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不願意
話鋒一轉,談月又道:「只不過,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
這一問,其實有探究一番的意思,就等著江姿嫿主動說出來這裏的原因,只不過···江姿嫿不按套路出牌。
她勾唇:「很奇怪?」
鏡片下,談月那雙桃花眼閃過一抹饒有興味,「挺神奇的。」語氣頓了頓:「所以你是來···」
看來是以前是嫌少有誰踏足過這裏,而問題,大概就在時淵身上,所以,談月才會那麼明顯的露出好奇,江姿嫿嘴角又牽了牽,準備接話時——
時淵嗓音清冽而起:「有什麼事?」
談月倚在門口,笑眯眯的:「好歹讓我進去吧。」
「就這麼說,說完讓路。」
談月端倪他一眼,看到他手裏拿着車鑰匙,「你要出門?」
「送她回家。」
談月:?!
談月愣住兩秒,這句話居然是時淵說出來的,簡直不可思議。
視線,緩緩地,又移到江姿嫿身上,再然後,臉上勾勒著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難得,還有女人能夠接近得了時淵,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問問江姿嫿是怎麼做到的。
江姿嫿再次被打量,淡然不已,臉上笑容溫溫淺淺。
時淵見他目光一直望着江姿嫿,眸色倏地一沉,然後,冷漠不已的盯着談月,「什麼事。」
談月斂了下目光,他突然撩起左臂的袖口,一直往上卷,直到露出一條傷口。
要說談月受傷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然而這道傷口現在都還沒癒合。
「閉關之後我細細想了下,襲擊我的可能是一隻女旱魃。」也只有這種天地間異變的怪物,才能夠在一個道行深厚的大妖身上留下痕迹許久不癒合,談月憶起那晚被襲擊的過程,「只不過這隻女旱魃跟妖族典故記載的女旱魃不太一樣。」
妖族典故記載的女旱魃,身體會散發龐大的熱量,百里之內,會燃燒熊熊烈火,將水分快速蒸發,土地變得乾旱不已,只要她出現,很快被察覺。
「女旱魃可能已經再次發生異變。」
本來,魃是天地間異變之物,無魂無魄,不生不死,世間沒有滅掉她的方法,唯有封印,異變之後的女魃在過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如今發生了,偏偏,對方潛伏在他們身邊,躲在暗處操作,可想而知,往後發生什麼,只會更難應付。
所以,談月特地從閉關狀態出來告訴他們幕後主使可能是一隻發生異變的女旱魃,如今,那隻女魃還安插了內奸在他們局裏,先前的黑靈師組織,亦或者說雀翎,也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也,不過既然還沒有明著來,意味着他們現在還是可以威脅到她。
倘若有天世間再也沒任何東西可以威脅她,到那個時候,天下大亂,孽障盡出,恐怕要完。
「世上還真是無奇不有。」
而變數這個東西,更不是他們能掌控的。
江姿嫿唯一的想法,是儘可能在發生更大的變故前努力提升修為,變強,儘力而為。
談月笑着:「誰說不是呢。」
時淵聽完,神情不變,「這種小事你為什麼要跟我說。」
只是確認個身份,的確不是什麼大事情。
談月回:「就是想讓你意識到這個世上可能即將出現比你更厲害的變態。」
時淵:「我不在乎。」
談月笑容邪魅懶散,「但是你又不能不管。」
「呵。」時淵輕嗤,漫不經心的反問,「你是第一天認識我?」
瞬間,談月臉上的笑容淡了下,貌似,有些得意過頭了。
這個傢伙,其實翻臉比翻書還快。
千萬不能惹他不高興,一不高興了,就會讓你跟着不痛快,得不償失啊。
談月推了推鏡框,「得得得,我知道你最薄情寡義,隨心所欲,不會受天底下任何外物影響。」
然而,話一出。
江姿嫿來了句:「是這樣嗎?」她不是問談月,而是抬起頭,看向時淵。
時淵默了。
談月又微眯住勾人的桃花眼,似乎嗅到他們之間某些不言而喻的東西,只是那個感覺太飄忽,抓不住。
下一刻,那個飄忽的感覺因為時淵回話的態度而變明朗起來。
時淵:「不是。」
談月震驚不已。
這他么妖族上下公認的事好嗎?
然後,江姿嫿就笑了。
笑容明媚,猶如冬日綻放的陽光,還很甜,融了糖似的。
時淵瞧見,喉結微滾,黑眸寂寂生輝,而映在他眼中的女人,狠狠的扯了下他的心弦。陌生的情緒湧來的太快,他不緊不慢的,移開視線。
「走開。」
這話,顯然是對堵在門口的談月說的。
談月下意識挪步,靠邊。
時淵側過頭:「跟上。」
江姿嫿恩了聲,邁開腳步。
走前,不忘跟談月示意自己先回去了。
直到,悶沉的跑車引擎聲響逐漸遠去,談月終於放聲大笑。
嘖~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他們妖界的時大妖尊,這是要栽在一個女人手裏的節奏啊,就是不知道,江姿嫿能不能讓時淵不顧一切的陷入情網,為之瘋狂而已。
時淵很了解這個世界,唯獨是情字,他從不去琢磨,從不去觸碰,他傲慢的對待着,甚至對因為愛恨情仇而失了心智的人,妖不屑一顧。
本來,談月覺得,不管是人,還是妖,或是魔,都不可能脫離一個情字,他們因情而生,因情而滅,親情也好,愛情也罷,哪怕是執著大道,追求力量和永生,不也是七情六慾的一種嗎?
但時淵,又縷縷打破他的觀念,他高高在上,如同遙不可及的星辰。
所以,如今站的高高在上,如同遙不可及的星辰的他,會不會因為兒女私情,心甘情願淪落為凡夫俗子。
···
回去路上,江姿嫿在車裏,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睡顏恬靜,呼吸平緩。
此時,車子就停在她小區外面,時淵轉過頭,黑眸牢牢的鎖定她。
路燈的光透過車窗,將她漂亮的臉部輪廓呈現在他眼前,紅唇微微啟著,心間,彷彿被一根羽毛輕輕拂過,有點癢。
「別睡了。」
時淵出聲,叫醒她。
江姿嫿沒有睡得多安穩,眼睫一顫,緩緩睜開眼,而後,望向窗外,看到是在小區樓下,她到家了。
不過,還不想走。
江姿嫿又側頭,盯着時淵不動,眼眸里不禁蕩漾繾綣的柔意,唇微微勾著。
時淵也沒催促她下車。
半響——
時淵開口:「看夠沒有。」嗓音略略低沉。
這個女人,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的當着他的面欣賞他的美貌。
「不夠。」
江姿嫿亦理直氣壯的回。
他掃她一眼,「花痴。」
江姿嫿:「······」她嘴角扯了扯,加大碼力,暗示:「我只會這樣看着你。」這話說出口,她臉頰發燙,只希望,時淵能懂她此刻的心情。
換做其他人,如此明顯的暗示,早該明白了。
然而,下一秒,希望徹底粉碎。
時淵:「眼光不錯。」
只有眼光不錯而已?
江姿嫿:「······」
瞬時,喉嚨像是卡了根刺,略微難受。
夜色依然喧囂著。
她恍然兩秒,本來覺得今晚月色真美的心情一下子消散的無影無蹤。
江姿嫿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無奈,而後,又重新掀起,她認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已經超越了普通的男女關係,但是時淵從沒意識到這點,本來還能忍一忍,再等一等,但是,不行啊,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之所以想再等一等是因為害怕挑明之後,時淵會就此疏遠她,不開竅是不開竅,可如果把話挑明,他都沒有想擁有她的意思,那她還會有機會繼續接近他嗎?
朦朦朧朧的曖昧,如果是雙方都明白對方心意的情況下,固然美好,但她不是,她是美好而又磨人。
江姿嫿重新抬眸,鄭重無比的:「不是因為我眼光不錯,是因為我喜歡你,在追你,想讓你···」她頓了頓,「做我的男朋友。」
她的靠近,是有預謀的沒錯。把最想說的話問出口,她覺得渾身輕鬆不少,大概是察覺對時淵的異樣心思之後就一直有的念頭,堆積久了,就想燒滾的開水,不熄了火,滾開的水就會不停翻滾溢出來。
「時淵,我很認真,並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所以,你願意嗎。」江姿嫿屏氣凝神,等待着對方的回復。
~
次日,陽光冉冉升起。
天氣轉涼。
江姿嫿換上長袖的薄款針織衣,而後坐在梳妝台前照了照鏡子,昨晚沒睡好,氣色稍微有點差,她沒想到,昨晚的告白,會被時淵拒絕的那麼乾脆。
「我不願意。」
他的語調很平靜,就好像在說今晚天氣不錯。
然後,江姿嫿的心一點點的冷下去了,沉到了湖底,徹底涼透了,像在深秋的季節里經歷了一場傾盆大雨,回家想換衣服的時候卻絕望的沒有帶鑰匙。
她當時還問了,「那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時淵:「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
江姿嫿當下說不話來了,緩了緩,才回:「是我誤會了。」
她倒是想問問時淵是不是對朋友這個關係有什麼誤解,只是,再問,好像又沒什麼意義了,這一句朋友,就把她要說的話全都框死了,所有的她認為的,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多想了。
一段關係裏面,最令人難堪的,就是單方面的自作多情。
早知是如此,她就不該任由自己淪陷,如同飛蛾,一股腦子的栽進火堆里。
現在要抽身,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但就這麼放棄,卻又不甘心。
反正,江姿嫿的心情略顯複雜,同時,她又慶幸自己足夠強大面對自己的情場失意,不會像個小姑娘,失個戀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總之,想法,還是比較積極陽光的。
這天,江姿嫿出門晚了,加上又遇到堵車,平時向來準時到管理局報道的她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
「早。」
羅卿見到她來,便打起招呼。
江姿嫿頷首,「早。」
羅卿問:「昨晚沒睡好嗎?」
江姿嫿又點點頭,眉間,藏着些無奈,「恩。」
一天時間過得很快,今晚,三組的同事約好一起吃飯,江姿嫿自然躲不掉,就是少了星雲跟何一舟,場面沒有那麼鬧,這樣一來,大家反而不習慣他們不在場。
所以,等菜上桌的時候,他們故意給何一舟撥通一個視頻電話,在何一舟跟星雲知道江姿嫿回來首都之後,並且出鏡在視頻裏頭,他們就嚷嚷個沒停。
江姿嫿被他們恨不得從屏幕那邊鑽過來的樣子逗笑了,「等忙完手裏頭的這個案子,我過去請你們吃大餐。」
「坐等。」
星雲跟何一舟異口同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