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昭然若揭
恐懼、焦慮有時會讓人喪失理智,繼而心存幻想,變得不可理喻、乖戾囂張,甚至是顛倒黑白。
譬如現在,但凡是明眼人,都已經相信了張大膽的話,認為檢疫員小李在雞腎上做了手腳,試圖誣陷張大膽。
可他自己卻偏偏死不承認,咬死了自己就是清白的,張大膽是在侮蔑自己,是在混淆視聽。
張大膽見鐵證如山,檢疫員小李卻仍舊巧舌如簧,反誣自己,覺得有幾分可笑,幾分悲哀。
年長的檢疫員見他狡辯,也是有幾分不悅了,說道「你要是死不承認,我們再隨便抓一隻雞過來怎麼樣?」
這很正常的一句話,卻讓他再次激動起來,張牙舞爪道:「師傅!你為什麼不信我呢?我跟了你一年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
馬鎮長儼然已經沒興趣看他裝模作樣,板着臉朝身旁的吳所長斥責道:「我看你們所里是時候,加強一下思想教育工作了,再這樣下去,就被這些害群之馬給玷污的不像樣子了!」
吳所長見往日裏,本本分分的小李,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心裏出了幾分痛心之外,更多的便是憤怒了。
弄虛作假、栽贓陷害,被人抓了現行還抵死不認?這真是不知道該說他愚蠢,還是天真了!
「夠了!小李,你給我回車上去!等到了所里,再好好處理你!」吳所長朝小李怒吼道。
他這話雖是斥責,卻也有幾分維護之意,畢竟將此事壓到畜牧檢疫所里處理的話,還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奈何這小李被抓,惶恐中已然失去了理智,毫不領情地駁斥道:「所長!你也不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手腳!我跟着張大膽往日無冤近日無讎的,我為什麼要栽贓他呀!」
「再說了,即便是其他土雞沒有檢查出激素來,也不能就說我陷害他吧!他這是血口噴人!」
眼見着小李理智盡失,越來越張狂,吳所長無奈地搖了下頭,沖周隊長喊道:「小周,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他給我拽到車上去!」
周隊長聞言,敢忙跟帶人上前,攙住小李便往屋外走去,張大膽卻是突然出手,從他口袋裏掏出一小瓶試劑。
小李見自己口袋裏的試劑被他搶走,頓時全身癱軟了下來,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這是什麼?不是說我空口無憑、血口噴人嗎?這位檢疫員,要不您檢查下這試劑是什麼成分?」張大膽捏這試劑瓶,沖眾人言道。
吳所長見狀,心中不免苦笑,尼妹的!就算栽贓嫁禍,也不至於這麼蠢吧!
把用過的試劑放到藥箱裏,還勉強說得過去,你放在自己身上,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鎮長眼見着鐵證如山,面色愈加難看,吳所長連忙怒道:「小李,你果然……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劉所長,他就交給您了!」
派出所的劉所長見鎮長點了下頭,便讓手下人上前去,將小李給帶走了。
事了之後,吳所長頗有幾分歉意地對張大膽說道:「真是抱歉的很!手底下人做了這種事兒,都怪我這個所長教導不嚴!」
他雖朝着張大膽道歉,卻是斜眼觀察著鎮長,見鎮長臉色稍稍平和下來,才又說道:
「現在已經證明了你的清白,你也可以放心經營養雞場了!你這走地雞,應該比尋常的土雞要買好賣吧?聽說已經出欄了,受益怎麼樣啊?」
張大膽心知他如此這般,完全是想轉移話題,卻是沒有絲毫要配合的意思,問道:
「劉所長,我跟你們這檢疫員我往日無冤近日無讎,他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陷害我,現在我就想弄清楚,這事兒是誰在背後搞鬼?」
吳所長面色難堪,說道:「這……這不已經把小李,交給劉所長了嘛!這事兒得等他審問了才知道啊!」
「那馬副隊長的事兒呢?又是誰指派他前來查封的?」張大膽追問道。
吳所長面色鐵青,偷瞄了眼鎮長,信誓旦旦地表示道:「回去這事兒我一定好好調查,肯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你放心好了!」
鎮長深知今日的事兒絕非是偶然,乃是有人精心策劃的,而且這幕後之人,已經把手伸到了自己這裏。
此種事情一定得詳查,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問的明白的,便對張大膽說道:「好了,這事兒就交由劉所長他們去調查好了!」
吳所長聽鎮長這話,也連忙應和道:「就是……就是!劉所長他們肯定能調查清楚,到時候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站在一旁的劉所長聞言,卻是不禁皺起了眉頭,什麼事都踢給自己,什麼得罪人的苦差事都讓自己做,老吳你可真行!
張大膽見自己施加的這麼點兒壓力,有些輕若鴻毛,只得妥協,不再逼問吳所長,但他的心中也已經有了七八分的確信。
先是吉記被歇業整頓,緊接着便有人來查封自己的雞場,前來檢疫的人員還試圖陷害自己,能做得出這番事情的,也只有王戰北了吧!
放眼望去,自己所謂的敵人,不外乎王戰北、張大麻子、陳興業三人。
張大麻子忌憚於馬友亮,而且自己與之,也不算有直接的衝突,他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
而陳興業雖然有動機,但他畢竟只是一個商人,應該不至於有這番能力的,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幫凶。
可是即便知道這背後搞鬼之人,乃是王戰北,自己又能怎麼辦呢?只要那小李抵死不認,誰又能奈何呢?
就算是查到檢舉信是王戰北讓人寫的,也不能將之治罪啊,畢竟舉報這種事很難定性的。
人家可以說是風聞吉記用激素雞,只是出於一個公民的良心,才去寫舉報信的,自己有能奈何呢?
這就是陽謀,你知道對方是在對付自己,知道對方使用了詭計,可人家這『詭計』使用的光明正大,合乎情理,你便會束手無策!
可要是讓張大膽罷手,又怎能心甘呢?
要知道自己父親肺部的傷與他有關,而他還曾三番五次地找自己的麻煩。
這次更是試圖讓自己的養雞場破產,讓自己聲名掃地、一無所有,若是再不出手,怕是會讓他蹬鼻子上臉,真的以為自己軟弱可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