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章 我欠的情債太多（十更）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絞潔……」

米香兒一聽這句詩，嘴角立刻就抿出了一個笑……她真是沒料到丈夫突然會蹦出這樣酸的詩詞，也算是看到了雲老虎另一面的情深可愛。

雲景庭端著酒杯，「我和米香兒經歷了這麼多，現在終於算是穩定了，也有了自己的家，這都要感謝在座各位的支持。我也不多說了，就一句話，我希望你們也都幸福。」

意味深長的瞧了姐姐一眼，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眾人都說了些祝願他們夫妻長久的話，相繼也都幹了杯里的酒。

小酒一入肚……

氣氛立刻就活躍了起來。

小田心兒轉頭問童澈，「哥，你來的晚了，剛才我們大家都在聊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刻，可有意思了！你呢？你也說兩句！」

「嗯？」童澈不是一個喜歡感情外露的人，尤其是當着這麼多人……有點兒不知所措了，「我都快奔四了，難忘的時刻當然很多，一時也記不起來，哪兒個最印象深刻了！」

武志飛為人實在，呵呵一笑，「哎呀，那我就先說，我最難忘的……就是洞房花燭。」

劉亞楠使勁掐了他一把，「誰問你了，你可真是自覺不臭。」

米香兒會做人，趕忙接過了話，「怎麼沒人問他？我問！我問！嫂子，你也跑不了！那你呢？你最難忘的時刻是什麼？」

劉亞楠沉吟了一下，「哎呀，我難忘的事情還真挺多，不過呢，說實話，最最難忘的……是和你武大哥相親，當時是第一次見面，介紹人剛一轉身，我們倆剛一單獨說話，還沒來得及客氣呢，他直眉楞眼的就問我：哎，你覺得我怎麼樣？我覺得你挺好！」

她用雙手捂住了臉，「哎喲，我當時臊的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武志飛傲嬌的一挑眉，「軍人嘛，就要雷厲風行！今天既然說在這兒了，這桌上的男人，又數我歲數最大，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資格向大家忠告幾句啊，婚姻和感情的事情堅決不能拖……像我和老虎一樣，看好了就猛攻，這才是男人本色！」

夏參謀在一邊抿著嘴笑，「這話我同意。」

他當然同意了！

他就是這麼做的！

童澈突然插話了，「我想說兩句。」

他為人比較內斂沉穩，又是桌上大家最關注的對象……一開口，眾人立刻把視線都轉向了他，等着他的下文。

童澈端起了酒杯，啜了幾口，這才抬起眼睛環顧著眾人，目光稍在雲景琪的臉上停了片刻，就又溜過去了，回到了自己的杯中。

他輕嘆了口氣，「誰不希望人生乾乾脆脆的？我年輕的時候也乾脆過……」

小田心聽出了他語氣里的傷感，拉着長聲柔喚了一句，「哥～」

童澈側頭向她一笑，「沒事兒，我沒難受，大家今天在一起心情好，喝點酒，說幾句痛快話！」

他把目光調向了夏忠誠，「我的人生起伏了幾次，我也在生死邊緣過了幾回，我和你們不一樣，我身上欠的情債太多了，還不過來！當你們這些天之驕子……站在橋上望風景的時候，我只能在暗夜裏獨自掙扎，那時候，我的人生沒有風景，也沒有夢，全是一片黑暗！」

「……」

「我記憶中最深的的一刻，就是那年在苗疆，得了場大病，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看見的就是田心兒……她在暗黑的閣樓里給我喂葯，那雙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夜裏的星星，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又活過來了！」

田心兒幽幽的嘆了口氣，「哥，你說這些幹嘛呀？」

「那好，我不說了。」

童澈舉起了酒杯，向著眾人一笑，「最後，我借用老虎的那句話：人生中找到一個知己不容易，願大家都幸福。」

一仰頭，杯里的酒全乾了。

他本來就是個不盛酒力的人……喝的急了，嗆了起來，「咳咳」的低着頭咳嗽，田心兒用嫩白的小手在他的後背上順着。

童澈漸漸止住了咳聲，卻沒抬頭，好半天了……才淡淡的一笑，「不說了，吃飯！」

隨手拿起了筷子，夾了塊雞肉，放到碟子裏卻沒吃，就那麼靜靜的坐着……瞧那個樣子，他大概在強抑著心底的澎湃。

他就是那樣的人……心裏有山有水，面上無風無雨。

眾人都覺得氣氛稍微有點兒壓抑。

雲景琪的心裏更難受，張了兩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種場合……

多虧了倪大海，「哎，哎，大家別楞著了！武政委，咱倆划兩拳！不是我吹呀，以前在知青點的時候，條件比較困難，弄一瓶白酒非常不容易，必須得過五關斬六將，划拳全勝了才能喝的上，我記得……那個時候用搪瓷大缸子喝白酒，真痛快！」

武志飛笑了，「我雖然沒下過鄉，可也是從新兵蛋子過來的，那些事兒我都知道，來！划兩拳兒吧。」

兩個人吆五喝六的比劃上了。

田心兒沒見過這個，樂呵呵的問，「大倪，你教教我唄，這划拳怎麼玩兒？什麼是哥倆好？六六六呢？」

「小丫頭片子，你學這個幹嘛？靠邊兒！」

田心兒撇了撇嘴，「你是怕我學會了，萬一把你贏了，以後你就面上無光了，是不是？你那點小心眼子我還不知道，你平時就會吹。」

「憑你？還贏我？你做夢呢吧？」

兩個人湊道一起，又鏘鏘上了。

桌上的氣氛活躍了。

大家有說有笑。

唯獨童澈靜靜地雙手抱胸，視線在眾人的臉上逐一望去……完全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夏忠誠既然當着全桌的人面表白過了，也就不吝追求，坐在雲二姐的旁邊，一會兒給她倒飲料，一會兒給她夾菜，格外殷勤的照顧著。

童澈不勝酒力，喝過白酒之後，臉色稍微有點紅，目光中也悄悄地彌散著幾分茫然，誰和他說話，他都先愣一下……彷彿要把話先在大腦里過了一大圈，然後才傻呵呵的笑着回復。

這和他平時睿智精明的樣子完全不同，顯然是受了酒精的影響……有些喝多了。

童澈也是一個自制力非常強的人，自己大概也覺得有些失態……酒過三巡，索性站起了身，「不好意思啊，我有點頭疼，我先回家了。」

田心兒嘟著嘴，「這才剛開始玩，飯還沒吃完呢。」

她平時也沒個朋友，突然間大家聚在一起，有吃有喝的，當然不願意走了。

童澈將視線轉到倪大海，「那……你一會兒把我妹妹送回家？你不介意吧？」

倪大海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把她接出來了，當然要把她送回去，這點兒紳士風度……我還有！」

童澈邊往外走，邊不忘了扭頭的囑咐，「大倪，你別讓田心兒自己上樓，你在樓下按按車喇叭……我下來接她。」

倪大海不耐煩的說，「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把她送到家門口。」

童澈穿上了大衣，扣兒也沒系，雙手往口袋裏一插，配上他臉上的微醺……格外的慵懶性感，「那……各位，我先告辭了！」

大家當然都起身送。

米香兒自告奮勇，「你們繼續喝吧，我送童大哥下樓！」

雲景庭心疼媳婦兒，「外面冷，我送吧。」

米香兒瞪了他一眼，「你都喝酒了，別在軍區里亂走，影響不好。」

雲老虎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天挺黑的……」

米香兒擺了擺手，「我有手電筒，再說了，我也不走遠。」

童澈也沒推辭……他是聰明人，雖然喝多了些，心裏還清楚：米香兒大概是有話要和自己說。

淡淡一笑，轉身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腳步竟然帶着幾分虛浮。

他在暗黑中苦笑了一聲，「好像我真是老了，以前沒覺得喝幾杯就會這樣啊。」

米香兒拿着手電筒跟在他的身後，「看着點兒腳下，千萬別摔了。」

出了門道，童澈就站住了，「小米，你有話要說？那就在這兒說吧。」

－－－－－－題外話－－－－－－

我想為童澈說句話……磨嘰是磨嘰，不過，人不壞哈！