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炮灰師妹翻身記（18）

我還不是考慮你的心情？！

寧寧聞言表情獃滯了一瞬，被她家師兄的善變驚住了，連忙低下頭掩蓋住抽搐的嘴角，好容易才維持住溫柔婉約的神情。

抬頭看他，寧寧從善如流地改口，「師兄，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明久陵頓時噎住了，有什麼事？想親眼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算不算一件事？

他的沉默讓寧寧解讀成難以啟齒，下意識聯想到昨晚的事情。

寧寧點了點頭，道：「師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前是我年輕不懂事，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麻煩你了。你如果還是不放心，我現在就收拾包袱回藥王谷！離你遠遠的，永遠從你生活里消失！」

「不行。」明久陵聽了臉色忽然變了，那句「永遠從你生活里消失」像是一根針一般直接在他心尖上重重扎了一下，攥著輪椅的手猛地一緊，臉色冷得可怕。

不知為何，這次他似乎沒有拿溫柔的面具做偽裝的意思。

寧寧咽咽口水，眼珠轉了轉。

莫非他覺得這樣還不夠？也是，之前她說過要放棄的，結果還是磨蹭了幾個月，昨晚還又刺激了他一下。他不相信才是應該的。

「師兄，對不起，我真的知錯了。」她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小心翼翼地向他投來一個討好的眼神，鄭重地豎起三根手指，「如果你不信的話，我、我保證今年就把我自己嫁出去！」哪怕現在已經是八月，只要能你不跟我計較，其他的以後再說！

門口傳來謝昭嗤嗤的憋笑聲。

見他臉色愈加難看，寧寧有些急了，隨手一指對着一旁看熱鬧的謝昭，「謝昭也行啊，你要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寫信讓我爹到謝家提親，啊不，是商量親事！」

「夠了！」明久陵目光驟然冰冷，一臉想殺人的表情。

寧寧嚇得手一哆嗦，頓時不敢吭聲了。

她口口聲聲要嫁給謝昭的表情落入他眼中，讓他心底複雜難言的情緒爆起簇簇火苗，獵獵燃燒。

「哈哈哈哈——」

謝昭扶著門板捧腹大笑。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

明明對彼此有意，結果搞得現在一個信誓旦旦要另嫁他人，一個愛在心頭卻有口難開。

可不是有口難開嘛。

明久陵被謝昭笑的心煩，一眼掃過去帶着淡淡的威懾感，但他沒心情跟謝昭計較，頭疼的看了一眼就差沒指天誓日的小師妹，心底不由生出幾分煩躁。

哪怕讓他早一點明了自己的心意，哪怕只是早上半天，他如今也不會陷入這樣尷尬的處境。

仔細想想，其實他對師妹的心動早已有跡可循。

若不是喜歡她，他怎會一整夜坐立難安，愧疚難言，為她的眼淚生出動搖？

若不是喜歡她，他怎會時時刻刻探聽她的動向，為她喜而喜，為她憂而憂？

若不是喜歡她，他又怎會冒着在皇宮暴露自己的危險，毫不猶豫地去救她？

只是一直以來，他顧忌自己背負的責任，又對師妹的感情缺乏信任，導致他遲遲沒有發現。直到那個夢讓他幡然醒悟——

他不想把她讓給任何人！寧溪只能是屬於他明久陵的！

可如今……就算他說喜歡她，只怕也會被她當做試探吧。

想到這一點，明久陵就不禁頭疼不已。

他深吸一口氣，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開口：「師妹，如果我說我現在喜歡上你了……」

「哈？」寧寧愣了一下，隨即眼中掠過一絲恍然之色，神情有些委屈，「師兄，我都說了我是認真的了，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我真的不會再喜歡你了呀，以後哪怕見到你，我就立刻掉頭就走行不行？」你老人家就別耍我玩了，她眼中明明白白的透露出這樣的意思。

當然不行！

明久陵捂住眼睛，深感無力。

「我沒有不信你。」明久陵嘆了一口氣，迎着她隱含受傷的眸子，他最終沒有說出那句「我是來接你回去的」，而是收斂情緒，眉眼溫和的彎起，「我給你帶了點心，是你最喜歡的廚娘做的，你……照顧好自己，我明天再來看你。」

他清晰地看到他說到點心的時候，寧寧一瞬間亮起的眸子，同時笑彎了眼。對於他說的明天再來，她只是隨意擺了擺手，儼然不太在意的模樣。

明久陵心中苦笑，以前寧寧喜歡他的時候，無論自己做什麼，只要他人在，她便無限歡喜。如今她不喜歡他了，她怎麼可能還像從前一樣在乎她？

在她眼裏，現在的明久陵恐怕還沒有一盤點心重要。

吃了點心還能讓她心情愉快，可他呢，只會一遍遍把她推遠，讓她難受。

明久陵想起當初自己扶著南星慢慢練習走路，她便坐在亭子裏吃點心，或者掰下碎屑撒到河裏餵魚，小腿一翹一翹。每每回頭看他兩眼，便晃着腦袋笑得很甜。

那時他沒在意，可是現在他卻無比的想念。

自從她那一夜哭泣過後，他便再也沒見過那樣的笑容了。

寧寧扶著點心盒沒動，一副等他走再享用的模樣，明久陵心下一澀，低聲道：「那我便走了。」

「嗯，師兄路上小心啊。」

她乖乖的點頭，唇畔微微上揚，眼底卻沒有多少不舍，也沒有一句挽留。

明久陵從前把她當妹妹，他覺得困擾，希望她能看開，能放手。如今，她終於徹底死心放棄了，一心只把他當哥哥。

這讓他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壓得他呼吸困難，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推著輪椅慢慢離開。

寧寧看着他格外沉重的背影，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兩秒后她將所有疑惑拋諸腦後，愉快的享用起自己的美味點心。

*

這次之後，寧寧發現明久陵的痕迹出現在生活中的頻率忽然多了。

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都好像不要錢一樣往她這裏送，還有一些女孩兒家喜歡的小玩意兒小零嘴兒，也隔三差五的出現在醫館里，好些小東西看得出來是花心思精挑細選的。

這可是她以前作為「師妹」時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寧寧眼睛在桌子上一堆東西上掃過，捏著一隻白玉製成的簪子默默出神。

那簪子做工精細，雕作空谷幽蘭的式樣，就連花瓣的紋路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瑩潤的光澤，觸手生溫。

在姜國，送女子發簪，意味着該男子心悅那名女子，希望能與她永結秦晉之好。

她可沒忘記，前一天晚上師兄便再一次拒絕了她，字裏行間都在罵她膚淺。

結果第二天就態度大變。

所以師兄這是……腦子被門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