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靈異妻（47）

想法很美好，可惜現實很骨感，因為她根本不是鬼。

別說區區一個日本陰陽師，就算把她關到大雄寶殿來個佛光普照全方位無死角照射，她依然能安然無恙，更別提還有無數地仙加小世界意志做後盾，都這樣了要還能被人暗算了，她真的可以自殺去跳忘川河了。

一直能聽到席清潭和藤原交談的寧寧勾起嘴角壞笑了一下，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多費心思隱藏自己行蹤的原因。

說真的，他對席堯那個父親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如果時間足夠的話，她還真想看看那人信心滿滿「捉鬼」，最後卻一再希望落空的可笑樣子。

只是，她的時間……不多了。

想到這裏，寧寧抬頭看了一眼鐘錶，眼中劃過一抹惋惜，她能很清晰的感覺到，最遲今晚午夜十二點，她就必須離開這裏了。她歪了歪頭，遲疑了片刻后才繼續說：「小九啊……」

她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對小席堯說，比如，不要相信那個沒良心的爹，還有，年紀小就要多讀書，萬事保全自己才是上策，再有，即便沒有她陪着，也要早睡早起好好鍛煉，這樣才能長高高。

說起來，他第一次到舊校舍的時候，明明看到她了卻裝作沒看見，真的很惡趣味啊。唔，她絕對不承認這是她教育的結果……

「喊我幹嘛——」

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小席堯疑惑抬頭，就看到女鬼貌似在望着牆上的時鐘發獃，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氣。

寧寧回過神來看他，小孩一副故作老成的表情，卻明顯比從前更活潑更有生氣，也更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想到她一離開，小席堯就會立刻被動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強迫自己成長，寧寧蒙在白霧後面的眼睛閃了閃，她張開雙臂，熟門熟路地把小孩抱進懷裏撒嬌：「小九真是的，教你叫我姐姐了啊，乖，叫一聲我聽聽。」

「……女鬼姐姐。」

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再度陷入一團軟軟的白霧當中，已然被突然襲擊習慣的小孩撇了撇嘴，硬邦邦地喊了一聲姐姐，卻不難看出烏溜溜的眼眸中難掩的羞澀。

「哎。」寧寧喜滋滋的應下，等她回去了，一定要拿這件事取笑他。

哇哈哈哈——席堯小時候還會叫自己姐姐哎！

「來，再叫一聲。」寧寧得寸進尺地要求道，「不叫的話，明天的作業翻一倍。」

小席堯想到現在每天寫到手軟的作業，默了默，然後——

「姐姐。」

「嘿嘿，我還想再聽一遍。」

「……姐姐。」

「再來——」

「你夠了！」

「嘖，真不可愛。」

「……」

一陣毫無意義的嘴炮之後，寧寧看着時間，一到晚上十點，就把小席堯趕去睡覺了，沒有讓他發現絲毫異樣。

在靈力的作用下陷入深眠的小席堯並不知道，這一閉眼，等到兩人再度重逢，他等了足足十年。

寧寧悠悠然飄在小孩日常用功的桌子上，不出意外感知到房間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房門沒有絲毫動靜，接連有穿着和服的男女穿牆而過，出現在房間里，臉上都帶着花紋不一的面具。

一、二、三、四、五、六！

一共有六個，還真是不得了啊……

寧寧能從它們身上感知到靈魂的波動，和同出一脈的靈力氣息，唯獨感受不到活人的生機。

看這樣的描述，這些不速之客莫非是——

「……式神？」

「誰？！」

第一時間判斷出聲音來源的狐狸面具女性式神意識到什麼，它條件反射地回頭。

「哎？」寧寧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能聽到我的聲音了？」

看來果然是到她離開的時間了，法則對她的約束都鬆懈了一些。

根據她的推測，她之所以無法在過去的時間裏凝聚實體，也不能讓過去的席堯看到她真正的樣子，多半是時空法則的影響。

如今的這個時間點，距離她穿過來的時間相差了有近二十年，一旦她做的太過火，對未來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

她相信，傳送的時間如果再往前挪一點點，比如，席堯的嬰兒時期，恐怕連他都看不到她，更別想觸碰到她。

而眼下這些式神能聽到她的聲音，只說明一件事——

已經到她離開這裏的時間了。

……雖然早有預料，可想到就這樣離開小席堯，心裏還真有點惆悵啊。

在寧寧傷感的過程中，式神們也確定了她的方位，並第一時間彙報給隔壁房間的主人——陰陽師藤原。既然雙方的目的都已經暴露，就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伴隨着藤原一聲令下，圍成一個圈六名式神齊齊朝着她的位置攻擊而來。

寧寧回防，抬手就架住了往她後背砍來的短刀。緊接着向後一躲，三枚貼著符咒的苦無擦過頸間，成品字形插入牆壁。她感受到符咒上對靈魂不利的氣息，狠狠皺了下眉，立刻翻身離開原地，一把沉重的太刀呼呼落下，結實的木桌應聲而斷，堪稱兩截的殘害沉悶地落在地上，製造出巨大的響聲。

寧寧立刻往床上望去，然後才想起自己已經事先讓小席堯陷入深眠，保證他打雷海嘯都不會醒，放下心，神色嚴肅地掃了一眼周圍的式神。

氣質冰冷的狐狸臉式神滿不在乎地哼了聲，看也不看，刀尖耍了個花樣，黑暗中一道寒光直奔逐漸顯現的一團白霧而去。

「鏘——」

彷彿撞到什麼堅韌物體而停滯不前的奇怪觸感讓它疑惑地低下頭。

方才虛無縹緲的白茫茫中，此時此刻伸出一雙極為漂亮的雙手，手上拿着一把金燦燦的鞭子。刀尖戳在鞭子上面，竟是紋絲不動，狐狸臉式神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懷裏掏出一把苦無毫不猶豫甩向前方，硬是被漫天金光一個不漏接下來了。

「誰讓你吵到那孩子的？」

女人冷冷的聲音不知從何處而起。

還不等周圍幾個式神一擁而上，數道驀然伸長的鞭子已經死死綁住了式神們。同伴們的驚呼讓狐狸臉式神一凜，它條件反射想拽回自己手裏的短刀——拽不動！

式神們嘶叫着想從這桎梏中掙脫出去卻未果，耀眼的金光順着鞭子一路攀爬到它們身上，毫不留情地燃燒起來，空氣中瀰漫着可疑的噼啪聲音。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疑似傳來一道不似人聲的慘嚎。

寧寧不為所動，看着自己逐漸透明的身體，反而加大了功德之火的驅動。

終於，隨着一聲聲裂開似的「咔嚓」聲，式神們的身體瞬間化作一團團青煙消失。

「各位……」寧寧的輕言輕語中，帶着戲謔的笑意，「今晚的表演，你們看得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