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他這是迴光返照
楊小龍被送到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才剛剛六點多,經過連續兩輪手術之後,在八點多他被推進了ICU病房。
在這個過程中,護士每隔三個小時就會來一次給楊小龍重新注射一次抗毒血清,意圖緩解他的中毒癥狀,為明天的手術打好基礎。
時間一晃,已經過去了九個小時,護士第三次進入病房,開始給楊小龍注射抗毒血清。
用酒精棉清理完楊小龍的手臂,女護士剛剛將注射器的針頭插入楊小龍的血管,楊小龍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死!」
楊小龍暴喝一聲,雙手握拳,對着病床邊的女護士直接砸去。
不過很快他便發現面前之人並不是那名殺手,他立即收拳,硬生生的將拳頭停在了距離小護士面門僅僅只有一厘米的地方。
「啊!」
直到此時,被嚇傻的小護士口中才發出一聲尖叫。
「額,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楊小龍一臉尷尬,趕緊道歉。
「龍哥,你醒了!」
看到從坐在床上的楊小龍,陸飛滿是激動的沖了過來,直接抓住了楊小龍的手臂。
「龍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上還疼嗎?頭還暈嗎?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陸飛連珠炮似的對楊小龍進行了一系列的提問,那一臉關懷的樣子,如果讓不了解實情的人看到,絕對會誤會兩人之間有什麼基情。
「陸飛,你先等會兒,這是什麼地方?」
楊小龍在房間內掃了一眼問道。
「這是醫院病房啊。」陸飛回道。
「我說咋這麼熟悉。」聞言,楊小龍謊言大悟,「是你把我送過來的?」
「對。當時你昏迷不醒,我就把你先送到了縣醫院,可是縣醫院救不了你,我才把你轉到了市醫院,還是市醫院的醫生醫術高,竟然真的把你給救活了,等會兒我一定要給他們送一面錦旗表示感謝。」陸飛激動的說道。
剛才小護士來的時候他還問小護士楊小龍怎麼樣,小護士告訴他用不了多久楊小龍就會醒過來,讓他不要擔心,他還以為對方只是安慰他,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過此時的小護士卻是一臉茫然,畢竟她可是參與了對楊小龍的搶救,她親耳聽到其中一名主任醫師開口說楊小龍已經沒有救治的希望,她想不出來,為什麼楊小龍會突然從床上醒過來,而且看樣子,紅光滿面的,一點都不像是重傷垂死的樣子。
心中疑惑,思考着楊小龍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就在這時,小護士臉色頓時一變,她想到了一種可能:迴光返照!
在她看來,也只有迴光返照才能讓楊小龍表現的如此精神抖擻,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名正常人一樣。
而迴光返照意味着什麼,作為醫護人員的她最清楚不過。
看着一旁陸飛那激動的表情,小護士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同情,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個可悲的消息告訴陸飛。
畢竟此時的陸飛一臉欣喜,這個消息對他絕對是一種沉重打擊。
萬一陸飛想不開再出了意外可怎麼辦。
「我昏迷了多長時間?」楊小龍再度問道。
「大概十三四個小時吧。」陸飛算了算時間道。
「這麼長時間吶?」
楊小龍一臉驚愕的回道。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好像只是閉眼睡了一會兒,最多也就睡了一兩個小時而已,沒想到竟然過去了十幾個小時。
「護士小姐,麻煩你把曲醫生叫過來,讓她給我大哥重新做一下全身檢查吧。」陸飛和氣的向著旁邊的小護士道。
小護士猶豫了一下,然後向著陸飛說道:「陸先生,請你出來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您說一下。」
「就在這說吧。」陸飛毫不在意的說道。
「您還是出來一下吧。」小護士看了楊小龍一眼道。
「你到底想說啥事,還搞的這麼神秘?」陸飛好奇的問道。
「您跟我出來就行了,我在外面等您。」
小護士說完,先一步離開了病房。
陸飛倒是沒有多想,跟楊小龍說了一聲,然後離開了病房。
小護士將陸飛帶到病房前面的樓梯間之後,這才開口道:「陸先生,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
「什麼事你說吧,你們女人怎麼說個話都這麼婆婆媽媽的啊。」陸飛有些無語的說道。
「其實楊先生並沒有恢復,他現在只是迴光返照而已,他恐怕將不久於人世。」
猶豫再三,小護士還是將這個『噩耗』告訴了陸飛。
「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陸飛彷彿沒有聽到一樣,瞪大眼睛問道。
「楊先生他現在只是迴光返照,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小護士再次重複道。
「你放屁,龍哥看起來那麼精神,怎麼可能是迴光返照!」陸飛憤怒的呵斥道,他根本不相信小護士的話,或者說他根本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陸先生,您應該清楚,楊先生手術之後可是陷入重度昏迷,甚至呼吸都需要依靠呼吸機,但是這才不過過去了短短十幾個小時竟然已經完全康復,您覺得這種現象正常嗎?」小護士耐著性子跟陸飛解釋道。
「我大哥他身體素質好,恢復的快怎麼了?」陸飛硬著脖子激動的反駁道。
「實話跟您說吧,我聽到曲主任他們的談話內容了,楊先生中毒太深,各臟器幾近衰竭,已經無藥可救,要不然您以為我們醫院那麼不負責任,隨隨便便就給人下病危通知書嗎?」
小護士表情沉重的說道,她也想楊小龍能夠恢復健康,可事實是他中毒太嚴重,幾乎沒有救活的可能,她不斷給楊小龍注射抗毒血清,只是延緩楊小龍的死亡時間而已。
現在楊小龍突然恢復了,這隻能用迴光返照才能解釋的通。
而且她以前其實也遇到過這種相似的案例,一般都是病患心中還存有執念,這才憋著一口氣沒有閉上眼,等病患的願望實現,執念消失,病患就會迅速離開這個世界。
一般像這種人走的都很安詳,沒有什麼痛苦,也算是不幸中的幸運。
聽到小護士的解釋,陸飛也陷入沉思之中。
他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屁孩,很早之前他就聽說過迴光返照這個成語,一般而言,老人臨死之前都會出現迴光返照這種現象。
但是他實在無法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楊小龍的身上,可種種跡象表明,楊小龍就是迴光返照,不然現在只怕還在床上躺着等待下一次手術。
看着沉默的陸飛,小護士知道他聽進自己的話了,嘆了一口氣安慰道:「陸先生,事已至此,還請您節哀順變。楊先生既然迴光返照了,想必還有什麼願望沒有達成,您可以回去問問,幫他完成最後一個心愿,讓他不留遺憾的離開這個世界。」
陸飛沒有回復小護士,就那樣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廢物,眼睜睜的看着楊小龍一步步走向死亡卻什麼都做不了。
「陸先生,我還有別的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小護士沒有再說其他的話,跟陸飛告別之後先一步返回病房。
滿是同情的看了楊小龍一眼,小護士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身離開。
看着小護士那頗為怪異的眼神,楊小龍頓時一陣莫名奇妙。
不一會,陸飛回來了,不過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激動,好像丟了魂一樣,失魂落魄的。
「陸飛,你丫的這是怎麼了?不會是調戲人家小護士被人家打臉了吧?」楊小龍跟陸飛開着玩笑道。
「龍哥,我對不起你。」
陸飛說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眼圈瞬間紅了。
「陸飛,你給我站起來,我說過的話你都當成屁了不是?」
看着下跪的陸飛,楊小龍臉上頓時多出一絲怒意。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楊小龍將陸飛當成自己的兄弟,自然不會讓做這種有損尊嚴的事情。
感覺到楊小龍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陸飛趕忙站了起來。
他自然沒有忘記過楊小龍對他說過的話,正因為那句話,他才堅定信念,死心塌地的跟隨楊小龍。
可是今天,他實在太內疚了,才控制不住自己跪了下來。
「龍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夠早點把你送到醫院,你也不會……」
陸飛話說到一半,突然哽咽,嘴巴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再也吐不出來一個字。
「你說什麼呢,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楊小龍神色輕鬆的回道,為了證明自己沒事,楊小龍還下床跳了兩下,「看見沒,我其實已經恢復正常了,你就不用自責了,我不怪你。」
看到楊小龍這個樣子,陸飛內疚之心更重。
在他看來,這些都是楊小龍裝出來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不想讓他內疚自責。
「龍哥,我……」
陸飛捂著臉,突然大哭起來,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大姑娘一樣,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傷心欲絕。
「好了好了,這有什麼哭得,我不是都說了我沒事,你放心吧,我命硬著呢,能要我命的人還是一滴液體沒出聲呢。」
楊小龍拍着陸飛的肩膀笑了笑道,渾然不知道陸飛大哭的真正願意是把自己當成了將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