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張遼中箭

當下劉賢賜下錢帛，送田豫北上。臨行之前不無憂慮地道：「國讓此去，朕只擔心你會走漏風聲，被曹魏捉住拘禁。這一路之上，朕會命我軍潛伏在北方的暗探為你提供些便利。此外，若南返艱難，你可去青徐抑或是冀州、幽州沿海尋找我軍。我軍不久之後將會出兵幽州，應該不難聯繫上。」

田豫點了點頭，道：「臣此去鄴城，計算時日，最多五十日內當還歸陛下，陛下不必過於挂念。」

劉賢於是依依不捨地送田豫離去，隨後轉回營帳，命人將王雄等人送往武昌看押。隨後冊封降將唐咨為中郎將，仍舊統領其原有部曲。一切安排妥當，這才又排開鑾駕，來到當塗城外，觀看魏延攻城。

此時魏延據住當塗北門，用石炮、大黃弩、蹶張弩不斷對着瓮城覆蓋射擊，掩護步軍進攻，城內守軍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來，但又不能不站立城頭抵禦不時斷湧來，作勢用雲梯、攻城錘等器械攻城的漢軍。曹軍器械不利，在守城戰中失去了主動，只得疲於奔命應對漢軍的攻擊，在漢軍佯裝登城，實則以弓箭殺傷，消耗守軍人力的戰術下，守軍的傷亡反比漢軍多出了許多。

僅只第一日，守軍便有近三百人死傷。

聽起來不多，但此時城中僅有六千四百餘人，若是每日傷亡三百，而又不能對攻擊之軍造成相應傷亡的話，那麼二十日後，城中守軍將會傷亡殆盡，此城也將順理成章地被漢軍奪下。

張遼對此憂心如焚，當夜組織死士殺出瓮城，欲要焚燒漢軍的攻城器械，卻被早有準備的魏延以連弩攢射，折損精銳悍卒五六百人。

張遼無奈，只得召集眾將商議道：「以如今的形勢，此城已不可守。有漢軍水師隔絕淮河，我軍援兵也無法到來。要如何才能擊退敵軍，諸位都請暢所欲言吧。」

張訓道：「城中器械短少，且外城已失，軍心渙散。敵軍每日以石炮、重弩打擊我軍，如此下去，不用二十日我軍便當全軍覆沒。既然城已經不可守，兼之又外無援兵。為了保存實力，不如棄城而走，退守淮北。此時我軍被漢軍團團包圍，自無法得到朝廷撤軍的命令。但將軍官拜前將軍，假節，有臨機專斷之權，自可決定是否率領全軍棄城北上。」

張遼點頭道：「我當然可以決定撤軍！但如今漢軍已然佔領了外郭，將我軍團團圍困在內城之中。敵軍有騎步軍三萬，是我軍的五倍，又在外郭之處擺設了數重鹿角阻攔，分遣重兵圍困，如何才能突圍而出？」

此言一出，眾將都低頭沉思，過了許久才紛紛頹然嘆道：「除了拚死殺出之外，確實是無計可施。實未曾想到，原本是阻擋敵軍進攻的外郭和護城河，如今卻反成為了我們的樊籠。」

張遼聞言，也自長嘆了一聲，當下道：「既然決定突圍，那也非得一試方可。」

於是第二日守城過後，張遼命全軍飽餐一頓，及至三更時分，精選了八百銳卒為前鋒，命張訓率領后軍跟進。再命蔣進率領一軍假意攻擊北門，做出一副欲要再次襲擊焚燒漢軍投石機的假象。

在北門戰鬥打起來的時候，張遼卻率領前鋒直出東門，殺向駐守郭牆的漢軍。

把守東面的是廖化、駱統、馬忠、丁封等人，聞聽守軍殺出城來，值夜的廖化當即領兵攔截，隨後命駱統、馬忠、丁封等人急速來援。戰鬥從一開始便十分激烈，曹軍知道若不能突圍，便只能被困死在城中，因此人人奮勇前沖，在張遼的率領下大呼酣戰，步步前進，毫無半點退縮之意。

而漢軍依託三道郭牆，又有預設的鹿角營壘，心理上佔有優勢，自然也是奮力搏殺，欲要將曹軍堵住。雙方吶喊著忘我廝殺，箭矢破空之聲不絕，火把飄搖之下，血花飛濺，生命流逝，戰得難解難分。

張遼親自領兵在前突陣，手中長刀劈砍，勇不可擋。廖化奮力對戰了五六回合，被劈的手腳酥軟，只得不自覺地後退，讓開了正面，被張遼領兵接連破開數道鹿角營壘，直殺到第三道郭牆之前。

此時駱統、馬忠、丁封也領兵趕到，三將急忙揮軍上前阻攔，然而張遼奮戰之戰，身前竟無一合之敵，步步前進，宛入無人之境，殺的漢軍節節敗退。駱統不以武力見長，馬忠、丁封見張遼如此勇武，也都不敢上前交戰。

眼見張遼便要殺出重圍，就聽駱統道：「張遼如此勇猛，可傳令眾軍，以弓弩攢射。」

眾軍聞言，當即集中了數十名弓弩手照準張遼放箭。然而張遼此時正殺入漢軍之中，弓弩射擊，卻多數都誤傷了旁邊的漢軍。一時眾弓弩手束手束腳，在黑暗之中沒有準頭，都不敢再放箭。

正在此時，張遼終於一馬當先殺出了第三道郭牆，衝出了當塗城。

當下張遼立於城外，親自阻住兩邊追兵，掩護後續兵馬出城，火光之中，張遼的魚鱗金甲甚為耀眼。不遠處的馬忠看見，當即張弓搭箭，就着火光照準張遼一射。箭到處，正中張遼后腰，立時栽倒在地。

左右士卒急忙救起張遼，驚慌失措地往東跑去。廖化、駱統、馬忠、丁封看見，當即領兵急追。

此時南城的王平、程郁等人分兵前來增援，北城的魏延也殲滅了蔣進之軍，與東城的尤泉、董嗣等人一起攻入當塗城中，隨後分遣劉靖、謝裴、陶基等人領兵前來東城增援。

眾將合力追擊曹軍，一直追至天命，這才收兵回來，向劉賢稟報道：「張遼中箭重傷，其部將張訓領着七八百人保護張遼逃到淮河岸邊，以簡易木筏、皮筏渡過了淮河，逃往淮北去了。其餘曹軍被擒三千人，其餘盡皆戰死。」

說着，廖化、駱統、馬忠、丁封等把守東門的將領紛紛出列向劉賢請罪。劉賢見狀，長嘆道：「張遼勇猛難敵，當年鎮守合肥，屢次以少勝多，擊破孫權。你等打不過他也是正常的。況且我軍始終是奪取了當塗城，馬忠將軍還一箭重傷了張遼，此亦是有功，功過相抵，便不責罰東城諸將了。馬忠進位一級，由校尉升為中郎將。其餘士卒有功者，登記在冊，獎賞撫恤不得有半點短少。」

旁邊主掌軍律的費詩起身應諾，馬忠大喜謝恩，廖化、駱統、丁封等也紛紛跪伏認了劉賢的處置。

自此，當塗城被奪下，淮河以南全部被劉賢奪取。當下劉賢轉頭看向北方，準備趁著天氣轉暖，開始調兵遣將，進擊中原。

時隆武元年（公元221年）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