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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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長……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難受?」

林江仙攥著顧情長的手,聲音哽咽,「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時說,不要忍着瞞着……」

顧情長對母親的話恍若未聞,他的視線落在床腳的顧欣顏臉上,安靜的,沉重的,難言的,像一張網將她罩住。

顧欣顏在他的注視下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顧情長很快收回視線,看向林江仙,唇邊露出一抹蒼白笑容:「我沒事,您別擔心。」

然後又看向顧欣顏:「你回來了。」

顧欣顏抿著唇,頓了兩秒,「嗯」了一聲。

「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林江仙拿手背擦了擦眼淚,對柳畫橋顧欣顏以及陳出新道:「很晚了,都回吧。」

「你一個人能行?」柳畫橋不放心。

林江仙:「一會兒沉鍾就過來了。」

……

回去的路上,顧欣顏眼前揮不去顧情長似有千言萬語的眼神,耳邊是柳畫橋的嘆息:「情長這孩子也太不愛惜自己了,你回頭幫你林姨勸勸,你跟她年紀差不多,說的話也許比我跟你林姨都管用。」

顧欣顏不語。

「逐浪提前回去,有沒有跟你說是什麼事?」柳畫橋說着,又提起女婿。

顧欣顏這才開口:「沒說。」

柳畫橋沉默,既然不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你爸說他已經考慮退出前線,還是早點退出好,省得……」後面的話,她沒說,言語在舌尖繞了一圈,變成另一句話說出來:「楚昀還不肯跟你聯繫?」

「嗯。」顧欣顏道:「他也許忙吧。」

這話一聽就是在給自己哥哥找借口。

「你也別怪他,他是擔心你。」柳畫橋說:「他自小就疼你,總會想明白的。」

顧欣顏點頭,「我明白。」

這一晚,顧欣顏躺在那張睡了二十多年的大床上,總感覺身邊少了些什麼,被江逐浪抱着睡了幾晚,像是睡了幾十年似的,成了習慣。

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哪裏了。

要去什麼地方,執行什麼樣的任務。

這一晚,她始終半夢半醒,昏沉又迷糊。

隔天天還沒亮,她就醒了。

感覺到身邊空蕩蕩的,緩了緩,想起來江逐浪已經回部隊了。

思念的情緒在她胸腔里滋生、蔓延,顧欣顏怔怔地躺了許久,拿過手機,意外地發現上面有江逐浪昨天半夜發來的一條短訊:接下來一段時間沒法聯繫,我會想你。

沒著沒落的心在這一刻有了着落似的,她捧着手機,嘴角揚起笑容,嗅了下被褥,似乎還殘留着那個男人的體味。

明知道江逐浪可能看不見她的信息,她仍然回了一句:我只要你安全。

頓了頓,又回了句:你要是缺胳膊少腿地回來,我就不要你了!

發送完,顧欣顏去衛生間洗漱下樓,剛走到緩步台,聞到一股香味。

到廚房,正瞧見柳畫橋在流理台前忙碌,一手捏著鋁製鍋蓋,一手拿着湯勺,腰間的圍裙勒出纖細的腰圍,風韻迷人。

「媽,您做什麼?」顧欣顏小跑過去,腦袋挨在柳畫橋肩上,朝鍋里看了眼,是烏雞湯,攪拌間可見人蔘和當歸、枸杞。

「給你林姨熬點湯補補,這幾日她吃不好睡不好的,身體吃不消。」柳畫橋道動作不停,一面道:「一會兒你給她送過去,我團里有點事,過去一趟。」

「我?」顧欣顏露出為難神色。

「不可以么?」柳畫橋瞅了她一眼,「你請的假還沒到期,今天就先別去了,幫你林姨分擔一下,她呀,也挺不易。」

「你顧叔叔年輕時候出了車禍,身體一直不好,二十多年來那個家都是你林姨一個人撐著,好不容易把情長拉扯大,情長也出息,眼看着日子要旺起來,情長又住院,唉,老天不會心疼人。」

柳畫橋邊說邊嘆。

顧欣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吃完早飯,她就在母親的催促下去給林江仙送雞湯。

在住院部樓底下,遇着同樣拎保溫盒過來的陳出新,看見顧欣顏,陳出新沒好臉色:「喲,來給誰送雞湯呢?」

陰陽怪氣的腔調,顧欣顏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這個人。

她印象里,陳出新是個陽光的大哥哥,兩人雖交情不深,但他對自己一直很客氣。

「我媽給林姨熬的雞湯。」她笑着回:「你呢,也是給林姨送吃的?」

陳出新盯着她看。

顧欣顏面色紅潤,皮膚光澤,看得出近日過得不錯。

「你把別人害那麼慘,自己倒是逍遙快活!」陳出新臉色變得陰沉,「果然女人都沒良心!」

顧欣顏臉上的笑緩緩消失,轉身走開。

「怎麼?我說的不對?」陳出新跟上來,語氣憤怒:「老顧為你進了手術室,你就沒有一點愧疚?」

說話間,兩人到了電梯門口,有不少人等著乘電梯上樓,陳出新一點不顧忌,接着道:「真替老顧悲哀!」

電梯開了,顧欣顏跟着人群進去。

無論陳出新說什麼,她都不發一言,電梯里的人把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也只當不知。

電梯門再次打開,她拎着保溫盒直接走出去。

剛穿過隔風簾,陳出新忽地抓住她手腕,將她用力往回一扯。

「你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狠心,我說的話,你一句沒聽懂是不是?」

陳出新眼神燃燒着怒火,把顧欣顏逼在角落,離得近了,顧欣顏聞到他呼吸間夾帶的酒氣。

這才發現,陳出新眼眶佈滿紅血絲,可見昨晚在哪裏喝酒了,說不定這會兒酒還沒完全醒。

「你知道老顧這些年都為你做了什麼?他以前那麼淡泊名利的個性,就怕自己配不上你,拼了命學習,考最好的醫大,進最好的醫院,哪年你的生日,他沒給你準備你最想要的?哪年你父母你外公外婆的生日,他沒精心準備禮物?」

「就算這些他有意瞞着你,嫁借我的名義送了,可你從來沒懷疑過,我跟你、跟你們家那麼淡的交情,我為什麼這麼用心?」

「還有那次,我們一起打牌,他坐在你身後給你看牌,離你那麼近,你表姐都看出老顧喜歡你,你就一點沒有察覺?」

陳出新邊說,邊朝顧欣顏逼近。

顧欣顏臉色難看。

陳出新說的,她記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尚在讀高三,一次跟表姐去顧情長家裏玩,陳出新也在,還有三兩個顧情長家的鄰居,年輕男女在一起就是玩,有人提議打麻將,顧欣顏是不會的,顧情長說教她,就坐在她身後,耐心地一點一點地教。

那天,她整個過程都不在狀態,顧情長幫她理牌的時候,手臂會無意識地碰觸到她肩膀,感受到他的呼吸,她根本沒法集中意識。

越想,顧欣顏臉色越難看。

那都多久的事了……

顧大哥從那時候,就喜歡她么?

可為什麼沒人告訴她,表姐知道,陳出新知道,似乎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

「你別說了……」顧欣顏捂著耳朵,身體縮在角落,「求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我就是看不爽你這副什麼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樣子!」陳出新抓住顧欣顏手腕,將她手從耳邊拿開,「你聽好了,老顧他……」

「你幹什麼?」

一道虛弱又熟悉的聲音打斷陳出新的話。

陳出新怔了怔,轉頭,見顧情長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胃部,滿臉病容地站在他身後。

「放開她。」

顧情長冷著臉,「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

陳出新憤憤地放開手,「你都這樣了,還護着她!不告訴她,她永遠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誰還能像你這樣默默為她做那麼多事?她就是不知好歹!」

「那也是我的事,我都沒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置喙,沒什麼事就回去吧,我這裏不需要你。」顧情長音量很低,話里的怒意卻一覽無餘。

陳出新氣得胸口疼。

顧情長一向溫潤好說話,從來不會因為什麼事和誰紅臉急眼,偏每次涉及顧欣顏,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像被人觸碰逆鱗的龍,危險又不近人情。

「算我多管閑事!」陳出新把保溫盒往顧欣顏懷裏一塞,看了她一眼,轉身走開。

沒坐電梯,嘭地踹開樓道安全門。

顧情長似沒聽到好友帶着怒氣的踹門聲,只拿一雙平靜卻複雜的眼睛看着顧欣顏,「是不是嚇到你了?」

顧欣顏搖頭。

「別聽他亂說。」顧情長往顧欣顏跟前走了兩步,「他總這樣,喝點酒就胡言亂語。」

「你也別怪他,他沒有惡意。」

顧欣顏:「我知道……你怎麼下床了?我扶你回去吧。」

她把兩個保溫盒拎在一隻手裏,騰出右手打算扶住顧情長。

顧情長往後避開。

「我可以走。」他說着,轉身,扶牆與捂腹部的手調換過來,普通朋友話家常一般:「柳姨沒來嗎?」

「嗯。」顧欣顏跟在他后側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得艱難,內心很不是滋味。

「我媽團里有點事,本來打算親自過來給林姨送雞湯的……」

她這話沒說完,林江仙火急火燎從病房跑出來,看見顧情長的一剎那,明顯鬆了口氣。

「你下床幹什麼?」林江仙上前扶住兒子,「你自己是醫生,剛做完手術不能隨意走動還要我教你嗎?」

「我有點悶,出來走走。」顧情長說得輕巧,「我還好。」

「再好也是剛做完手術,萬一出點什麼問題,你叫我跟你爸怎麼辦?」林江仙就上個衛生間,再出來,床上就沒了兒子的蹤跡,當時她就涼了半截身子,還以為兒子想不開……

餘光瞅見顧欣顏,說實話,她不是很希望這個女孩在自家兒子眼前晃。

「顏顏今天不上班嗎?」她刻意這麼問。

「上的。」顧欣顏順着她的話說:「媽有事過不來,讓我把雞湯送給您,馬上得去單位。」

林江仙接過保溫盒,笑說:「那你快去忙吧,別遲到了。」

「嗯。」顧欣顏點頭,「那我先走了。」

走到隔風簾那邊,顧欣顏伸手打起帘子,無意識地回頭一望。

正對上顧情長的目光。

顧情長愣了一下,旋即恢復如常,大方地朝她勾起嘴角,揮了下手。

顧欣顏報以一笑。

很多事情,沒必要說得太透。

彼此心裏明白就行。

或者,也不需要太明白。

顧欣顏這次離開醫院,直到顧情長出院,都沒再踏進醫院半步。

請的假結束,她又開始朝九晚五的普通又平凡的上班生活。

她身後依然跟着保鏢,而保鏢的身後,跟着江逐浪請來的陳平。

母親把顧情長掛在嘴邊,他出院了,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嚴教授的邀請,也拒絕回美國繼續研究。

母親說顧情長打算歇下來了,說起來的時候,母親語氣很矛盾,既欣慰,又惋惜。

這天,周末,顧欣顏在家裏看電視打發時間,電視上,又在播報華人遊客於泰國失蹤案件的調查進展,主持人說着有了線索、但需要進一步調查的話,這段時間顧欣顏時常在媒體上看見這個案子的報道,按理說應該習以為常,但每次看,她仍有不安惶恐的感覺。

手機鈴驟然響起。

顧欣顏心頭一跳,急喘兩口氣,視線落向手機,陳出新的電話。

自那日在醫院他堵着她說話,他只給她發過一條道歉的短訊,她回了句沒關係,兩人再無半點交集。

顧欣顏怕他說她不想聽的話,但手機鈴鍥而不捨,她最終還是接了。

她沒開口,等著陳出新先說。

「你有空嗎?」陳出新問。

「什麼事?」

「過來勸勸老顧吧。」陳出新說:「他要上山當和尚。」

「……」顧欣顏覺得他在開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陳出新顯然意識到自己的話很容易被人當玩笑話,強調:「老顧打算放棄BMC醫學獎的競選,放棄美國那邊的研究,去寺里住幾天,這不是出家是什麼?」

「俗話說的好,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在只有你能勸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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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豪寵:小妻PK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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