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小知青（52）

李思薇忿忿不平地扯開她的手，眼角一瞥，隨手拿了桌上的蘋果啃起來，到底沒再說什麼。

經此一著，蔣紅的心情也不太美妙起來。

寧成業走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母女各自佔據着沙發一角，人手捧著一個水果，一臉苦大仇深地盯着電視劇的畫面。

他眼瞼微垂，不緊不慢地走到沙發旁邊，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蘋果拋了拋，「怎麼？還在問之前的事情不高興？」

輕飄飄地一句話頓時挑起李思薇尚未散去的怒火，她剛想跳起來發飆，就被蔣紅摁住了肩膀，沖着他訕笑道：「小孩子氣性大，成業你別跟她計較。」

「她小？她妹妹就不小了嗎？」寧成業面色毫無波瀾，不咸不淡地一句話卻讓蔣紅心頭猛地一跳，李思薇動作也僵硬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寧成業目光掃過母女二人各異的神色，抬手鬆了松領結，「吧嗒」一聲，襯衫上別着的鋼筆落地，筆帽都摔鬆了。他蹲在地上撿起鋼筆看了看，發現有漏墨水的跡象，皺着眉起身道：「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們聊。」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二人轉過身重新坐下，臉色一個比一個冰冷。李思薇抬頭看到蔣老在傭人的攙扶下走下來，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着他走過來，坐下，她忽然站了起來。

蔣老和蔣紅齊齊轉頭看她，蔣紅開口問道：「薇薇，你突然站起來做什麼？」

李思薇沒搭理她，湊到蔣老身邊坐下，一臉委屈道：「外公，今天有人欺負我，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胡說，誰敢欺負你？即便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寧叔叔也不是好惹的。」蔣老根本不信她的，隨手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

「一般人是欺負不了我，可要是那個人是寧叔叔的親生女兒呢？」李思薇撇了撇嘴，同時小心翼翼地覷著蔣老的表情。

蔣老喝茶的手微微一頓，他緩緩抬起頭，「你說的是……寧溪？」

「可不就是她嗎？」

蔣老沉吟一陣，他偏過頭看她，語氣十分輕緩：「說說，到底什麼情況？」

李思薇心頭一喜，連忙將之前在百貨大樓遇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可憐兮兮地豎起手腕：「我敢肯定，那個寧溪一定做了什麼手腳，可那女人太狡猾了，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外公，你是知道的，她是學醫的，除了她，在場的還有人會這種手段？」

蔣老的注意點卻不在這裏，「你說，她是跟誰一起逛街的？」

「宋向陽啊，她未婚夫。」李思薇毫不在意道。

聽到這句話，蔣老眸色一深，叫來了他的助理，問道：「宋向陽不是去滇市出任務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男助理出門打了個電話，很快就回來稟告蔣老。

「昨日凌晨宋向陽就離開了滇市，今早剛回到京城，就去醫院接未婚妻了。」

蔣老將手搭在沙發靠墊上，點了點指尖，忽然哼笑一聲：「想不到，年輕有為的宋團長還是個痴情種子。」

李思薇抿了抿唇，不敢說話，不知為何，她就是有種感覺，外公現在雖然是笑着的，但其實十分生氣。

蔣紅得了女兒眼色，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爸，你看那寧溪……？」

蔣老理也不理她，反而加快了指尖碾動的速度。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失策的感覺了，而基本每一次都和京城軍區那幫木頭疙瘩有關，尤其是近幾年聲名鵲起的宋向陽，幾次三番破壞了他的計劃。原以為這次能將宋向陽多拖一段時間，沒想到才一個月，他就順利完成任務回來了……哼，倒是小瞧了這小子！

事到如今，自己若想剷除李首長那個政敵，宋向陽已經成為他不得不除去的心頭大患！

……可惜啊，他還是挺欣賞這個小夥子的。

蔣老耷拉着眼皮，擋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凶光。

「這段時間，你們好好在家待着，什麼多餘的事情都不要做。」蔣老輕聲答覆道，看李思薇擰眉似乎有些不平的模樣，他冷冷地笑了笑，陰惻惻道：「不是不讓你動，只是讓你緩一緩再動。那個寧溪她就是個醫生，再厲害也只是個醫生！等到……我會派人將她所學所想盡數逼問出來，到那時……」

李思薇眼眸亮了亮，瞬間領會了他尚未說完的下半句話，她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外公，我們團里最近要排練一段新舞，接下來兩個月我都沒時間回家了。」

蔣老低笑起來，補充道：「兩個月太短，最起碼得三個月才行。」他這個外孫女，雖然沒有什麼政治方面的天賦，但有時候還挺聰明，即便有些小心思他也不在意。

抬眼看到蔣紅依舊一臉茫然，蔣老眉尖挑了挑，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沖李思薇道：「你媽那邊，好好跟她說清楚。」

「誒，您就放心交給我吧，外公！」目標達成在即，李思薇心情霎時愉快了許多，高高興興地應了下來。

蔣老坐了一會兒，沒待多久就出門去了，又過了一段時間，寧成業從洗手間出來，他目光掃過笑容滿面的李思薇，眸色微暗，走過去若無其事道：「發生什麼事了，薇薇看起來心情好了不少。」

李思薇趕緊截住蔣紅的話頭，笑吟吟道：「剛才聽了一個笑話，感覺也沒那麼生氣了。」

寧成業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問道：「什麼笑話那麼好笑？說來我聽聽？」

「那個啊，其實是以前我一個同學跟我說的……」李思薇眼珠一轉，想起有個追求她的男同志哄她開心時說的笑話，當即潤色了一下複述出來，寧成業也給面子，時不時笑兩聲，蔣紅倒是真被逗樂了，捂著嘴笑個不停。

辦完事回來的蔣老站在家門口，看着眼前一家其樂融融的畫面，欣慰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