的棉被將小孩兒給堆在床頭的角落處，避免他翻下床。

然後去到廚房毫不客氣地給自己跟劉語桐先蒸上幾個饅頭包子，便開始今天的工作。

因為要包地，劉國富從去年就已經開始在不斷的動作。只是上一任書記看不上老劉家的吃相、加上也不差這麼一個包地的實績，所以扣着他的申請，到現在新上任的孫書記，才因為各種機緣巧合，讓老劉家辦成了這件事情。

夏羽泉記得，為了哥哥包地的事情，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劉國泰還曾經特意回來過老家一趟。而且在那之後，他還飛快地升了兩級，變成雲成這裏相當叱吒風雲的人物，帶着老劉家一家發達，而自己跟劉語桐悲慘的命運，也是由此展開的。

手裏拿着鐮刀，她的眼底滑過一絲冷光。然後很快地在村民路過的時候，重新換上一副笑臉，挨個打招呼過去。

「王叔叔，早！」

少女清甜的嗓音，讓人就算是貪黑早起幹活兒的人，也能有個相當高興舒爽的開始。

「小泉吶，妳也早啊！」

百漁村的村民還是老實的多，大家平常心疼夏羽泉，也願意多搭把手。要不是小姑娘之前都縮在屋子裏面，老劉家也是天天指著人罵說不孝，他們也不至於跟人疏遠，到後來根本不想管。

但昨天李嬸兒跟賴婆婆挨家地說了，小姑娘這是被虐待的。他們雖然心中半信半疑，但是看着夏羽泉明明瘦得連金嬌嬌二分之一都沒有的身材，還得這麼早出來幹活，忽然也就信了李嬸兒跟賴婆婆的話。

是啊！平常金嬌嬌就沒有在十點前出門過，每天都睡得嗓門足足的，出來就是想要跟他們噱東西！要不是看着劉國富跟劉國泰是村裏最出息的人，誰又願意讓他們這樣做呢？

「哎，小泉這孩子，也是命苦。」大家不好在夏羽泉面前說什麼，但是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們人後偷偷討論。

「是啊！我住在他們家對面呢！」有個汪大娘滿臉不屑地一撇嘴，跟他們說，「我說、金老太這人，真是個偏心眼兒到胳肢窩裏的！」

有人開頭說八卦，大家自然還是很樂意聽的。

「她大娘，老劉家又怎麼了？」馬上就有人知情識趣地接了話，眨着眼睛問。

「還不就是金嬌嬌又在裝孝話呢！」汪大娘一家早先跟夏媽媽關係不錯，只不過她是寡婦，也不方便走得太近。這時候看到夏羽泉有要爭氣的意思，立刻就跳出來了，「每天不做事情，又罵小泉不幫忙家務！也不看看小泉跟桐桐兩個又落水又病的！」

「哎呀！小泉落水，難到沒有送衛生所嗎?!」有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情，忍不住相當驚訝地問，「而且，我們怎麼都沒聽說過這件事情？」

汪大娘在心中撇嘴：你們就算知道又怎麼樣？難到真的有辦法幫小泉他們母子兩個嗎？

「夏羽泉不是說偷了老劉家的東西，結果自己怕被打，沒看清楚路跌了河裏嗎？」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尖銳的聲音自人群中突兀地響起，「要我說，這小姑娘家教不好，老劉家的肯給她一口飯吃就不錯，還要看醫生，也不嫌自己命太長！」

大家向來看熱鬧不怕事多，更何況新的書記比較嚴肅，對於村子裏的事情管得多，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什麼樂子可以看了。

現在眼看又是一場撕逼要起來，根本沒有人有勸架的心思，都是互相擠眉弄眼的，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圍出一個空間，讓汪大娘跟那說話的婆娘有地方可以吵。

「白小倩！妳真白瞎了自己的名字！」汪大娘一聽到那個聲音，整個人馬上就跳起來，然後相當氣憤地說，「妳自己跟金嬌嬌好就算了！怎麼可以亂壞小泉的名聲！」

「我又沒說謊！」白小倩對於自己的名字還是很滿意的，現在被她抓著名字罵，那就不樂意了，「偷懶不幹活又隨便拿家裏的東西，這不是家教不好是什麼？虧夏家以前還是老師出身的呢！每天都讓嬌嬌在金婆婆面前扮壞人，她也很辛苦的！」

「呸！」汪大娘聽到白小倩這樣顛倒黑白，嘴巴一撇，眉毛揚起，雙手插著腰，就大聲地罵，「偷懶不幹活的是金嬌嬌吧！胖的都有小泉兩倍大還敢說！他們家見天的不給小泉飯吃，妳敢發誓沒有這件事情?!」

接着話鋒一轉，又不懷好意地說，

「而且拿家裏的東西？妳不要忘了，他們老劉家霸佔著人家老夏家的房子，沒給房租、還吃着人家地里種出來的東西，這一樣樣都是錢呢！你怎麼不說，是老劉家的人不對呢？」

都是鄉里鄉親的，東家的錙銖、西家的線頭，大家就算知道的不真切，但肯定都是聽過風聲的。

汪大娘人老實，說話一向有什麼講什麼，這一下子被她坐實，說不驚訝，那肯定是假的。

「妳別亂說啊！人家關起門來是什麼事情，妳怎麼會知道？」白小倩敢出來講，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男人以後要給劉國富專門管水果園的，肯定不能不維護；另外一方面，汪大娘就是個寡婦，她不管怎麼樣，也是比對方強的，「汪大娘，妳可還是個寡婦呢！天天往人家家裏跑、管別人家裏的事，也不覺得丟臉啊！」

寡婦門前是非多，跟誰家走近一點那肯定挨說。

大家一想也覺得對，汪大娘又不跟老劉家湊一塊兒，那又是怎麼知道夏家的房子是被強佔的？

難不成......

「閉上妳的臟嘴吧！」劉老頭的色名，大家多少還是有數的。賴婆婆大老遠的就聽到這邊的動靜，連忙過來護著汪大娘，「白小倩，人在做、天在看，大家各說各的是也沒錯，不過謊話說多了，以後閻王爺面前也是要拔舌頭的！」

事情上升到鬼神，又是一大早的。大家連忙後背一凜，再也什麼都不敢講。該進城的進城，要做事的做事，紛紛假裝着剛剛那場唇槍舌戰不存在。

但是，夏羽泉跟老劉家的問題，卻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悄悄地種進了大家的心中，再也沒辦法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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