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隱詭的計劃(兩更合併)
一間鎖好的病房裏。
依僑躺在床上,她的身旁站着一個男人,對方的面前放着玻璃瓶藥劑和醫用注射器。
不知道玻璃瓶里是什麼東西。不過依僑真真切切地看到,對方在醫用注射器里,加了東西。
玻璃瓶口子打碎,撞出兩聲清脆的響聲。
戴着口罩的醫生,準備將藥劑打入依僑的手腕中。
而這個男人,就是李成。
感覺到針扎的疼痛,依僑驚醒后,閑置著的另外一隻手,忽然用力地抬起來。
一拳擊打在注射器上。
裝滿藥劑的注射器砰一聲碎來。
裏面的藥劑四濺。
雪白色的被褥上濕了一大片。
依僑靈敏地翻身,單腳重踢在床架上。
只聽撲通一聲,那床架飛到牆壁的另一角。
落地時,因為重心不穩,腫起的腳跟彷彿骨頭也撕裂開來。
依僑握著墊子的一角,目光冷厲地盯向前方,那個戴着口罩的男人。
「我知道是你!」
李成把口罩拿開,哈哈大笑,「厲害,真是厲害,沒想到依僑小姐身手這麼好。」他偏頭看着密閉的病房,「可惜啊,這是我的休息室,唯一的窗戶都沒有。除了那扇已經被我鎖好的門。」他一步又一步逼向依僑,「依僑小姐,你覺得自己能從這兒離開么?」
他漫不經心地走到一角,手指繼續拈起一個藥劑玻璃瓶,重新取了一支注射器。
開始弄著藥物時,依僑握著疼痛的腳後跟,站直了一些,「李醫生以醫生的本事兒對付我,不覺得有些可恥了么?」
「對付自己想要對付的人,自己所學到的本事兒,就是最好的力量!」李成終於拿着注射器,走近了。
依僑手靠着房門,長長的眼瞼朝下。沒錯,她需要少耗費精力。特別是在這個密閉空間內,唯一能夠做得,就是沉住氣,用自己的最大的力氣,給對方一擊。
做些什麼,可以拖延時間?
沒錯,說話。
那麼做些什麼,能夠讓他放鬆警惕?
沒錯,那注射器里的藥劑,真就注射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那會是什麼樣的藥劑,她全不清楚,如果冒然注射,萬一是不好的藥物該怎麼辦。
後背抵在牆壁上,已經感覺到好幾次出虛汗了。
自己腳受傷,抵抗不了多長時間。如果被注射藥劑,也必須得第一時間去醫院,或許才會有辦法,活命。
那麼,該怎麼做才好呢?
「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李成伸了伸手,「你難道不知道么,依僑小姐,我這裏可是精神病醫院。而最容易成為精神病人的,無非就是這裏有問題。」食指往太陽穴一定,他幽幽若若地,彷彿一個鬼魅。
……
「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呵,誰知道呢?」李成肆無忌憚地揚起手來,「現在,這兒,就只有我一個人。」
依僑的手機是手勢解鎖,她的手放在兜里,觸碰到手機時,手機其實已經解鎖了。
她很喜歡玩兒手機。
出來時,恰好停留在頁面上。
流量現在也還開着。
如果將微信打開,那麼點進任何一個好友,輸入位置,都不失為一個求助的人。
位置……對,位置?
她越找,越緊張,生怕被發現。
得虧她穿得是外套,不然這個動作,很有可能被發現。
然而,位置出去的那一秒,屏幕竟然亮了。
「你敢打電話?!」
李成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收對方的手機,於是不由分說,就握著注射器撲上來。
單腿重力踢上去,李成抬手抵擋,但手中裝着藥劑的注射器還緊緊地握在手裏。
後背的汗水沁濕了衣裳,依僑的一隻腳麻,另一隻腳痛。
怎麼辦?藥劑不能注射到自己身上。
那麼自己應該怎樣做?
「好,就跟他死扛!」依僑撥打了丈夫穆如風的電話。
電話沒人接。
「喂,依僑,怎麼了?」
「有時間么,天少?」
「怎麼了,我在拍戲呢。」
「幫幫忙,我被人抓了。」
依僑正要說醫院的地方,那李成忽然嘴角一笑,「你打電話又如何?」
依僑蹲身,手機輕放在地面上,「他叫李成,是一名醫生。我在一家醫院,應該是……精神科。」
話剛說完,那人猛衝上來。
手機被踢到角落裏,但裏面還有人在喊,依僑,依僑!
手機黑屏。
沒電了。
「你別想跑出去!」
最後的對峙,依僑明明是打中他脖子的。
可是對方卻沒有倒地。
反而還把裝着藥劑的注射器扎到了依僑的小腿上。
感覺到又軟,又痛。
注射器里的藥劑去了三分之二。
依僑踢了對方一腳,再次退到門口。
伸手將注射器拔出,又趁李成站不穩腳的時候,把放在托盤裏其他的玻璃瓶藥劑推倒。
撲通一聲,托盤翻倒,所有的藥劑都撒在地上。
玻璃渣遍地都是。
這個房間里,沒有了那些藥劑,那麼就算再打,她也暫時是安全的。
眼前很花,腦袋有嗡嗡嗡的聲音。依僑又看到虛幻的場景。
有警車的聲音在耳邊響,然後她躺在冰涼的地面上,車輪上有血。
還有人在喊,有人被車撞了,有人被車撞了……
——
身後的門被人在拍打着,沒過多久,那門就被拉開一個縫。
一個有白頭髮,杏臉櫻桃唇的女人穿着病人服走進病房。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迅速地捂住了嘴巴。好像又覺得有趣,是以咬住了手指在笑。
「我餓了,吃飯飯,吃飯飯。」
「好,吃飯,等我……等我把她抓住,就帶你吃飯好不好?」李成同依僑對打了這麼久,也有些疲倦,但對於那個瘋地不成樣子,眸中卻生出特別的寵愛之意。
看這病人有利可途,依僑一個猛撲,就將人拽在了手中。
她威脅李成,「送我出去!」
「你把她放了?」
「看來你很在意這個女人?」依僑無疑得到了救命符。
被人拽住脖子,那女人手中拎着的大串鑰匙,便掉在了地上。
沒過多久,李成明顯氣勢降下去。
「你放了她,她是一個病人,什麼都不懂!」
依僑拖着腿,手上力氣沒減,「我說了,你放我出去!不然,我……我掐死她。」她其實是來恐嚇李成的。
畢竟這李成是精神病院的大夫,如果病人突然出事兒,那麼病人家屬一定會找,到時候他也就擔上了大麻煩。
誰會無緣無故喜歡著那些大麻煩呢?
這只是依僑的自以為。實際上,沒有李成對那女人的喜歡,又怎麼可能呢?
李成果然如依僑預料,「好,你可以走,但請放了她,放了她,好么?」
「等我出去,我自然會放了她。」依僑將這個已經成為自己救命符的女人帶出了醫院。
馬路上,她將女人放下,立馬就跑了,儘管她跑地踉蹌且難看。
路道上,人一多,李成也不敢過於放肆,只將顏真帶回去,並且迅速處理一下自己的休息室,想着人跑了,自己怎麼應付。
顏真被找到時,他拉到自己身邊,像是鬆了一口氣。
——
走在路上,不認識什麼人,又沒錢沒手機。依僑很無奈,最終還是撥打了120。
她在警局裏說了自己的遭遇,警察錄了口供,就讓她離開。但走前,告訴她,一定要有確鑿的證據,才可以逮捕人。
依僑無疑,失望透頂。
魏笙是最先來接她的。
從他當值的地方,開車來到這邊。
接到她,正看到她蜷縮在地上,手腳都是淤青。
紅腫的腳後跟繃帶已經不見了,但看樣子,情況似乎更加嚴重。
「依僑,還好么?」魏笙但膝跪在地上,看着她略顯迷茫的眼睛。
依僑搖搖頭,苦笑道,「魏笙,我好累?」
魏笙看她傷得重,打算帶她去醫院,「走,我送你去醫院!」
「等下,我有事兒要跟你說!」她抓住對方的胳膊,將買下別墅的李成醫生對她做得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給魏笙。
迫切希望魏笙能夠趕快查到對方的醫院,病找出監控錄像帶。
如此一來,就有證據了。
「就算要去,也得先把你送到醫院啊!」魏笙着急地看着她。
「不,我不去醫院。魏笙,求你,求你,幫我查一查。我記得……記得那家醫院叫什麼恩……」腦子迷糊,一瞬間真是想不起來。
魏笙執拗不過,只好開着警車,幫忙查詢了最近叫什麼恩的醫院。
這個片區並不大,叫什麼恩的醫院只有兩家。但依僑憑着記憶里,終究從三家醫院裏找到了那家讓她深刻的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她握著魏笙的胳膊,眼神帶着笑意,「沒錯,就是這兒,就是這兒。」
然而剛進去,她就被事實震得六神無主。
儘管已經有警察前往調查,但這案子不幸得是恰好碰到監控器壞。
並且對方收拾的速度特別快,什麼發現都沒有。
「不可能,就是他,魏笙,就是他,把我關進那房子,給我注射……注射藥劑的。」她扯著魏笙的衣服,往休息室里拖。
可是休息室內的精神病人正在發瘋,藥劑撒了一地。
而警察也確認過藥劑,是給精神病人鎮定心神的藥劑。
「不可能,不可能!」依僑頹然地坐在地上。
面前那裝無辜的李成醫生,一本正經地說,「警察先生,今晚正好是我們科的小珍當值,我也是她在給我打電話,有病人不吃飯的情況下,才回來。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這位小姐要污衊我……」
「李成,你?!」依僑詰問道,「你以為,監控器壞了,就沒有誰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麼呢?!」
她握著的拳頭咯吱響,但警察找了護士小珍對峙,這事兒就沒追究了。
沒了證據的依僑,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她那烏黑的髮絲在夜風裏拂過。
魏笙跟在她的身後,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她,但內心深處還是願意相信她說得話的。
然而到了醫院一檢查,醫生卻說,病人最近一段時間吃了很多致幻藥物。
「不是,我之前洗過胃?」依僑告訴醫生,「綁架那時,我知道我被餵了什麼葯。可我後來及時看過醫生了,沒有什麼問題。」
「小姐,你別激動。我們剛剛給你檢查過。況且,小姐的身體狀況不會說謊。這一段時間,小姐應該在服用一些壓制的藥物吧?」
依僑握住醫生的手臂,「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額頭和腳上有傷,服用了抗生素。所以也暫時沒有吃之前的藥物了,是么?」那醫生耐心詢問道。
是啊,自從摔了一跤后,她是真的沒有再吃過之前的葯。因為老公穆如風擔心之前的葯同她現在的葯一起吃,會有什麼不好的反應,所以就停止了。
因此,醫生說到關鍵的一步后,依僑就慌了。
難道邊池給她吃了很多致幻的藥物么,自己意識時常不清,是不是因為吃多了?邊池有沒有可能同那李成是一夥的。
李成今日給自己打到身體里的,也是致幻的藥物么?
想着想着,就頭疼起來。她開始自責,為何那會兒要全部打碎那些藥劑,如果沒有全部打碎,是不是就意味着,那會是一份證據?
她懊悔又痛苦。
醫生看她縮手,也就迅速地走了,不過對方走時,面帶嘲諷之意,嘀咕了句神經病什麼的話,就離開了房間。
依僑癱軟在椅子上。
邊池和李成如果是一夥的,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是自己么,自己同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難道邊池真得忠心到為了顧天池對付自己?
可是李成同自己有什麼仇恨呢?她似乎跟對方沒有任何的交集?
該怎麼辦?
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依僑這邊變得十分地被動。
魏笙幫她拿了葯后,就準備找個地方給她換藥。
「魏笙,事情不是這樣,你……相信我么?」
魏笙其實心裏真沒有發自內心地信任什麼。對於警察而言,他們的職業不會讓他們感情用事兒。
與其說他相信依僑,還不如說他想憑藉自己的努力,找到證據證明案子。
但在真相不白前,他不會輕易地相信任何口頭依據。
依僑理解,卻又感到很心累。
她挪動腳,心碎成灰,「魏先生,謝謝你送我來醫院。你忙去吧,我想回家?」扯掉棉簽,拿出消毒的葯,朝着自己的額頭和腳抹了兩下。
不知道是痛得沒了知覺,還是想要發泄什麼,她對自己異常粗、魯。
做完那些事兒,她站起來。腳有多痛,她就站得有多直。
沒有叫喚,但看得出來,依僑在忍。用自己所有的力氣在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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