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暗示
莫比迪克號上,兩人對話一番后,面對面盤坐而下。
「我沒想到你會遭遇如此變化,真是可惜啊!」
白鬍子感嘆。
曾經意氣風發,睥睨天下的小子,如今在他的眼前,竟只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同了。
「世事無常,誰又能預感到未來?」
唐恩淡笑道。
他凝視着對方,也能夠看出白鬍子眉宇間的絲絲衰老氣息。他征戰一輩子,如今舊日的傷勢,年齡帶來的削弱已經在體現。這世界第一的男人,同樣也在變老。
恍惚間,唐恩的眼前,陣陣炮火聲,嘶吼聲整天,彷彿看到了未來頂上之戰時的場景。
這個老人,最終也難免落幕,離開這個時代。
他忽然沉默了,嘆了口氣。
世上誰又能不死?誰又能長久屹立於世界之巔,俯瞰眾生,號稱最強?
終其一生,能夠達到白鬍子,羅傑這樣的成就,已經是極其不容易的事情了。
白鬍子招手:「馬爾科,將酒拿來,我與這小子好好喝一次。」
頓了頓,他的聲音又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日後是不是還有機會再喝了。」
唐恩動了動嘴唇,沒有回應。
人生在世,彼此之間的相逢,偶遇,也正是如此。茫茫天涯,不知何時能夠重逢,又是否還有再見面的時刻。也許分別,還有緣再見,也許錯過,就是一生。
再回首,咫尺天涯,黃泉陌路,一別永生。
將每一次相逢,都當做幸運,當做生命的恩賜,好好珍惜,彼此珍重,才是真理。
馬爾科扛着大酒罈過來,又帶來酒碗。
自家老爹與對方是舊識,是知己,關係匪淺。儘管大戰過,但兩人之間的感情,卻始終不變。這份珍守的情義,同樣也讓整個海賊的兄弟們羨慕。
唐恩露出笑容拍開酒罈,給自己倒滿:「未來也許會再相見,也許會再不見。」
「但那又如何?珍惜此刻的重逢便是了。」
白鬍子哈哈大笑,他當海賊多年,經歷了大半人生,種種感悟自然比唐恩更深,也更容易釋懷,舉起酒碗,重重的與唐恩一碰。
「當!」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兩人一仰頭,一大一小兩個酒碗便咽下了肚子。
「咕咕咕!」
羅修斯流口水了,酒香味太濃,他有些忍不住。
「老人家,還有那位兄弟,小哥,過來與我們一起喝吧!」
馬爾科忽然招呼道。
羅修斯毫不猶豫的過去,巴德也是大笑一聲,布魯斯有些畏懼,他猶豫了下,緊緊跟上。
半晌后,陣陣熱鬧的聲音響了起來,酒杯碰撞,觥籌交錯。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幾杯過去后,兩人的中間還放了些下酒菜,唐恩沒有客氣,大口吃喝,白鬍子笑呵呵的問道。
他沒有再提唐恩蒼老的事情,去問對方還有多久可以活。
「趁著還能走動,去世界各地轉轉,然後就找一處安靜的地方,靜靜養老吧。」
唐恩嘆道。
長生種的研究沒有成功之前,他只能這樣了。否則以如今這幅身體狀態,還去各種戰鬥的話,只會閃了自己的老腰,落一個不好的下場。急流勇退,這是他如今最好的選擇。
「真是可惜啊,我還想着,接下來你能夠出世,進入這一場盛世大戰,與我們角逐未來。」
白鬍子遺憾道。
「現在不行,未來也許你還會看到我。」
「只是,那時候,你或許已經老得揮不動刀。」
唐恩笑道。
「任何時候,老夫都不會在你面前認慫的!」
白鬍子大笑道。
兩人喝酒,互相交談著,氣氛平靜中,卻又有着一次次碰撞。
漸漸的,這一日夕陽落下,時間到了夜晚,莫比迪克號上橫七豎八的醉倒了一群酒鬼,到處充斥着濃濃的酒氣,打呼嚕的聲音更是震天響。
月上正中,白鬍子悠悠醒轉過來,他身上披着銀色月光,眯了眯眼,看到船頭位置,一道枯瘦的身影,正盤腿坐在那裏。
「唐恩。」
搖搖依然有些眩暈的腦袋,白鬍子走過去。
「紐蓋特,你相信人類能夠長生嗎?」
唐恩忽然問道,背對着,其身上的衣袍被夜風刮襲,微微抖動着。
「長生?」
「這是什麼意思?」
白鬍子有些疑惑,他走過去,被風吹了會後,有些清醒了。
「我知道世界上,有群人在進行着人類長生的研究。」
唐恩靜靜的說着。
白鬍子有些震驚,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他不知道為何對方會突然說出這個,但毫無疑問,這句話的信息是驚人的。
「這就是你,心中仍舊抱有希望的原因嗎?」
「有希望,但時間,卻不一定來得及。」
唐恩道。
他身形一動,從船延躍下,當腳踩在甲板時,明顯的能夠聽到輕微的咔擦聲,那是骨關節摩擦的聲音。
皺皺眉頭,唐恩對白鬍子說道。
「如果這項研究能夠成功,我還有救,你也有!」
白鬍子一愣:「我?」
「你的身體,正在加速衰老,狀態也在下滑,這是不可置疑的事實,無論是你,還是馬爾科他們其實都已經感覺到了。」
「五年後,十年後,你又會剩下多少的力量?」
「在這個波瀾壯闊,即將進入最激烈時代的大場面中,是否還能夠挺下去?屹立在世界之巔?」
唐恩的發問,將白鬍子問的有些愕然,也有些發懵。
「你要說什麼?」
隱隱的,白鬍子覺得對方是要提醒自己什麼。
「保存自己的體力,積極接受治療,儘可能長久的活下去。」
唐恩說道。
「這樣,未來我們也許還能夠有一戰!」
白鬍子愕然:「就這樣?」
「就這樣!」
唐恩點點頭,隨後他轉過頭,仰望着天空的彎月,輕嘆一聲。
「人老了,就應該養生,別總是想些有的沒的啊!」
這若有所指的話,讓白鬍子額頭冒出黑線,這是在暗指他,前段日子與凱多那一戰中的出手?那一戰中的確有損傷,引動了舊傷,讓他感覺狀態不佳,但很快就無礙了。
第二日,唐恩四人告別離去,白鬍子坐在甲板上,想了很多。
他覺的唐恩昨晚所說的那些,並不是無的放矢。
「讓我養生?又提到長生的說法,你小子。」
「到底在暗示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