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衣服不見了（2）

紀一念嚇了一跳，這姑娘怎麼情緒說來就來啊。

她話還沒有說完呢。

「我不是要趕你走。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去Y&M或者MN找個適合你的職位。畢竟你還年輕，還小。你在我們家當保姆，時間外了，會跟外界脫軌的。況且，你還是個大學生，把你所學的專業發揮到最好，不是很好嗎？」紀一念很耐心的解釋著。

如果真是廖允碧說的那樣，想要找工作賺點錢不讓家裏擔心，她應該是會同意她這個安排的。

說白了，保姆這個職業真的不太適合小姑娘。

大好的青春，就應該去外面闖，而不是在別人家裏，煮飯洗衣拖地。

如果這樣耗下去，以後她會後悔，會覺得遺憾的。

應鶯低下了頭，什麼也沒有說。

紀一念正準備再跟她好好談一談，還沒有開口，就看到她豆大的眼淚珠子就掉下來了。

「……」紀一念嚇到了。

這，這……怎麼就哭了呢？

她又不是趕她走，不給她工作了。

「小鶯，你怎麼哭了？我不是要趕你走啊。我只是想給你換份工作而已。」紀一念輕蹙著眉頭，「當初我婆婆帶你來就是想解你的燃眉之急。我覺得你這個人做事踏實，所以才想着給你換一份工作。不會讓你有空窗期，工資是無縫銜接的。」

看到她哭，紀一念心裏隱隱有些煩了。

她又沒有罵她，除了自己的那點私心，她也是為她好呀。

「一念姐，你想我走，我走就是了。」應鶯提着菜籃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抹了一把眼淚，紅着眼睛，從她身邊走過。

紀一念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她都說了，只是想給她換個工作環境，給她一個全新的工作而已。她幹嘛要哭得好像她欺負了她一樣？

她追過去，拉住她的手，「應鶯！」語氣略有些凌厲。

應鶯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紀一念。

她的眼睛通紅，臉上還掛着淚。

紀一念看着她這個樣子，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

「你這是做什麼？什麼叫我想你走？難道你要在這裏當一輩子的小保姆嗎？」紀一念語氣略有些冷冽，眼神也變得犀利。

應鶯被她嚇得獃獃的。

紀一念看着她這個樣子，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如果你真的希望一輩子做小保姆，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要想想你自己以後的前程。你父母供你上大學，難道不是希望你能夠出人頭地嗎？他們可不是希望你去別人家當保姆的。我給你提供工作機會，如果兩家公司你都不想去，那你說，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這樣說，她應該明白了吧。

應鶯緊抿著唇，眼淚汪汪的看着紀一念，「一念姐，你能告訴我，好端端的為什麼想要讓我走嗎？」

「我說了，我不是想讓你走，我是為了你的前程做考慮。」紀一念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忽然覺得，這小姑娘有點鑽牛角尖。

「不是的。其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會對先生有非分之想，你怕我勾引先生，對不對？」應鶯質問著紀一念。

紀一念緊蹙著眉頭，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一個人真的沒有這種想法，為什麼會懷疑別人有這種想法？

應鶯抹著淚，「我知道，你其實一直都在防備我。因為我年輕，因為我剛大學畢業，因為我沒有錢。所以，你就覺得我進來你們家來當保姆，是存着壞心思的。我告訴你，我沒有！我確實是農村出來的，我也確實是差錢，可是我有自己的底線，我知道什麼是道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樣的方法來改變我的現狀，我也是有尊嚴的。既然你這麼堤防我，那走就是了。」

「等我做完這餐飯，等夫人回來了，我跟她道別，就會離開。畢竟，我是夫人帶我來的。」應鶯盯着她，「這樣，你應該不會再說什麼了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紀一念站在那裏，微愣著張了張嘴。

她哭笑不得，這……

回了房，她把事情跟上官墨說了一遍，「你說，她到底是哪裏來的脾氣？是，我是有私心。可是，我並非把她趕走呀？她剛才說要等媽回來再走，這是想要告我一狀了？」

「別激動。」上官墨握緊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我來處理。」

紀一念深呼吸，「她這麼大反應，我都快要真的懷疑她是不是對你心存不軌了。」

上官墨安撫着她，「別生氣了。一會兒媽回來了，我會親自跟她說的。」

「煩躁。」真的是很影響心情，「你先忙吧，我回卧室去躺躺。」

「嗯。對了，你幫我找找你之前給我買的那件藍色襯衣在哪裏。」上官墨拉着她的手，「好久沒有看到那件了。」

「沒在柜子裏嗎？」紀一念好奇，他們貼身的衣服都是她洗，幹了之後就折在柜子裏了。

上官墨點頭，「嗯。沒找到，你買的就少了那一件。」

紀一念皺眉，「怎麼會少了一件呢？」

「所以，麻煩老婆大人幫忙找找。」上官墨吻了吻她的唇。

「嗯。」

紀一念回到卧室，一邊翻衣櫃找，一邊給提子發了微信語音。

很快，提子就回復了她了。

「這還叫沒有問題？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啊。如果是個正常的人，一定會巴不得有一份符合自己專業的工作。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怎麼就甘願做保姆了？我沒有說保姆不好，只是不理解她為什麼不願意去外面工作，多見見世面，接觸一下更多的人，怎麼就……」

「這完全就不像是正常人能理解的啊。」

紀一念聽完，也是深有同感。

她馬上回復過去，「現在好像是我做了惡人了。你之前沒說的時候，我是沒有什麼擔心的。可是你說過之後，我確實是有些不放心。不過，我是真心希望她有一個比較好的工作，而不是在家裏做着老媽子的事。」

「你別生氣了。等阿姨回來了，看那小姑娘怎麼跟阿姨說吧。」

「行。你先忙吧，我在找衣服。上官墨說少了一件衣服。」

「嗯。」

紀一念把手機放在一邊，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算了，晚點把衣服全都清出來，再好好翻一翻。心情不佳的躺在床上開始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會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萬一，應鶯就是想做保姆呢。

可是……

樓下有車子熄火的聲音，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走到窗前看下去，是廖允碧回來了。

她立刻整理好心情，下樓迎接。

「媽，您回來啦。」

「夫人，我給您燒了熱水，裏面放了伏神，人蔘，還有酸棗仁，用這個泡腳，最好了。」應鶯端著足浴盆走過來，「夫人，您先坐下。」

廖允碧看着應鶯，坐到沙發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你倒是懂得多。」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我見我媽給我奶奶用過這些泡腳。」應鶯把盆放在廖允碧腳下，主動去幫她脫鞋襪。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廖允碧被她的舉動驚了一下，隨即收回了腳。

她雖然出身出香門第，卻也從來沒有讓別人伺候的習慣。

讓人給她端洗腳水都少，更別說讓別人幫她脫襪子了。

應鶯笑着說：「沒關係的。我再順便幫您按一按，您今天去爬山，走了很多路，足部一定很疲勞。泡一泡，按一按，會比較好。」

廖允碧想要拒絕，她已經把她的腳托在手中了。

紀一念在一旁看着，目光幽深的盯着應鶯。

「媽，曾叔叔怎麼沒有來？」紀一念坐在旁邊，眼角的餘光掃著應鶯。

「他還有事，送我上了計程車，他就走了。」

「那次，請他到家裏吃飯吧。」

廖允碧搖頭，「算了。」想到上一次曾勝淵來家裏吃飯的尷尬，她不想再有第二次。

紀一念知道她在顧慮什麼，拉着她的手，笑笑，「要不這樣，上官墨說等他這陣子忙完了，一起出去旅遊。您就叫上曾叔叔，我一起出去玩。」

「你跟阿墨兩個年輕人去就行了，我們去做什麼？」廖允碧擺擺手，「還是不去。」

「這有什麼。人多一起來熱鬧啊。」紀一念親昵的挽着她的手，「我們還沒有一起出去旅行過呢。媽，我一直都很希望一家人可以一起出去看看風景，放鬆一下。您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機會跟我爸媽一起出去玩。所以，我很渴望。真的！」

紀一念很真誠的望着她，希望她可以答應。

廖允碧深深的看着她，點了點頭，「好吧。不過到時，你們可不要覺得我們礙事。」

「怎麼會。」紀一念將她抱住，「媽，謝謝您。」

廖允碧也已經不排斥她的親昵，任由她摟着。

忽然，她看着應鶯，「要不小鶯到時也一起去吧。」

紀一念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目光落在應鶯的身上。

應鶯抬起臉，愣了愣，「夫人，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反正我們都走了，到時也會帶上太子，你在家裏也沒有什麼事。既然出去玩，那就一起去。你一個小姑娘，也要多出去外面見見世面。」廖允碧是真心覺得這個小姑娘很懂事，做事也很讓人放心。

應鶯眼裏露出欣喜，「謝謝夫人。」

「謝什麼。你做事做得好，就當是獎勵吧。」廖允碧看着這姑娘眼裏露出的那種興奮，她就知道這孩子一定是沒有出過遠門的。

掙錢不易，哪還有時間和錢出去外面玩。

唉，都是苦命孩子啊。

紀一念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應鶯，之前還說等廖允碧回來了，就跟她說離開的事。

現在倒好，隻字不提了。

「我們一家人出去旅遊，帶外人不太好。」這時，上官墨從樓上下來，聲音低沉，「媽，腳泡太長時間對身體不好。」

應鶯的手微頓了一下，她拿了毛巾給廖允碧擦腳。

廖允碧也沒有注意到應鶯的神色，她看着上官墨，「有什麼不好？人多熱鬧嘛。」

「是這樣的。我打算重新請個保姆，應鶯太年輕了，我們不應該把她拖累了。」上官墨趁廖允碧說話之前，又道：「她年輕小，應該有大好的前程，可以在事業上闖出一翻天地。我們不能把她留下，這樣對她不公平。」

紀一念坐在一旁，神色淡然的看着應鶯。

她低着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這麼說，好像也……」廖允碧話還沒有說完，應鶯就端起水，抽泣著站起來。

「小鶯，你怎麼了？」廖允碧問。

應鶯沒有抬頭，一個勁的搖頭，「沒，沒事。」

「你哭了。」

那濃濃的鼻音，帶着哭腔的聲音，聽着覺得很委屈。

應鶯微微抬頭，「我沒有。」

那通紅的眼睛和晶瑩的淚水掛在臉上，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她哭了。

「還說沒有。好端端的，你怎麼就哭了？」

「沒事的。我先去忙了。」應鶯端著水，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廖允碧皺眉，「她這是怎麼了？」

「媽，不用管。」上官墨臉色陰沉。

紀一念也看出來了，這個應鶯，真的不簡單啊。

吃完晚飯，應鶯收拾好了，便走出來。

她站在廖允碧的面前，眼睛還紅紅的，「夫人……」話未說出來，就又開始吧嗒的掉眼淚了。

廖允碧見狀，「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了呢？」

「夫人，謝謝您。」應鶯聲音哽咽，「謝謝您不嫌棄我，帶我回來，給了我一份工作，讓我有錢可以給爸媽寄回付出。」

「你這傻孩子，說這些話做什麼？別哭了。」廖允碧抽著紙巾遞給她。

應鶯接過來，擦了擦眼淚，「我知道您是個心善的人，我真的很感激您。我是真的很想好好的做事，從來沒有想過其他的。或許，是因為我太年輕了，所以大家才會覺得我心懷不軌吧。」

坐在一旁的紀一念和上官墨相視了一眼，真的很想笑。

果不其然啊，提子有時候眼光也挺犀利的。

這人吶，確實還是得帶着一些戒備之心。

「什麼心懷不軌？誰覺得你心懷不軌了？」廖允碧蹙著眉頭，「你好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念姐，她怕我對先生有別的心思，所以就想讓我離開。我是打算下午就離開的，可是我想到是您把我帶回來的，給了我這個機會，我想跟您道個別再走的。夫人，對不起！」應鶯哭着。

廖允碧看向紀一念，「真有這事？」

「媽，我只是覺得她應該有更好的工作。」紀一念看着哭得直抖肩膀的應鶯，「她才二十二歲不到，來我們家做保姆，確實不太合適。我是準備讓她去公司，看她能勝任哪一個職位，就做哪一個。如果實在是不喜歡我們公司，那就看她想做什麼，給她找份她想做的工作，我相信我還是有這個關係的。」

廖允碧聽后，覺得她說的沒錯。

「媽，還有一件事。我經常一個人在家，應鶯年紀小，一個小姑娘跟我在家裏，對她影響不好。」上官墨跟着說了一句。

廖允碧皺眉，深深的看了一眼應鶯。

這姑娘生得秀氣，嬌小可人，一哭就是梨花帶雨的模樣，確實是個妙人兒。

忽然想到剛才她自己說的話，再結合上官墨說的，心中大概有了數。

「夫人，雖然我出身農村，可是我知道女人要自愛，也知道什麼叫道德倫理。我已經聽出來了，是一念姐擔心我會對先生有什麼非分之想。」她深吸一口氣，委屈的癟著嘴，眼淚是擦了又擦。

「算了，我也不想說太多。既然你們要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總之，我對自己做的事，心裏有數。如果一念姐真的要我走，我就走。至於工作的事，就不麻煩一念姐了，我自己會找工作的。」應鶯略有些倔強的抿緊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