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叫季念魚吧(4)

316:叫季念魚吧(4)

蘇玉琢心不在焉,隨口回蕭愛:「我家離縣城很遠,規劃不到那兒去。」

「農村嗎?那你家那兒是不是山清水秀的特別漂亮?都說江南水鄉美,什麼時候去你家玩吧?」

「我們家在長江北邊。」蘇玉琢嘴邊帶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並沒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你們不嫌棄的話,隨時歡迎。」

「那這麼說好了,等有時間,我們一起去。」說着,蕭愛看向顧欣顏:「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以呀。」顧欣顏家在南京,跟蘇玉琢家最近。

車內的氣氛因為蕭愛的話活躍起來,聊了一陣,話題不知怎麼聊到最近上映的電影,蕭愛提議:「等考試結束,我們一起出去聚一聚吧,先吃飯,然後看電影,再然後去K歌怎麼樣?」

「小魚要坐月子,回頭我們拍點照片,饞饞她。」

蕭愛笑得壞壞的。

顧欣顏因為某些原因,沒打算放假就回家,聞言附和道:「好呀,正好灰灰的《長歌行》大後天上映……」說起這個,她想到另一件事:「小魚昨晚電話里說灰灰托她帶幾張電影票給我,還有簽名和電話號,剛才忘了跟小魚拿……」

顧欣顏神情有些懊惱。

「那蔣卉卉有什麼好?」蕭愛不追那些明星,卻從來不會在顧欣顏面前詆毀她的愛豆,但昨晚看過蔣卉卉的舉止,蕭愛憋不住吐槽:「看着單純無害,其實一肚子壞水,昨晚在年會上好幾次跟小魚老公搭訕,什麼目的,我閉着眼都能看出來,你怎麼那麼沒眼光粉那種人?」

顧欣顏驚訝。

「真的?」

她喜歡蔣卉卉,是因為看過蔣卉卉那部讓她大紅大紫的仙俠劇,劇里的女主角十分討喜,劇情感人,看完之後顧欣顏就粉上了女主角的扮演者。

至於蔣卉卉是個什麼樣的人,粉絲們都是通過網絡了解,而網絡上那些訊息,基本都是經紀公司包裝過的。

「那還能有假?」蕭愛說:「我親眼看見的,後來四哥走的時候,她外套都沒穿就追出去了,四哥已婚的消息全京城人都知道,她會不知道?就算她單蠢得這麼無知,她身邊那經紀人出了名的商圈小靈通,什麼小道消息都一清二楚,會不提醒她?」

「也就小魚了,居然還讓她上車,要是我,早讓她哪兒涼快哪兒獃著去!」

蕭愛語氣頗為義憤填膺。

昨晚她知道宋羨魚來了蕭氏集團,蔣卉卉跟在季臨淵與蕭硯後面下樓,她也跟下了樓,看見宋羨魚笑眯眯地讓蔣卉卉上車。

顧欣顏忽然想起來兩年多前,父親負責的那個城市聘任某位當紅小花旦為城市旅遊大使,還在旅發大會開幕式上那位藝人頒發聘書,幾個月後,她暑假回家,就在親戚嘴裏聽到父親和那位形象大使關係曖昧的傳言。

雖然後來傳言被破,只是誤會一場,但顧欣顏卻忘不掉那個暑假,是向來注重保養的母親最憔悴暗淡的一段時光。

顧欣顏抿唇沉默了一陣,「那不去看《長歌行》了。」

……

宋羨魚也是顧欣顏走了好一陣,才想起來東西沒給她。

打電話過去,卻聽她說:「那些我不要了。」

宋羨魚意外:「怎麼了?」之前不還很高興么?

「蔣卉卉在年會上做的事我聽小愛說了。」頓了頓,「東西你幫我扔了吧。」

「確定不要了?可不能過幾天後悔,又來管我要。」宋羨魚語帶笑意,「我不會給你再要一份。」

「不要就不要了,才不會後悔。」顧欣顏聲音倔強,默了默,她問了句奇怪的話:「蔣卉卉給你老……給季總獻殷勤,你會不會生氣?」

聽見這話,宋羨魚目光不由投向衛生間方向,她剛沖了個澡,季臨淵給她吹完頭髮,去衛生間接熱水給她泡腳了。

她視線更落到那邊,男人單手端著白色的塑料盆出來,醫院專用的,印着紅色『京和醫院』與『十』的字樣。

季臨淵換了件煙灰色襯衫,兩隻袖口隨意地挽了一道,露出麥色小臂,筋脈有點粗,給人結實強壯的感覺。

「不會。」宋羨魚會心一笑,回答說:「因為我相信他。」

經歷了這麼多,她若還不信季臨淵,那這世上,就真的沒有人值得她去信任。

當然,吃醋還是會吃的。

顧欣顏聽了她的話,不禁沉默下來。

這會兒,季臨淵將盆放在宋羨魚兩腳間,而後幫她脫了鞋,又把她褲腳往上卷了卷。

溫度剛剛好,叫人心窩一暖,渾身筋脈好像都淌過一陣熱流,卻不會燙。

宋羨魚看着自己被季臨淵包在手心的腳丫,說話的語氣有些心不在焉:「問這麼做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那什麼,不耽誤你休息,先掛了。」說完,顧欣顏又補充:「什麼時候生了,來電話說一聲。」

宋羨魚應下。

下午到現在,她肚痛的頻率明顯加快,痛感也變得更強烈,不過還沒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前半夜也還好。

到了後半夜,她漸漸痛得睡不着,每次陣痛來襲,她都情不自禁彎起腰,昨晚季臨淵就沒睡好,今天又陪了她一天,宋羨魚不想打擾他休息,忍着沒讓自己發出聲音。

季臨淵察覺到她的不安,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宋羨魚搖了搖頭。

季臨淵沒再說什麼,抱着她的力道卻明顯加重了。

宋羨魚處在半睡半醒間不知道多久,護士來查房,測胎心又量體溫,問及宋羨魚有沒有不舒服,宋羨魚稍作猶豫,如實回道:「疼得好像比之前厲害了。」

於是又做內檢。

宋羨魚脫了褲子,護士一看她底褲上有污跡,眼神微微一變:「羊水破了你怎麼不說?」

「……我不知道……」宋羨魚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趕緊去待產室。」護士語氣嚴重了點,「幸好發現得及時。」

宋羨魚被護士緊張的語氣弄得跟着緊張,以為情況嚴重了,不安地看向季臨淵,季臨淵已經拿過她的外套,邊扶她起來穿衣服邊語氣溫柔地安慰:「別緊張,沒事。」

凌晨兩點,宋羨魚被季臨淵抱進待產室。

來了醫生給她做檢查,發現她羊水比較渾,量又少,這種情況增加了胎兒窘迫的幾率,於是立馬給她掛催產素。

醫生說她宮口開得太慢,便用手給她做了擴張,宋羨魚頓時感受到撕裂的疼痛,額頭頓時出了一層虛汗。

不經歷過,永遠不能體會生孩子有多疼。

還有大小便失禁的難堪與醜陋。

宋羨魚這時候很慶幸,沒有讓季臨淵陪着她。

……

程如玉今晚不值班,不過這並不妨礙宋羨魚要生的消息傳到他耳朵里,於是他立刻將消息遞給程庭甄,程庭甄片刻都沒耽擱,馬上開車去了醫院。

「哥你對一個外人真上心,比對自己親妹妹還在意。」程如玉從西樓回來,程如清站在樓梯的第五層台階居高臨下看着他,「你知道姐姐在蘇黎世有多辛苦?」

程如玉皺起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不想嫁給季司晨,當初你為什麼不幫她?」程如清怒目相視:「明明你可以幫她!」

「她嫁給季司晨,是她自作自受。」程如晚不想與妹妹爭吵,從知道程如晚與季司晨攪和到一起做的事,他就下決心不再管那個姐姐。

那是一個正常人能幹出的事?

宋羨魚還懷着孩子,萬一真出點什麼意外,他不敢想像,季臨淵會做出怎樣瘋狂的報復。

現在只是懲罰了程如晚和季司晨,程如玉覺得他已經手下留情。

「我警告你,老實點,家裏已經夠亂了,你別再添亂。」程如玉說完,越過程如清上了樓。

程如清佇立在原地,臉色很沉。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她成長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衝動冒失,但有些想法一旦形成,就沒那麼容易改變。

很快,程如玉換了出門穿的衣服又下來,見程如清還站在那兒,說了句:「站着當神仙呢,還不去睡。」

程如清看着他:「去醫院?」

程如玉:「快回房,其他事少管。」

……

蕭讓眉與程庭甄一前一後到了醫院,季家那邊自然也得到消息,季老夫人讓史雅蘭過來看一看。

VIP病房區在頂樓,產房在十樓。

幾人一到,就聽見產房裏傳出女人慘烈的叫聲,雖然聽出來不是宋羨魚的,眾人心頭還是一緊。

「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蕭讓眉忍不住問。

「打了無痛。」季臨淵的手裏夾着根煙,不過沒點,他不斷變化著拿煙的手勢,暴露了男人隱藏在內心的焦躁與沉不住氣。

門口等待孩子出生的不止他們一家,還有另一家也焦急地等著,一個跟季臨淵差不多年紀的男人過來向季臨淵要了根煙。

醫院裏不許抽煙,那男人走到走廊盡頭將窗戶打開,腦袋伸到外面去抽。

程如玉過來瞧見這一幕,職業病犯了走過去提醒,那男人呵呵一笑,又猛吸了兩口,才把煙掐了,嘴裏還惋惜:「這麼好的煙,可惜了。」

季臨淵看向程如玉:「你怎麼來了?」

「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程如玉說完,跟幾位長輩打過招呼,又道:「裏頭怎麼樣?」

「應該快了。」季臨淵身上只穿了煙灰色襯衫,下擺沒塞進褲腰,可見抱宋羨魚來產房時有多急。

聽見另一位產婦的叫聲,程如玉道:「用了無痛?」所以宋羨魚沒聲音。

季臨淵沒否認,深邃的視線落在產房那邊。

看出老友緊張,程如玉有心想打趣,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笑了笑:「要不要來根煙?」

說着遞了一根給季臨淵。

季臨淵接過來,但沒點。

程如玉說:「抽吧,這個時候,沒特殊情況,護士長不會來。」

季臨淵終究點上那根煙,抽完一根,又來了一根,說來可笑,活了半輩子,這會兒連煙都壓不下心底那份惶惶不安。

和宋羨魚在一起后,他心上好像就被繫上了一根繩,宋羨魚發生任何事,都會通過那根繩,扯動他的心。

……

這時候,宋羨魚在產房裏並不好過。

催產素掛上之後,她宮縮變得強烈,痛感也加強好幾倍,每次疼痛來襲,她連咬緊牙關都做不到,痛苦的嘶吼像開了閘的洪流,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沒多久,醫生就給她打了無痛針。

她自然知道那是季臨淵的要求,痛是不痛了,可過了許久,助產醫生給她內檢,她的宮口遲遲不開。

漸漸地,醫生也有些急,宋羨魚羊水又少又渾,也知道這位是VINCI老總的老婆,萬一出點什麼,季臨淵追究起來,她吃罪不起。

更何況程院長也千叮萬囑過,一定要讓這位母子平安。

要在她手裏弄砸了,她這份工作也難保。

又一次內檢后,醫生說:「要不季太太剖腹生吧,你這情況有些危險。」

哪怕宋羨魚不疼,她身上的虛汗還是一層接着一層往外冒,聞言,她看向戴眼鏡的醫生:「不是說順產有利於孩子健康嗎?」

言外之意,她想順產。

宋羨魚當初在順產與剖腹之間糾結過,兩種方式都各有利弊,最終選擇順產,只因為有研究表明,順產生出來孩子更加健康。

她肚子裏這個,從一開始就發育遲緩,所以她想它在出生時做些彌補,哪怕她受點苦也沒什麼。

「是這樣沒錯,可是你的情況比較危險,萬一孩子在肚子裏缺氧,也會有些損傷……」

「現在缺氧了么?」宋羨魚問。

「目前沒有……」

若是缺氧,孩子胎心監測儀能檢測出來。

「那再等等吧。」宋羨魚不願放棄。

醫生看着她年輕又倔強的臉孔,皺了皺眉,卻也沒再勸,過了會兒,又說:「你忍一忍,我幫你再開一下宮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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